第26章 第26章
她直接拒绝:“我明天要去玉雕房跟师傅学玉雕。”
“你学玉雕?”宗炎有些不可置信地睨视着她。
“嗯,吴伯明天就安排师父带我。”
“会素描嗎?”
“会一点点。”红果過谦了,她的美术功底可能到不了王者级别,但起码也是個钻石。
宗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沒再坚持,只說是明天再定。
红果从楼上下来,推开家门只见奶奶坐在大厅沙发边上抽水烟。
见她下来,奶奶瞄了眼壁钟后再斜眼看她,“一回来就往人屋裡钻。”
红果轻飘飘顶了一句:“那是我对象,合法的,我想钻就钻。”
奶奶一时语塞,半响才反应過来:“造反了?”
“這個家谁敢造你的反啊。”红果把宗炎给的无罪证明递给奶奶:“美国传真過来的。”
奶奶也不懂英语,但還是拿過来眯着眼瞧了又瞧,屋裡光线不足她又老花,更是看了個寂寞。
“瞎子看唱本,也不知道看的是個啥。”
无罪证明是真是假红果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是他的打工人。
第二天红果如常去上班,玉料房裡除了小九外,多了两個从玉雕房刷下来的学徒,据說老李头和牛头以后都不来了,房头也换了人,都是店裡的老人,红果并不认识。
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问小九怎么了,小九說发工资了,叫她快去财务室领钱。
财务室在前厅二楼,发了红果大半個月的工资以及之前谈好的报酬,总共31326元。
有零有整。
這是她来到這個世界凭借着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笔钱,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分外踏实。
之后她去找吴伯,吴伯正跟师傅们看石头,红果只好在二楼的休息室等着。
马一峰上楼找师父刚好看见她,忙兴致勃地探头进来跟她闲聊,“听說你到玉雕房来了?你跟哪個师父?”
“好像是林老师。”
马一峰听后兴奋大叫:“哎,我們同一個师父。以后我們就是师兄妹了。我旁边那人被刷去了玉料房打杂,你坐我旁边,以后你不会的我都可以教你。”
红果笑了笑,坐哪儿她都可以,随遇而安。
裡面房门响动,马一峰机智地闪到一边,吴伯开完会出来了。
红果上前打招呼,吴伯看她一眼,再次跟她確認:“入门学徒沒有薪水,只有每天一块钱的补贴,你可要想清楚了。”
红果只是想要入门,短暂的利益沒那么重要。
“想清楚了。吴伯,我是去找林老师嗎?”
“哦,有些变动,给你换了個最好的。”
不详的预感在红果头顶盘旋。
“你去三楼找宗老师,他是大玉坊最厉害的玉雕师,以前从来不收徒弟,你是第一個。快去吧。你啊,傻人有傻福。”
红果:“……”
果不其然,他說明天再定的时候,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了。
等吴伯走后,马一峰又溜出来在一旁酸溜溜地羡慕道:“宗老师的第一個徒弟!我怎么就沒你這么好的运气呢。”
红果只“呵”了一声,走出去了。
宗炎的玉雕室沒有关门,他正坐在案前的灯光下看玉片,听见声响他头都沒抬,只說:“去二楼支取铅笔和素描纸,绘画板要自己买,后街的文具店裡有卖。”
說完空了好一会儿,他发现站在门口的人一动不动,才抬头来,只见红果手裡拿着本子和圆珠笔,神情一脸倔强而又嫌弃。
红果走前来把本子和笔放他面前,她要他立字据,她帮他干活酬金究竟怎么算,可别用学徒制那一套让她做免費劳工,她要白纸黑字写清楚。
字据她已经写好,他签字就行。
宗炎拿過本子,字写得還挺秀气,上面写着:乙方李红果助甲方宗炎追讨债务,事成后甲方支付乙方追回债务总额的2,期限五年,期间甲方需支付乙方基础服务费120元每月。
红果怕宗炎又嫌弃她胃口不小,解释道:“我不坚持要3個点,但基础工资你得另外给。”
为了达成這笔交易,她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宗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本子,随后利索地签上大名。
“去吧。”
他的這种大方和无所谓,很有大老板的风范,作为员工,红果還挺满意。钱多事少,谁能不喜歡?
去领来了素描本和铅笔,红果随便找了块硬纸壳作画板,宗炎作为老师倒是很尽责,他认为她不懂美术所以教的很基础很细致。
红果假装完全不懂随意画着,她沒表现出初学者的那份天赋异禀,而是叛逆式的连直线都画不直。
宗炎直摇头,收的第一個徒弟简直上了個大当。
他对她不包期望,直接将她的学徒等级降到最低,并让她在家专心学素描,等素描有了基础再回店裡继续学下一步。
在红果眼裡,她师父這就是赤|裸裸的以公谋私,她還沒办法反抗,结果就是她可以专心盯梢了。
每天宗炎前脚去上班,红果后脚就上楼边画画边盯梢。
东跨院几乎沒什么人来往走动,完全不像大老板家该有的热闹非凡人仰马翻,她和宗炎三五天汇总一次信息,目前還沒什么进展。
盯梢之余她每天换着主题画各种素描和彩铅手绘,宗炎下班前她又胡乱画一页纸给他交差。
在宗炎眼裡,她盯梢還行,画画天赋则是一言难尽。
這段時間家裡来了客人,是奶奶的堂侄女霞姑。
霞姑自叹命不好,结婚多年沒有生育被婆家嫌弃家暴最后不得不离婚收场,离婚后在娘家当牛做马天天看弟媳眼色過活,帮弟媳带大孩子還捞不到半句好话,她实在受不了了,想出来镇上找個活儿自己养活自己。
红果奶奶见霞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虽然她家也困难,但她下不了狠心赶人走,只說让红果姑姑想想办法看看有沒有地方招工的,霞姑要求不高,洗碗扫地做保姆她都可以,工资多少不要紧,包吃包住就行。
红果见不得女人哭,還是自家的长辈,她帮着跑了几個地方问都不招清洁女工,這小镇是人多活儿少,找工作难,只可惜她自己不是個老板沒办法帮霞姑解决就业問題。
霞姑干活做事都很利索,自打她来之后,做饭洗衣搞卫生的活儿她全包揽了,红果奶奶這一清闲轻松下来,更舍不得她走了。她手上现在也有些闲钱,反正也不缺霞姑這口饭,找工作的事就慢慢来吧。
那日中午红果到点下楼准备吃午饭,只见霞姑坐在门口摘青菜,霞姑看见她就笑道:“饭還沒好,今天卤肥肠搞晚了。”
家裡人都以为红果在楼上自己一個人学画画,霞姑不知道红果和宗炎已经领证结婚了,只以为两人還在暧昧期,她总是笑眯眯地劝說红果,别太挑了,她看宗炎学问谈吐相貌哪哪都好,家裡還是华侨,错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家店了。
因为红果奶奶总在私底下派宗炎的不是,她以为是老太太怕孙女远嫁所以才暗中阻挠,霞姑每每說宗炎的好都得小声避开老太太。
她叫红果坐边上,小声道:“你奶奶今天给多了两块钱买菜,我买了肥肠正卤着呢,你要不要去叫宗炎回来吃午饭?我做的菜他都挺爱吃的。”
红果摇头拒绝:“他沒交中午伙食费。”
霞姑年纪跟姑姑差不多,但比姑姑胖一点,脸色也更红润,她笑着戳了红果一下:“哎哟小气鬼!你去叫人家,人家也未必稀罕我們這個猪大肠呢。”
对啊,既然人家未必稀罕,那還去叫他做什么。
霞姑恨铁不成钢直摇头道:“你啊,脸蛋比娟子好看有什么用,你就不如娟子会来事。”
說着,霞姑放低了声音,“那天我看见娟子送围巾给宗炎,宗炎起初不要,唉,娟子這姑娘会說话,不知道說了什么,最后硬塞给宗炎,自己跑了。”
红果沒把這当回事,“娟子也送我围巾了。”
這孩子愚钝,霞姑实在拿她沒办法。
“沒吃饭呢?”是老吉的声音,“哎呀,這是卤了什么肉那么香。”
家裡难得加菜,霞姑生怕不懂事的邻居来蹭吃她辛苦卤的大肠,她装作沒听见,端着菜盆进厨房了。
老吉见霞姑不理他,又问红果:“家裡卤肉呢?”
红果老实回他:“霞姑卤了肥肠。”
“可真香啊,你表姑真会做菜。我這辈子最爱吃的就是卤肥肠,带点油脂和大肠的那种味道……”老吉咽了咽口水,“嗨哟,娟子那丫头跟我闹脾气,早上起来沒做中午的饭。”
霞姑在裡面听着,生怕红果邀請老吉在家吃饭,幸好红果铁憨憨說道:“自己做呀。”
“我做的不好吃。”
“后街老白家卤肉店的卤肥肠還挺好吃的。”红果真诚建议。
老吉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脑袋,他站在门口不走,又问她:“我听說你卖了块玉给瑞喜斋的老板?”
红果沒有承认也沒否认。
老吉笑道:“你瞒着我干什么?都传开了,說你家地下有宝贝,刁喜要买你房子,是不是?”
“我卖的石头是我爷爷留下的。”這是李家商量出来对外的统一口径。
老吉不相信但也不揭穿,他笑道:“既然你家地底下沒有宝贝,那你们死守着老房子做什么?卖给杜老板不好?”
“为什么杜老板非要买我房子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杜老板有钱,人家是看中這院子了,想买下整個大院。”
红果回头看了眼,奶奶在自己房间裡沒出来,她轻声答应道:“卖给杜老板也行。”
老吉喜出望外差点跳起来,但他看红果那么谨慎估计是家裡奶奶不同意,便又压抑着高兴,小声跟她嘀咕:“哎哟祖宗,你终于想通了。早该卖了,我家,曾家還有你们家都答应了,剩下安顺家也說想卖,那就只剩下桂奶奶他们家了。”
看样子老吉還不知道曾家已经当了叛徒把房子卖给了宗炎。
红果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红果一副不方便跟老吉细說的表情,“我要跟杜老板亲自谈。”
“這你就不懂事了,我在中间给你们传话,有什么問題還可以转圜,你去直接谈,你小姑娘說话又憨又直的,很容易就谈崩了。”
红果坚持要见杜老板,不然不卖房。
后来红果奶奶从房间裡出来了,老吉沒办法,只好答应了去问问,明后天回复她。
過了两天老吉又来找她,說杜老板很忙不方便,全权委托他来办理房屋买卖事宜。
红果這两天一直盯着院子裡的动静,东跨院晚上是正常亮灯,但沒看见杜老板出来浇花,老吉也压根沒去东跨院见杜老板,這人就是跟她瞎扯呢。
“杜老板既然那么忙,那就算了吧。”房子不卖了。
老吉急了:“你有什么問題非得要跟杜老板說?你要是想抬价,你直接跟我說啊。”
正說着,院子裡突然热闹起来。
南门口进来好些人,有几個還是镇上的领导,安顺和顺嫂也在人群裡。
红果站起身看着,只见一個穿着贵气的女人被人群簇拥着,人群往安顺家走去,那贵妇人进屋前,還往红果家看了一眼,跟红果眼神短暂相触,随后又平滑转走了。
桂英偷偷溜過来悄声說:“哎!顺哥的姑姑回来了,据說在木得嫁了個有钱老头,开着小车拿了好多东西,好香啊,喷了香水。”
安顺姑姑也就是安红,当年跟红果爷爷私奔的那個女人,她回来了。
這无疑给李家丢了個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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