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自信
因为陶君兰是贴身照顾二皇子的,所以倒是排在了前头。可是面对盘问,陶君兰又能回答些什么?就是她自己,也明白她說的這些只怕对调查一点儿帮助也沒有。
领头太监倒是沒生气,客客气气道:“姑娘說的這些我們都记上了,若是日后姑娘再想起什么来,還盼着姑娘尽快告知我們才是。”
“這是当然的。”陶君兰也客气一笑,带了几分敬重的行礼:“沒能帮上您的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末了领头太监還让一個小太监亲自将陶君兰送出了屋子。十足十的尊重。陶君兰心裡明白,這也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的,毕竟,她现在贴身伺候着二皇子,旁人都道她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客气。要知道,二皇子再不济,可要对付一個太监那還是容易的。
其实,陶君兰以为,就算是她吃了什么亏,二皇子也不一定会怎么样。二皇子性格温厚,从不多事儿。且,她在二皇子心目中,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宫人罢了。既是這样,那就更不可能怎么样了。
這倒不是什么妄自菲薄,而是她的自知之明。她和静灵不同,静灵总想着……可她明白,她对二皇子忠心也好,处处尽心也好,都是她的本分,若因为尽本分就想奢望得到别的,那也未免太贪心了。人都說,知足常乐,是以决不能太過贪心。
回了内寝,陶君兰才发现二皇子竟然已经醒了,当下便是明白只怕是被外头的吵嚷给惊扰了。当下便道:“奴婢出去叫他们挪一挪地方吧。”如今二皇子精神极差,太医也嘱咐要静静休养的。
二皇子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只招手叫她過去。
陶君兰只当二皇子又有什么吩咐,便是自觉地在走近了后伸出手去。此时让二皇子写字自然是不现实的,所以這种交流的法子,也是情理之中。经過第一次的尴尬之后,她倒是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此时做来也就是自然而然了。()
结果二皇子倒是笑了,看了她一眼后,伸手就将枕下放着的东西放在了陶君兰的手裡。却是一本《治水经注》。
陶君兰微微一愣,有些迷糊。不過随后灵光一闪;“殿下是要我帮殿下读?”之所以這样猜测,倒也不是胡乱說的,而是這本书明显已经看了一部分,而且此时拿出来肯定也不是让她收好的,所以想来想去,也就剩下了這么一個可能。虽然不說百分百是,可是至少是极大可能了。
二皇子又露出了那般赞赏的目光来,从陶君兰面上晃過去。然后才又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陶君兰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都不自觉的有些儿发烫。
這幅娇羞的样子,却是让二皇子禁不住笑起来。换做常人被他這样看一眼,只怕早就是得意忘形了,可只有她才会三番五次的闹個面红耳赤,一副禁不起夸奖的样子。可偏偏,她又总是能不费工夫的明白他的想法和意思。真真聪慧得紧。
不過,要說聪明,陶君兰却也不是他遇到的最聪明的宫人。要知道,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可是那样的聪明,他是着实喜歡不上来。而陶君兰难为就难为在,她不凭着這份小聪明,来谋取什么,计划什么。她似乎总是很淡然,不求什么,不谋什么。相处起来格外的舒心和安宁。
這也是他为何偏偏就喜歡她過来伺候的原因。且不說忠心什么的,可至少相处起来,是真正能让人放松心思的。
当然,這也不是說别人真就一点不好,只是因为以前沒有比较,而如今有了比较,自然心中也就有了分辨。、
這样想着,二皇子的目光便是又深了几分,不過很快的又将這些掩去,只看向陶君兰,示意她翻到加了书签那儿,接着读下去。
陶君兰倒是沒想過要隐瞒自己识字的事情。所以很坦然的翻开了书,照着二皇子指示的地方,坐在脚蹬上替二皇子念了起来。念书的时候,她是心无旁骛的,不去想为何二皇子不自己看,却让她這样读。
其实她也是喜歡這类书的,這些书也算是杂书,都是于科考无益的。可却都是极为有趣的,读起来让人心驰神往的。只是以前家中這类书极少,她也并未有那样的运气多看几本。這本书,她读着读着,自己倒是情不自禁的就陷进去了。不知不觉的,有时候還要停下来想一想,照着书中的法子治水,现实中该是個什么情形。每每這個时候,二皇子倒是也从不催促,反而静静的看着她思量的样子,唇角微翘,神色說不出的安然宁逸。
這一念,几乎就念了小半個时辰,直到陶君兰口干舌燥了,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书本来。也這才想起了二皇子,当下便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二皇子让她念书听,不是让她自己看书来着。她方才念念停停的,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妥。
索性的是二皇子沒有追究。于是她忍不住又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二皇子的性格温厚。
“殿下如今可不能费神,听一段也就罢了吧。”陶君兰嘴上的语气是商量的,可是潜意识裡却觉得二皇子应当不会反驳,已经手脚麻利的将书签夹好,又将书合上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二皇子果然沒有反对。
陶君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是笑着道:“厨房裡汤估计熬好了,殿下先喝一碗垫垫。离晚饭還有一阵功夫呢,之前也沒吃多少东西。”說着便是出去了。
二皇子笑着笑着,竟是笑着摇起头来,只觉得陶君兰如今越发的不见外了,随性了许多。竟然還敢做他的主了。不過還好,這种感觉倒是不叫他讨厌,反而還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新奇。
陶君兰一路进了厨房,就听见燕儿和青姑姑在說话,燕儿嘟着嘴语气有些悻悻的;“什么人啊這是,之前還套近乎,這会子倒是恨不得离有八丈远。”
這沒头沒脑的一句话,陶君兰也不明白是在說谁,当下便是只觉得一头雾水,索性问道:“這是說谁呢?谁惹了咱们的燕儿?”
青姑姑一转头见是陶君兰顿时笑了:“是来端汤的吧?我就說這会子你肯定就過来了。倒是不必咱们再费事儿送去。”
陶君兰也笑:“那是自然。在厨房呆了這么久,粗略一算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不是?只是你们這是說谁呢?瞧燕儿這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倒跟遇到仇人似的。”
“你自己问她吧。我去将汤盛进汤盅裡。”青姑姑却不多說,只自顾自忙去。
陶君兰挑眉看向燕儿,询问之意再明显不過。
燕儿犹自气愤的样子,還像模像样的朝着一個方向努努嘴:“還不是七皇子那边!之前跟咱们多亲热啊?要吃的什么的从不见客气,如今可好,一個個假惺惺的那样子!好像我們身上带着毒似的,一碰就沾上了要她们命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原来說的是七皇子那边的。陶君兰了然一笑。不過倒是沒有燕儿那样的气氛,反而看着燕儿那副气鼓鼓的包子脸禁不住笑出声来,上前伸手拧了一把:“你生气做什么?本来咱们就不是伺候一個主子的,自然不可能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就是一家人,那還有牙齿咬着腮帮子的时候呢。再說了,人家這样明哲保身,也沒什么奇怪的。人之常情罢了。就是不怕沾了毒回去,也怕被怀疑不是?要知道,盘查的时候七皇子那边的人,也是问過的。”
不說六皇子的宫人,就是七皇子本人不也沒過来?听說這头刚出事儿那头就被宜妃寻了借口叫過去了,至今還沒送回来呢。宜妃這样的作态,不是怕七皇子呆在德安宫不安全又是什么?
但是能說宜妃做错了么?好像也不能,毕竟宜妃也是心疼担忧七皇子,一個母亲关心儿子,有什么错?
所以,为了這些计较真是沒必要的。就是二皇子知道了,怕也就是一笑置之的态度吧?這個念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就从陶君兰的脑海裡冒了出来。就是她自己,也被心中那股子信心满满给震惊了一下:她怎么就能对二皇子那么有信心呢?
随后又经不住浅浅一笑,說真的,凭着二皇子的性子,怕還真是個這么结果。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而此时,青姑姑笑着插了进来:“這個时候避开了也好,省得人多口杂的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走了,大家也都省心了。”
這话,陶君兰听在耳裡,总觉得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
难道,青姑姑怀疑二皇子中毒根本就是和那边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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