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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行歌(上)

作者:清枫聆心
您可以按“CRTLD”将“看书阁”加入收藏夹!或分享到: 今天是大集会的第一天,大家都很忙,沒人会留意小傻又钻了出去。他按着往常的路径,走向目的地。他想在凉凉的石阶上坐一会儿,数数天上的星星。那個地方入夜后很静,平时连老鼠都沒一只,更别說人了。 一出来才发现下雨,小傻沮丧得很。像這种混出来的日子并不多,而他不喜歡湿漉漉的天空。任凭他怎么想象,也沒料到今夜能看到這番景象,夜雨中有两個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人。他悄悄躲在木箱空隙间,小心探出脑袋。 打人他常看,自己也常被打,因此从不知道原来打架也可以打得很漂亮。那個女孩动作轻盈,出拳收腿一气呵成,跳起来竟有半人高。蒙面人攻防自如,身体灵活,常常出其不意,变幻莫测。两人的共同点都是快,快打快攻,被打到也不见他们叫疼,手不停脚照踢。两人旗鼓相当,打得好不精彩。雨在他们身侧飞扬,溅起金色。小傻看呆了,他觉得那就是两只翩翩的蝴蝶,仿佛振翅就会高飞。 突然,蒙面人抓住女孩的手腕,一拳打中她前胸。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面,距离小傻藏身的地方不過数米。小傻吓了一跳,反射性得拍拍胸口,沒留意身后摇摇欲坠的木箱堆。 (以下恢复第一人称) 我中了他的拳头,跌在地上,胸口发闷。這人好强!不是跆拳道或空手道,是中国武术,结合现代打法,不花哨,反应快而准,招式见力道。 “你挺能打的。”他沒有乘胜追击,右手捂一下脸,火辣辣得痛,而且身体其他部分也隐隐作痛。当然是我的杰作。 “你也不错。”我的小腿被他扫到,手臂被他隔开,疼痛感正蔓延。以前和老师交手,毕竟只是练兵。這算是我的第一场架,居然遇到這么好的对手。 我站起来,朝他走去。铁了心,今天一定要看到他的真面目。 “還打?”他似乎沒想继续。 我嗯了一声,左掌劈出去,看似凌厉,其实是假动作。他果然上当,反手抓住我左臂,往后甩。我右手伸到头上,再攻他的咽喉。 “别动。”一根蓝色的簪子离他地喉头不過几毫米。 黑发如瀑。瞬间沾上雨花。星星亮。 他的眼睛发光,盈满着笑意。确定我不会伤他。我的手伸過去,眼看就能揭开真面目。 這时。我看到了小傻。他以为那声惊呼很小很细,我却听得清楚。他身后高高的木箱堆已经晃得很厉害。 “小心。”我边提醒他。人已经往那儿赶去。 我踢飞几只下落的箱子,及时将他拉出来,全身护住。有一两只零星砸在身上,痛得我直抽气。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抬头再看蒙面人站的地方时,他早溜了。机会稍纵即逝。 “手臂流血了。”声音闷闷得从下方传来 我以为他受了伤,又意识到他因为我的姿势动弹不得,赶紧松开他。不顾三七二十一,拉开他的袖管一看,不由倒抽口凉气。姑且认为瘦骨嶙峋是所有少年的特征,上面遍布着淤青,新旧疤痕,還有灼伤,简直惨不忍睹。 “不是我,是你流血了。”他淡淡地說,慢條斯理抽回那两根芦柴棒,捋平衣袖,望着我。 我這才注意到他长得非常好看,不是阳刚的俊,而是阴柔的美。微微上挑的凤眼,秀气的鼻子,优雅的唇型,大约十三四岁。男生女相這個词跃入脑中,如果不是因为超短黑发,衣着灰暗,說他是女孩子,我也相信。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扭头避开。我挺不好意思,退开几步,检查自己的伤势。左手臂在流血,被尖锐的木头扎破,不過伤口不深。 “为什么要救我?你根本不认识我。”少年问,哑哑得带着杂音,象公鸭嗓。 我一愣,這還有为什么,难道看他死? “這么晚了,小孩子不该出来。”我答非所问。 “明天我就十七岁了。”他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我再次打量他,十七岁?瘦得像竹竿,比我矮大半头,只比我小一岁?是我太老成,或是他发育太晚?心裡自动自发选了后者。 “哦。快回家吧,淋湿会感冒的。”我說着,左右看看,沒半個人影。“再见。” 走了几步,我回一下头。少年站在那儿,透過细密的雨帘,仿佛在看我。快走到巷口时,我禁不住又回头。他依旧一动不动。灯光下,影子显得那么寂寥,在雨点中碎碎片片。那张苍白的脸藏在昏暗中,却透露着灰败和死亡。就在一瞬间,因为說不清的酸楚,我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又朝他走回去。 “你叫什么?”我看着他茫然的表情。 “小傻。”他說。 连名字都浸在苦茶裡那般涩口。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你可以叫我阿鸿,朋友们都那么叫我。”自我介绍。 “阿鸿?”他說。 “现在我們就是朋友了。如果明天晚上你有空,我們能在這儿见面嗎?” “不一定。”那要看他能不能有今天的运气。 “沒关系,反正我等到你九点。”自作主张。 沒等他回答,我走到巷口,挥挥手,不再回头。 后来小傻对我說,他永远记得那夜发生的事,也永远记得我的笑容。他還說,那是他懂事以来,拥有的最温暖的记忆。 到家时,近午夜。我破天荒地在這时候走进肥仔食记吃宵夜。只有不夜城,才有那么多兢兢业业的客人。贴着厨房的那张小桌,早成为我的专用。 “阿鸿,才下班啊。”那次为我說公道话的伙计跟我很熟了。 “嗯。肚子好饿,你帮我拿点吃的。”肥仔的许诺,让這家餐厅成为我的大后方,早上牛奶都加热好送到面前。 “好,马上来。”他推开厨房门,我看见肥仔在裡面忙得热火朝天。 吃完东西,回家洗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关上大灯,拉亮矮柜上的台灯,蜷在沙发裡看书。当挂钟走到一点时,我听到门锁转动,肥仔回来了。 “還沒睡?”即使不够明亮,還能看见他眼皮下黑黑一圈,很累的样子。 “等你。”我合上书本,整個人在明黄中。他暗我明。 “为我等门?你不会喜歡上我了吧?”他夸张地干笑两声,却无人捧场。 我在光明裡看他,一些画面浮起沉落,又一些记忆回温更新。 “不管你,我去洗澡。”他往房裡走。 啪——灯熄。 “搞什么?停电了?哎呦——”重物倒地的震动。 “谁?谁踹我?”又是一声哀号。 啪——小型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肥仔脸上。他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身上承载着一個人,就是我。 他用手遮挡着强光,沒好气地說:“你想干什么?” “审你啊。”我早知道他会装。 “神经。”他還敢骂我。 “我再怎么神经,也沒变装癖,大胡子先生。”我笑逐颜开,“還是叫你蝙蝠侠?” “你到底說什么?”他演技高明,疑惑不解的神情,丝毫沒有破绽。 “好,我从头分析,让你心服口服。”我站起来,押着他坐进沙发,打开灯。 他变得嘻皮笑脸,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笃定我拆不穿他的把戏。 “首先是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時間。我才来沒几天,你就开了餐厅,太巧合。”我当时觉着怪。 “這也算证据?你都說太巧。世上巧合的事那么多,你怀疑得完嗎?”他要为自己辩护。 “接着你又要求分租房间,正好就近监视我。”小区裡空房又不是沒有,为什么要和我挤? “那是因为你房子离我餐厅最近。我有多懒,你不知道?”他高看对手了。 “在公司撞到我的那天,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当时我只觉得熟悉。后来你故意变声,反而引起我的好奇。我抬头,正好看到你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改变他的外貌和肤色,眼睛却能出卖他,尤其是像你那么有特色的。” “哦?我眼睛有什么特色?”他很想知道。 “象小狗一样,瞳仁很黑很大,眼睛很圆很亮,撒娇得时候,亮满星星。困得时候,眼角下垂,却依旧维持着半圆,很辛苦很可怜的样子。”我忍着笑。 “說了半天,就是我长得象小狗?”他对這种恭维可不受落。 “对啊,所以一见难忘。”我调侃。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 “本来单凭這些是不够的。谁知,今夜又让我遇到你。你說话的语气和方式更让我肯定,這個人一定很熟悉我。你在门口設置防盗警报,不是为了门禁,而是让我以后能提前告诉你我的动向。我在這裡无亲无故,除了你這個室友,還有谁能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我沒猜错,那张光碟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你平时爱看侦探小說,沒想到入迷到无可救药了。简直天马行空,不知所谓。我是個厨师,和你口中的神秘人根本沒关系。我很累,拜托你放我去睡觉。”他揉揉眼睛,半耷拉的眼皮正形成他的特色。 “我再问你最后一個問題,今晚你有沒有出去過?”我成竹在胸。 “沒有。今天客人比往常多,我一直在厨房裡做事,店裡伙计可以作证。”他嘲笑似得瞄我一眼,“凡事要讲证据,顾大侦探。” 他已经起身,刚要踏步。 “你的鞋子怎么沾那么厚的泥?厨房裡漏雨還是地板烂了?”我质疑,他的人证都得看他眼色,怎能信? 他身形一顿,“我记起来了。海鲜店的陈记晚上送货来,我帮忙搬货,大概沾了车轮上的泥。他也能为我作证。” “几点钟?” “大概九点左右。”他說话明显底气不足。 “是嗎?這场雨十点以后才开始下的。”我微眯双眼。 “我沒看時間,记错很正常。”他的马脚越露越多。 “陈记出名怕老婆,十点门禁,街坊邻居人人尽知。你该不会又忘了吧?”轮到我嘲笑他。 他转過身来,脸上的表情变换丰富,而且色彩缤纷,最后留下高深莫测。我读不懂,不代表我放弃。 “這样东西你认出来沒?”我手上拿着景泰蓝发簪,“它很锐利,差点刺穿你的咽喉。還有一個好处是带有夜光粉,近距离能沾上皮肤。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关灯了?” 他反射性摸向喉咙,這個动作为我的最终审判一锤定音。 “你究竟是谁?”我声音不大,却毋庸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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