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在并不算太宽敞的地下会议室裡,灯光昏暗,气氛紧张。
面对红果的质疑,李英雄急忙解释:“不会,当你从井裡挖出第一块玉原石卖给刁喜的时候,你爷爷就开始派人盯着你,他分析過你的所有行为逻辑,你是一個能忍也能闯的人,有脑子還有行动力……”
红果侧了侧脑袋,冷冷反问:“那为什么最后還要测试我呢?”
“你爷爷性格向来如此。”
“我要听真话。是不是我不合格,你们就把我废了?”红果盯着李英雄,眼睛一瞬不瞬。
李英雄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直接回话,但他這一沉默就等于是间接承认,如果她不够优秀,那早已经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红果冷哼了一声,“不够优秀就不配活着是嗎?我在你们眼裡,究竟是什么东西?!”
說完,红果操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子,直接往对面墙上一掷,铿锵一声响,墙上挂着的铁皮材质阴阳鱼壁画,掉了下来。
铿锵的余音在耳膜周围震荡,大家屏声静气都不敢說话了。
都不說话,不代表這事就這么算了。
红果把□□往前面一推,只冷冷盯着李英雄。
嘀嗒……嘀嗒……嘀嗒,墙上壁钟的声音仿佛一道催命符,催着李英雄必须马上做决断。
李英雄缓缓站起身,他走過来,拿起了桌上的枪,他咽了咽喉咙,“我想拜托老板,帮我照顾好我的妹妹李英美。”
他的意思就是希望红果放過他妹妹。
大胡子站了起来,轻声阻止:“雄哥,不要冲动,老板应该不是這個意思。”
不,老板就是這個意思。
只见红果眼神微默,淡淡地回答一声:“会的。”
罪不及家人。
有了红果的承诺,李英雄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环顾了一眼在座的各位,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沒說,他举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嘀嗒……嘀嗒……嘀嗒……耳朵嗡鸣,他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大胡子扑過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老鹰站起来大叫了一声:“李英雄!”
咔哒!一声扳机的回响,大家都一愣,沒有听见枪声……
枪裡沒有子弹!
李英雄疑惑地看向红果,他的手不自觉抖动着,死裡重生的冲击在脑波裡震荡。
红果站起来,走過去,拿走了李英雄手中的枪。
是她爷爷对她狠心,她不怪别人。李英雄說好听点,是她爷爷的忠仆,說难听点,就是她爷爷的一條狗,一條不能有自己想法的狗。仔细想想,他也挺可怜的。
但她不能就這么放過他,红果道:“木得是法外之地,但中国不是。你在中国故意开车撞人后逃逸,那就是谋杀未遂,你自己去自首吧,该赔钱的赔钱,该判刑就判刑。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是嗎?”
李英雄抖动的手放在胸前,他对着红果深深鞠躬,谢谢老板的话沒說出口。
如果红果一开始就让李英雄去自首,估计大家心裡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意见,并且不服气。但红果反其道行之,先逼李英雄自杀,放過他一马之后,再安排他自首,在场的人反而会产生敬畏之心,并认为老板有情有义。
人都是這样,被逼到绝境之后,再给他生的希望,他才会格外感恩。
“2亿美金外汇存款你们說沒有密碼,那备用金呢?不会连备用金的密碼都沒有吧?”
“备用金用我妹妹的名字存的,可以重新换一個密碼。”
“不是說存在桥童名下嗎?怎么又变成你妹妹名下了?”
李英雄低下了头,“很抱歉,之前沒說实话。”
红果冷哼了一声,“你先出去吧,该改的密碼改好,把手头上的资料都准备一下,晚点我跟你交接。交接完你就去自首。”
等李英雄出去之后,屋内就只剩下红果对着老鹰和大胡子,她特意留下他们,就是有些事,要提前說清楚。
老鹰挠了挠头,道:“我和大胡子……我們两個很多事都不知情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們也想废了你啊。给十個胆子我也不敢啊。”
大胡子也道:“我主要就是负责看管好库房,外面的事,都是雄哥在处理。”
饭要一口一口吃,鱼要一條一條抓,红果睨了他们一眼,道:“我知道,我心裡有杆秤,谁好谁坏我分得清楚。”
红果說得真诚,大家都以为這事就這么過了,老鹰道:“那以后李英雄不在了,外头那么多事,你一個人处理地過来嗎?得要进人吧?要不要让宗炎进来?”
红果并不着急让宗炎明明白白地参与云滇之事,她道:“他有他的事业,我安排不动他,进人的事不着急,以后再說。”
老鹰点头:“也是,不着急,现在外面的事也在收尾了,以后少了那两個毒窟,我們要忙的事也少很多。就等着下面再安排桥童出来了。”說着老鹰指了指地下。
是啊,不安排桥童出来,以后怎么研究噬心病的有效治疗方案?
红果问:“一般情况下,多久会安排一拨桥童出来?”
老鹰:“具体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谁知道呢,到时候我這老头子都未必在了。”
大胡子沒心沒肺地說道:“沒事,老板在就行。”
老鹰“啧”了一声骂了一句沒良心,转而道:“李英雄不在之后,风回五虎怎么办?谁管他们?之前不是大胡子在教他们打枪放炮嗎?不如就交给大胡子管吧?”
红果并不想把五虎交给任何人去管,她要先探测清楚五虎的底细,如果是能效忠于她的,那她希望把五虎变成自己在风回道裡的东厂,如果不能效忠于她,那留着也沒意义。
红果道:“风回五虎目前不需要人管理,我让他们有事来找大胡子,沒事就散养吧。”
“也行。”
红果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现在就只剩下我們三人了,有些事,我想跟你们說清楚。”
老鹰和大胡子都看向了红果。
红果:“如果你们還有隐瞒我的事情,請在三天之内跟我說清楚。我会酌情看看是不是既往不咎。”
老鹰和大胡子都各自低下了头,沒有接话。
“如果你们不主动坦诚,之后被我查出了個子丑寅卯,下场会怎样,你们自己先掂量好。”红果把桌上的枪收了起来,丑话她已经說在前头了。
老鹰双手撑着桌沿,眉头皱了起来,“那我骗你的事可多了。”
大胡子愣了一下,看向老鹰。红果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老鹰嘻嘻一笑,“小祖宗不是给了三天時間嗎?我慢慢整理整理。”
大胡子直接揭穿他:“你是不是自己偷偷挖了几個鸡血红……”
老鹰连忙捂着大胡子的嘴,“你不說话沒人当你是哑巴!”
红果笑着站起来,先出去了。
之后他们三人去了一趟库房,老鹰兴致勃勃地试了试钥匙,钥匙沒問題,开好第二道门,他们都看着红果,红果道:“第三道门我就不开了,外面的事還沒处理完,我先走了。钥匙切记要各自保管好。”
红果特意强调了“各自”两字。
老鹰和大胡子忙答应了。
红果往外走,老鹰又追上来,“小祖宗,我們什么时候去开那两扇大铜门?”
“等忙完這段時間。”
老鹰:“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红果并沒有停下脚步,而是边走边对老鹰說:“你别趁着我出去了,自己偷偷溜過去。”
老鹰笑道:“我哪能啊……我自己去有什么用,以我的脑子,我也打不开那两扇门啊。”
红果停下来,回头道:“那我等你好好总结,這段時間都骗了我什么!”
老鹰忙道:“我随口瞎說的,我哪有骗你什么,天地良心,我最是一個老实人。”
“你要是老实,那完蛋了,天下都沒老实人了。”
被埋汰的老鹰也不生气,只嘿嘿笑着不說话。
出了旱井,外面還下着细雨,红果直接去了草编宿舍楼,她给公主岭那边拨了個电话,還沒拨通呢,听见外面车响,宗炎开车回来接她。
他们继续返回柬哥洞处理后续事务,刚回到桃林的小白楼,林虎和明炮正坐在大厅吃芭蕉。
看见红果进来,明炮忙站起来道:“果姐!你回来正好,军方来把梁师长和姜昆他们的尸体拉走了,還来了一队人马,到处搜东西,我让阿炳伺候着那批军爷爷呢,你看,我們是不是要给他们点……”
說着明炮手指比划了一個数钱的动作,意思让红果花钱去打点打点,“在木得,沒钱你真是寸步难行。”
红果问:“是柬镇這边的驻军,還是从莫八镇军营来的人?”
“莫八镇来的。柬镇的驻军听說我們這是奉命讨贼,都不敢来。”
莫八镇军营来的人在搜东西,红果明白了,军方在寻找那一千发炮\\弹。
宗炎也立刻明白了,“找炮弹呢,他们也不直接问。”
明炮一听,忙道:“如果他们是来找炮弹的,我觉得不能马上给,两位老板,你们得先把這些宝贝扣在手裡,一发炮弹,顶多少手榴弹啊,我們就是靠這個打赢了姜昆的呀。你们要是直接還给军方,万一人家不守信用,收了炮弹,這一块地又不给你呢?那我們岂不是白忙乎了嗎?”
宗炎不以为意:“如果对方是一個小小军阀,我們可以這么做。但人家是刚贵,你越是藏着掖着,他越觉得我們可能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信用是互相的,我看不如直接点,告诉他们炮弹在哪儿,让他们拉回去。”
红果赞同宗炎的意见,跟刚贵不能硬碰硬,一定要服软,她马上打电话给昨天晚上接待他们的沈秘书,问对方雷鸣醒了沒有。
沈秘书說雷鸣醒了,目前状况還不错。
红果這才放宽了心,她告诉沈秘书,上次梁师长偷偷卖给姜昆的那批炮\\弹,被他们半路拦截后藏在了某個地方,等雨完全停了,建议军方安排人拉回去。
沈秘书忙說会马上汇报给将军,晚点给她答复。
客厅放了好几树新砍的芭蕉,林虎摘了几根熟透了的递给宗炎和红果。
宗炎沒吃,红果饿了,吃了一根。
沒多久,阿炳进来汇报,那批军方的人撤走了,看来真是来搜炮\\弹来的,幸好他们上交的及时。
之后又接到西图打来的电话,西图說内部有人给他提前透了個价,柬哥洞棉哥洞和豹子崖一起打包出售35万美金,西图的意思,价格有些贵,种多少年葵花籽和玉米能赚回来?问他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這35万美金算是刚贵给的友情价了,别人拿去继续经营毒品,那是分分钟回本的事。
红果道:“拿下来吧,我們這边先准备好钱,随时可以交易。”
西图道:“那行,明天一放出来,我就拿下。”
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已经是晚上,红果和宗炎跟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明炮嚷嚷着等地皮拿下来了,是不是要搞個庆功宴。红果便让他们去准备。驱车赶回莫八镇,红果去李英雄家做了工作交接,一些零零碎碎的资料加起来,有两三個纸箱。
等交接完,李英雄问他妹妹怎么样了,红果道:“等你去自首了,她自然会回来,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办到的。”
把资料都搬回酒店,红果棘手了,她身边就沒有会做账的靠谱人,坐在一堆的账目簿裡,翻看這么多年以来云滇族在外的歷史资料,明面上都是卡德林场和她爷爷在外的松香经营账目。
宗炎道:“云滇人似乎信不過外面的团队,這么多账目,平时都是李英雄一個人处理?”
红果翻开了好几本近几年的账簿,发现裡面都有李英雄妹妹李英美的签名,不是作为持有人签名,而是作为会计签名的。
他们兄妹俩,李英美是会计,李英雄是出纳。看着李英美闷声不响,以为她有轻度抑郁症,沒想到私底下還帮着云滇族做账,看来李英雄完全不避讳,把云滇族的事都告诉她。
现在李英雄算是出局了,他们以后也不可能再用李英美,必须要另外找合适的机构或者人来处理账目。
宗炎问:“要不要我把布林从美国叫過来?”
布林是之前红果跟她鸡同鸭讲聊過一通电话那個,红果白了一眼:“我們中国人处理不好這些账目嗎?为什么非得要請美国人来?”
宗炎故意逗她:“布林专业能力强。”
“不要。”红果直接拒绝,“谁要請一個不会讲中文的人来做事,我還得迁就她学英语?”
门都沒有。
宗炎忍不住笑了,“让她学中文。”
红果也笑:“美国人又贵又难缠,我還不如請木得本地的呢。”
正說着,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木得本地律师西图,宗炎忙让他进来,西图看着他们堆积如山的账本,问是怎么回事?
红果笑道:“都是以前卡德林场的旧账本,李英雄回老家了,丢下一堆账本给我們。”
西图手裡拿着文件袋,他问:“要不要我介绍会计师事务所的朋友给你们认识?”
红果和宗炎互相看了一眼,红果忙笑道:“暂时還不用,现在還沒什么账目可算,不過你可以先帮我們留意着。”
這些账目,她要亲自理一遍,才能交给外人。
西图拿了资料给红果签名,明天他可以带着资料直接去县府办理购买過户手续。
第二天一早,他们买了营养品去医院看望雷鸣,雷鸣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這裡的人都只以为他是雷师长的侄子,沒几個知道雷鸣的真实身份。
所以,雷鸣所在病房气氛還挺轻松,他在看武俠小說呢,看见红果和宗炎进来,忙放下书本,道:“我猜你们還在木得肯定会来看我的。”
红果笑问:“好些了嗎?”
雷鸣:“子弹取出来了,沒什么大碍,回去你千万别告诉桂英。”
红果点头:“知道。桂英那边我打电话让人跟她說了,就說你在木得有事,晚几天回去。”
雷鸣见左右沒其他人,他道:“我到现在還沒想明白,李英雄怎么会让我提前過去呢?他那天晚上,连续给我打了两個电话,說有特殊情况,让我务必第二天一早赶過去取桂英妈妈的遗骨。结果我一早赶過去的时候,你们公主岭那两座吊脚楼裡根本沒人……”
“后来呢?”
“我听到柬哥洞那边炮火连天的,想着你们還沒回来,我就坐在屋裡等,结果等来的是姜昆和梁宁远。姜昆一见我,就直接拔枪,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雷鸣是一個极聪明的人,如果被他发现,這是個局,而他是局中的肉,他会怎么想她和宗炎?
雷鸣是她得罪不起的朋友。
红果决定至少跟雷鸣說一半的实话,便轻声道:“对不起雷鸣,是李英雄太過急功近利了,他想要利用你来实现柬哥洞的长久和平,所以特意把你提前骗過来,然后再把姜昆引诱到公主岭,借姜昆之手杀了你。”
雷鸣推了推眼镜,点头道:“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他借姜昆的手杀了我之后,我父亲绝对不会再允许柬哥洞在這個世界继续存在。李英雄是個做大事的人。你们别内疚,這事不怪你们,是我大意了,本来前面你让人特意打电话不让我提前来,我就不该来。”
宗炎:“你哪能知道李英雄会骗你呢。”
“幸好你们及时赶来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见佛祖去了。”
红果轻声道:“我把李英雄赶走了,他之前在国内撞了人,我让他去自首,估计至少也得判個十年八年的。鸣哥,很抱歉,沒让他来为你這事负责。”
“我理解。李英雄犯的過错不能让我父亲知道,我怕我父亲会迁怒你们。”說着雷鸣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我会保密的。”
红果笑道:“谢谢你,鸣哥。”
雷鸣:“客气什么,能简单处理的事情,千万别复杂化。”
宗炎点头道:“你說的有道理。”
雷鸣又道:“柬哥洞和棉哥洞那片地应该很快就会拿出来出售,我昨天帮你们催過了。”
“难怪那么快,我想着再快也得下個月才会出售,沒想到今天就挂出来了,不出意外,现在我們的律师已经办好手续了。”
雷鸣:“我也是怕夜长梦多,這种毒窟越快消失越好。你们之后打算把那块地方用来做什么?”
红果道:“就像之前跟你說的那样,用来建农场。”
“真就建农场啊?”雷鸣有点不敢相信。
宗炎:“真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摇光农场。”
卡德林场也是摇光林场的意思,摇光星,名为破军,是牵引他们闯荡到這裡的起源。
雷鸣给他们竖了個大拇指,他给他们建议:“你们可以借鉴国外的一些创意,建些别墅,改造成高级会所,莫八镇那些军官沒什么地方消遣的,去你们那儿钓鱼吃饭消费,不正合适嗎?风景也好。”
雷鸣這條路子非常好,可惜不是红果想走的路,他们只是想要把环形山一带回归宁静,避免被人過多打扰,人员来往流动多了,山裡的秘密迟早会被发现。
宗炎笑道:“暂时就只打算种植能生产植物油的粮食,不打算投资太多钱进去。”
红果:“我們以后主要還是把精力放在矿场上,林场和农场要赚钱很难,我們买下摇光农场,也是被他们逼的。”
“也对。”雷鸣点头道:“這裡還是太過动荡了,你们知道我每次来木得都会联想起什么嗎?”
红果:“什么?”
雷鸣指了指窗外,“现在的木得太像中国的民国时期了,一個字形容,就是‘乱’。”
“确实很像。”
“但這种乱迟早会改变的,我父亲也想改变……”
這些事就不是红果和宗炎能改变的了,跟雷鸣聊了挺久,一直到医生来给他检查伤口,他们才从军队医院出来。
在车裡,夫妻俩商量接下来的安排,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都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地下的那两扇大铜门還沒开启,门后面又会有什么秘密?不得而知。
红果又想起高佬死前說的那张照片,能让高佬觉得可以换他一條性命的照片,绝对不是普通合影。
红果道:“照片裡有四個人,两男两女,会不会這两男两女我們认识?”
宗炎提醒她:“他說那张老照片拍摄于1919年的巴黎,七十年前,我們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那這照片有什么奇妙之处?”红果想不明白了。有什么奇妙之处?”红果想不明白了。有什么奇妙之处?”红果想不明白了。有什么奇妙之处?”红果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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