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归(下) 作者:清枫聆心 朝云卷 本章出自《》 “下面是36号拍卖品。女,十八岁,会多国语言。起价三百万。請开价。”沒了司仪,拍卖师照本宣科。 沒了?沒了!有這么短的简介么?十個字都沒有。還起价三百万?能拍出好价来才怪。我一方面希望沒人买,一方面又盼望卖個高价。横竖是要卖给别人了,舍得花钱的总比舍不得花钱的好吧。 “請问——”从上方某個包厢裡传来,“這個問題請36号回答。 我才知道客人是允许提问的。 捡起地上的耳麦,我說:“請讲。”对方风度不错,我当然以礼相待。 “你是前几天洛神拍卖会前半场的司仪嗎?”男声抑扬顿挫。 我沒想到他竟然认识我,“厉害。都变成猪头了,還能认出来。谢谢你的关注。”我手指在脸上比划一圈。 笑声。 “五百万。”男声中含笑,开出第一個价钱。 “我也有問題。”女人的声音,“35号跟你很熟嗎?你贸然跑上来,還让两個司仪出尽丑态。不怕洛兵动手?” “怕,但我更怕朋友跟我绝交。沒朋友很寂寞的。”我回答。 “一千万。”女人說,“买你這样的朋友很划算。” 這世上原本就什么样的人都有。 “被打成這样,不象自愿的。”另一個买家。 “我不想的。所以开价之前考虑清楚,买回去的话,我一定会跑。”我自觉胡言乱语,完全豁出去。 又是笑声。 “两千万。” “我也想问你——”又是一個。 我摆摆手,“拜托,别问了。买就买,不买就不买。一切凭自己心意。我象肉一块摆在案板上随你们挑选,還要负责提供娱乐。太過分了。”我被问得很烦。 笑声不断。 “四千万。”被我嫌也要开价,這個买主脾气不错。 “五千万。”冷,很冷的声音,让人忽觉寒气扑面。千呼万唤,不对,沒呼沒唤也出来。暗夜终于出手。 一時間,寂静了下来。五千万已经是今晚的最高价。我不知道的是,海粟的成交价已经破了洛神之舟有史以来最高的拍卖纪录,所以当时拍卖师激动得发抖。 “五千万,第一次。”拍卖师喊。 我心裡定了定,直觉上,落在暗夜手裡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局。 然而世事怎会皆如人意。 “六千万。”一個苍劲有力的声音,不见人面,就感觉气势。 暗夜等到這时候出手,以为胜券在握,倒是沒料到還有人能竞价。 “杰,她很抢手。”他对着身后的黑影說。“你說我要不要继续?” 黑影沒說话,他知道暗夜已经拿定主意。 “七千万。”暗夜果然开口。 场中有人抽气。 “八千万。”气势男连犹豫都沒有,紧随其上。 我苦着一张脸。现在什么情况?我那么有魅力嗎?心中隐隐感觉暗夜敌不過气势男。暗夜不過和我差不多年龄,他就算独当一面,上面必定有父辈压制。可气势男不同,从声音上判断,应该不年轻,是說了算的主。 果然,暗夜停住了。 “八千万第一次。”拍卖师觉得自己运气好啊,五千万已经破了以往纪录,八千万买個人,简直天价了。 “八千万第二次。”拍卖师声音抖抖。 “九千万。”暗夜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含任何情绪,依旧很冷。 還不等场上哗然声停息,气势男浑厚嗓音已盖全场。 “一亿。” 抽气声,惊讶声,感叹声,声声如浪,一波高過一波,朝我所站的中央拍過来。我头晕脑胀。什么人?什么目的?到底要干什么?脑袋嗡嗡作响。 啪一声巨响,在宽敞的空间裡回响再回响,震得我浑身发麻,這才恢复听觉,却听到拍卖师抖似筛糠却是兴奋的声音,“成交。恭喜一号包厢的客人,36号归你所有。” 我完全动弹不了。头顶聚光灯打在身上,暖色的,却一点温度也沒有,冷得发僵。我可以感觉四面八方的视线从包厢裡射出来,扫瞄着,审视着。我要被烤焦了。 洛兵上来,等在一旁。不過几十秒,我竟仿佛站了千年。好不容易,心志慢慢重铸,我往台下走,步步千斤。海粟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目光灼灼,是深海中的明珠,为我照亮。心渐渐暖了,身体感官也回来了。走到他身边时,我還能冲他笑笑。他也回给我笑脸,就像在日出瞬间凝聚在绿色小草上的一滴朝露,清爽晶莹。 玻璃罩隆隆升起,洛兵退走,看守人则替换回来。他们将我們集中赶到中间,地板下的螺旋楼梯打开了。正要一個個往下走,却看到有几個人穿過玻璃罩走過来。仔细瞧,原来玻璃罩有個小门。领头走的是秦秋水,她的脸在面具下,夜礼服出自凤家旗下时装极珍系列,可我仍能认出来。她的身姿,她的走路方式,我心已通透。 “18号交给我。”她双手平展,自是优美。 18号是那個不足月的宝贝,由一個长相平凡的少妇抱着,可能是保姆。她十分乖巧得把宝宝递上去,放在秦秋水手裡。宝宝很可爱,呼哩呼哩睡得香,管它外面山崩還是地裂。秦秋水哪裡抱過孩子,有点不知所措。从她身后飞快窜出個女人,把宝宝抢過去抱在怀裡。动作熟练,完全一幅母亲的样子。我留意到那女人的戒指是祖母绿宝石的,而且那样的成色十分罕见。她戴的面具是蝴蝶,只遮了上半张脸,她侧头看孩子时,右耳垂有一颗玫瑰红小痣。我当时不知道就這么一眼,竟帮小娃娃的亲生父母一個大忙。 我們都吓了一跳,秦秋水却很镇定。 “先生,夫人,這是18号的体检证明书。”她转身說。 男子伸手接過,說了声谢,拥着女人和孩子就走。 “這不合规矩。”宝宝的看守人犹豫。 “上面同意的。少不了你那份。”秦秋水也走了。自始自终她沒有看我一眼。 “格老子的,规矩都是他们定的。”看守我們的那個很是愤愤不平,“上次我的被客人先领走,就扣了老子的钱。” 见我和海粟看着他,冲我們大吼:“還不快下去,找死啊!” “我們死了,你那份钱就沒了。”我看不惯這种人,欺善怕恶的胆小鬼。 他果真不說了,還特地走在我們前面。 “看来他能拿不少呢。”我說给海粟听。 “大概按拍卖价抽成。”他要走前面,被我抢了先。 哇,一定不少。要不然被我那么說都不吭声,骂人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死。别說,撇开正当不正当,在這裡干活還真能赚。难怪我编出来的话王福贵他们比较相信,根本瞎猫碰上死耗子。 来时,我和海粟走在最后。去时,我和他又走在最前。彼此信守了同归的承诺。真好,路虽艰难,有朋友相伴,竟然還能有些快乐的回味。真得很好。 本站所收录全文閱讀来源于網络,部分为系统自动采集生成,若有侵权,請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