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倭刀出鞘
任公馆。
太阳沒精打采地挂在任公馆后院的树枝上,惨淡的光辉,给人沒有留下太多温暖的感受。
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关照下,显得更加洁白,更为耀眼和刺目。
瓦楞前悬挂的晶莹的冰凌,沒有忘却阳光大度的呵护,激动得流出滴滴的泪水。
任公馆后院中的动物和植物,在阳光的挑逗中,也渐渐地苏醒過来。
苍翠的竹子,缓缓地挺直了腰杆,抖落了枝头的积雪,在一阵阵悉悉索索声响中,摇晃着秀丽的身躯。
叽叽喳喳叫唤不停的麻雀,站立在屋檐下的横梁上,用小嘴梳理着有些蓬松的羽毛。忽然又飞向园中,乐而忘忧地跳跃在纵横交错的枝條上,弹落一幕幕的飞雪。
任总管两手提起长衫的下摆,行色匆匆地穿行在突然飘荡的飞雪中。一团坠落入他脖子裡的雪,驱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却沒有让他停住急急前进的步伐。
“任总管好!”站立在曲径回廊两旁的保镖,身穿着款式色调一致的服饰,左胸前佩戴前卧虎商会的徽章。他们先后微微向前弯曲着身子,向任总管招呼道。
任总管仍然沒有停步,也沒有吭声,行进的速度仿佛加快了许多,近乎小跑步般地进入到任凤翔的卧室裡。
卧室裡的光线虽然沒有屋外那般的光亮,却也谈不上黑暗,室内的气温比较起外面来,不知要暖和了多少。
一只硕大的火盆,傲踞在卧室的中间,垒积其中的木炭,红黑分明,闪动着腾腾的火焰。间或,伴随着一声轻轻的脆响,一粒火星,欢快飞腾,转瞬即逝。
火盆前,摆放着一张镂的茶几。茶几的一端架着一只小巧的火炉,玲珑秀气的铜质水壶盘踞在火炉之上,一束束蒸气,从水壶的管口喷薄而出。
任总管提起水壶,给任凤翔跟前的茶碗中续添了热水,放下水壶的时候,向任凤翔說道:“老爷,我找了几個地方,就是沒有看见毛三的影子,你看,這是不是急死人了。”
任凤翔抬头看了看耸立在墙边的自动摆钟,呷了一口茶水,嘿嘿地发笑着說道:“看把你急的,還早着呢,凤舞是乘座十二点到达临江码头的客轮。我想,毛三也许是检修汽车或是添加汽油去了,等等吧。”
任总管的呼吸平缓了许多,凑近任凤翔身边,轻轻拂落下飘落在任凤翔肩头的炭灰。又接着說道:“不是老柳突然病倒了,我也不会接收毛三来任公馆开车。毛三這個人看来是很老实,就是改不了陀螺一样的性格,放在哪裡,都站立不久。”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年轻人嘛,好动是他们的天性。初来乍到,总要给他一個适应的過程。”任凤翔边說边伸出两個指头,梳理着油光可鉴头发。
“老爷就是宅心仁厚,今生能侍候老爷,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任总管微笑着点了点头。
“任叔啊,說句宿命的话语,人生不少的事情,就是早就有了定数。我真沒有想到我們兄弟俩在今生今世,還能重逢啊?接到凤舞回家的信息,我真是高兴得两夜都沒有合眼。你說我家的凤舞,离家去南洋快二十年了,只有书信,不见人影,让我思念啦!看看,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又赶在這個兵荒马乱的时候。”
任凤翔說着,又起身走向身后的立柜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
“老爷,你放心吧,虽然按照你的意思,将二小姐送到她外婆家去了。但是,我已经让阿财安排好保镖,去临江码头迎接二老爷。老爷你忙着,我再去看看。”任总管边說边向门口方向走去。
“哎!任叔,怎么凤舞寄回的相片少了一张?”任凤翔前后翻动着相册,沒有回头向任总管发问道。
“少了一张?经常进入到老爷房间的人,除了老爷和我以外,也只有如珠和如玉二位小姐。毛三和秦嫂沒有得到吩咐,也不敢轻易地进来,我顺道去问问他们,看看他们动過沒有。”任总管一脸的疑惑。
“不就是少一张照片嗎,也說不准是我放在别的地方了,一时记忆不起来。不要去询问他们,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闹得人心惶惶的。去码头的事情,你也调整一下,不要带领保镖,兴师动众的,让人看了笑话,我們是去迎接凤舞,又不是去抓人。让阿财和毛三送我們去码头,迎接凤舞就行了。”
任凤翔端详了半天凤舞的相片,将相册放进抽屉中說道。
“老爷,你就不要去临江码头了。那裡是复兴堂的地盘,龙镖這個老东西,一向与老爷明争暗斗,又心狠手辣,防范一点的好。”任总管急忙跑到任凤翔的跟前,双手不住地摇晃着,劝导着任凤翔打消去码头的念头。
任凤翔高声大笑起来,伸手拍着任总管的肩膀說道:“复兴堂在卧虎城是有些霸道,龙堂主也是阴险。但是,不论怎么說,他在卧虎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风不起浪,他有与我過不去的必要嗎,再說,他敢于无事生非,我們商会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放過他们。看看,我也是信口雌黄,你也是多虑了。心中对龙堂主有些想法,就将他当作冤家对头了。”
請访问最新地址“要不,我去给戴天明姑爷打個电话,让他安排几個情报站在人到码头上转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爷。”任总管仍然放心不下,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来。
“更沒有那個必要,他這個副站长比杜站长都忙。昨天听如珠說,他外出办事去了。就這么定下了,毛三回来了,我們就去码头。”任凤翔說着,向任总管挥了挥手。
“這個该死的毛三,這個时候死到哪裡去了?”任总管走出卧室时,脱口骂了一声。
毛三此时到底在什么地方?究竟在干什么?
毛三此时就在距离任公馆不到二裡地的教堂裡,正在接受一道密令。
這是一道酝酿成熟,而且是环环相扣的暗杀密令。毛三只不過是执行人中的一员,同样是不可能知道整個计划的真实内情。
向他下达暗杀密令的人,就是大通洋行刘老板。刘老板的真实身份,是潜伏在卧虎城内的日寇特工,在他们组织中,也只是担当传话跑腿的角色。
毛三不是日寇,也不清楚自己是在给日寇特工办事。就是到目前为止,他仍然以为是在听命于福寿帮的沙裡金。
毛三也许到死了的时候,都不会明白,自己是中了沙裡金的圈套,才落入到他的魔掌之中,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任凭沙裡金的操控和摆布。
在毛三模糊的记忆中,自己喝了几口小酒开车回公司的途中出了车祸。等到他醒過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开车撞死了沙裡金的把兄弟。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只能听凭沙裡金的发落了。沙裡金绑走了他的妻儿,给了他唯一的出路:给他办好了一件事情,就会放過他的妻儿,也不再追究车祸的事情。
毛三答应了,进入到了商会,就成为沙裡金潜伏在商会中的眼线。及时地按照沙裡金的指意,传送出沙裡金需要的信息。任凤舞的照片,就是毛三在教堂裡交给刘老板的。
其实,毛三根本就不清楚在教堂中向他下达任务,取走信息的人是谁。他只知道在任公馆外的坛边出现了暗号时,自己就得去教堂。在教堂最后的一间房门外,接受房间内面的人发出的指示,或是从房门的下面,递进要交出去的物件。
毛三心惊肉跳地站立在,那個熟悉得让他汗毛耸立的房门前,弯曲着指头,在门板上敲击了三下。
“我知道你来了,我也知道你今天是开车出来的,车子停放在福星旅店的门口。”房间裡传出沙哑的声音。
毛三惊慌了一阵子,声音颤抖地哀求道:“我马上要去临江码头,有什么话,就快說吧!”
“要你去的地方,就是在临江码头。复兴堂的龙泰他们今天要在码头上绑架一個人,你要干的事情,就是开车吓唬吓唬复兴堂的人,制造混乱。”房间内的声音沉重了许多。
“我,我能做什么?绑架的事情我,我不参预,复兴堂的人,我也是招惹不起。你们就饶了我吧!”毛三一听說是绑架,又与复兴堂有着关联,真是吓得魂不附体,差点要跪了下去。
“不论龙泰他们的行动是否得手,你都得开车冲下码头,吓唬吓唬他们。這不是交易,這是命令!办完了這件事情,你就可以离开商会了,与你妻儿团聚。”
房间内的人,显然是沒有将毛三的话语放在心上,语气威严地說道。
“要吓唬复兴堂中的谁呀?我的天!复兴堂的人会放過我么?”毛三近乎是哭叫。
“当然是复兴堂中最重要的人物。到时候,我們有人在暗中监护你。不按照我們的意头办,我們会让你尸陈码头,同时杀掉你的妻儿。办好了,我們的人会接应你离开码头,送你们离开卧虎城。”
毛三虽然心慌意乱,但是仍将心中的疑惑一個接着一個地提了出来。可是,他独自說了半天,房间裡再也沒有回应。
毛三更是感到疑惑,壮着胆子,悄悄地弯下腰去,从房门下面缝隙中,偷偷地窥视着房间内的情形,顿时惊呆了:
房间裡沒有摆放任何物件,也沒有发现一個人影。除了在墙壁八九尺高低的位置上,有一個细小的窗户外,再也沒有看见其它的旁门侧户。
难道刚才下达密令的人,是从那個高高的窗户中进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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