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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重游

作者:顾婉音
浣衣局依旧是记忆裡的荒凉破败。請加||书友新群9494-7767依旧還是宫人们埋头洗衣的辛劳情形,依旧還是一盆盆永远也洗不完的衣裳。

  陶君兰再度踏入浣衣局的时候,几乎是忍不住的就勾起了往昔的记忆。

  那时候,她和陶芯兰活得真是辛苦啊。纵然有绿柳的一点照拂,可是却還是十分辛劳的。這对她们两個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說,最开始那段日子简直难熬到了极点。

  好在,到底還是挺過来了。

  昔日一個屋子裡的,如今绿柳和采鸢都是已香消玉殒,就還有一個文杏了。按照年岁,文杏是应该已出宫去了,不過,或许也沒有?

  陶君兰想着心裡微微一动,便是侧头吩咐红螺;“明日你去帮我问问,有一個叫文杏的宫女是不是還在宫裡。如果有這么一個人,就請她来端本宫一趟。”

  红螺也是听陶君兰提起過文杏的。当初绿柳死的时候,陶君兰也正因瘟疫而闭门不出,那时候陶君兰說起過当年浣衣局的事情。所以她也约莫知道陶君兰的心思,当下忙应了:“若是出宫了,也叫人去打听打听如今過得好不好罢。”横竖宫女都是记录在档的,只要去查就行了。

  踏入浣衣局后,很快浣衣局的主管就匆匆迎了上来,一脸的小心翼翼和谄媚。为了表明身份,陶君兰今日是穿了杏黄色的衣裙的。只要旁人一看,就该知道她的身份。毕竟,杏黄色除了太子之外,也就只有太子妃能穿了。

  待到对方上前来,陶君兰定睛一看却是登时就笑了:“孙姑姑,原来你還沒有出宫,還在浣衣局啊。”当年顶替刘姑姑的,不正是這個孙姑姑?当时,這位孙姑姑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她都還记得呢。

  孙姑姑還沒看清楚陶君兰的脸,此时听见陶君兰這样說,倒是有些糊涂,不過嘴上却谄媚笑道;“太子妃竟然认得奴婢,着实是奴婢的荣幸。”

  “看来孙姑姑是不记得我了。”陶君兰轻笑一声,“你抬头看看我,想来也是能够想起来的。”

  孙姑姑忍不住心头的纳闷,便是抬头看了陶君兰一眼。這一眼,登时就是记起来了。陶君兰当年跟了李邺,這個她印象還是十分深刻的。不過,她却是沒想到金尊玉贵的太子妃,竟然是当年在她手底下洗衣裳的小宫女,還是被欺压過的小宫女。

  孙姑姑的脸色立刻就有点儿发白了,抖抖索索的跪下去,颤巍巍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却是又怕陶君兰万一不喜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便是也不敢說明白自己到底哪裡错了,只是一味磕头求饶。

  陶君兰收了笑容,冷淡的看着孙姑姑唱念做打。末了觉得差不多了,這才淡淡道;“孙姑姑還是起来吧,若要装哭呢,好歹也掉几滴眼泪才是。若真要磕头呢,磕得响了才算。你這般装模作样的,反倒是让人觉得可笑。”

  孙姑姑的确是装的不然磕了半天的头,怎的额头也不见红一块?哭了半天,也始终是干巴巴的嚎叫。雷声大雨点小,怪沒意思的。

  而被陶君兰点破之后,孙姑姑整個人都是僵硬了,继续也不是,不继续更不是。

  陶君兰见孙姑姑不主动起来,也不勉强,直接便是问道:“听說昨儿送了几個人過来,我想看看。”

  孙姑姑一听這话,登时冷汗就下来了:“這,這”

  陶君兰一看见孙姑姑這般反应,登时就知道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猫腻了,当下心头一凛,冷声质问:“看来昨儿我让人传话,你是沒放在心上了。不過,孙姑姑当那是玩笑话,我却是沒有。”

  孙姑姑额上冷汗更甚,忙解释道:“可人送来时就已是昏迷不醒了,太子妃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将太子妃的话当耳旁风。”

  陶君兰皱起眉头,盯着孙姑姑看了半晌,觉得這话不像是在撒谎,便是轻哼一声;“带我去看看。”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了:“既然是送来时候就這样,为何你不早点上报?昨儿我派人過来传话,你也该如实告诉才对。拖到现在”

  拉长的尾音,只让孙姑姑觉得像是一把钝刀子,刺刺拉拉的割着自己的肉。

  陶君兰這话意思很明显,孙姑姑微微打了一個寒噤,只觉得心虚无比。自然她也沒敢回话,只忙不迭的在前头给陶君兰引路。

  红螺方才听出了陶君兰的意思,此时心裡正恼怒着,所以她也是怒瞪着孙姑姑,心裡盘算着该如何“提点提点”這位不识趣的孙姑姑。她在端亲王府就是做大宫女的,如今进了宫更是陶君兰跟前的红人,管着端本宫大大小小的宫人,气势自然是有的。她這么一瞪孙姑姑,登时就让孙姑姑更加心裡打鼓了。孙姑姑就這么顶着多方压力,一路领着陶君兰到了一处房舍裡。

  陶君兰還沒进去就皱了眉头這处房舍算是浣衣局裡最不好的地方了。潮湿不說,還阴暗。再加上年久失修,更是叫人觉得无法住人。

  不過事实上,這样的屋子還是满满当当塞了许多宫女的。沒办法,浣衣局就這么大,根本沒得选。

  当然,若不是太過得罪了管事姑姑或是本身就是罪婢,那還是不至于這样惨的。

  陶君兰侧头看一眼孙姑姑,“是庄嫔吩咐你的?”

  孙姑姑自然知道陶君兰說的是什么,当下微微一犹豫,到底敌不過陶君兰锐利的目光,干巴巴的笑了笑:“太子妃您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呢。”

  這话虽沒直接承认,可是意思却是一样的。

  陶君兰沉默片刻,便是继续准备进屋了。

  孙姑姑倒是也知道陶君兰這样金贵的人是不能让亲自动手的,也不等红螺等人动手,她自己就忙推开了破烂的门。之所以說是破烂,一则是漆料剥落,二则是布满了虫眼,三则是因为上头糊的窗纸都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发黄不說,還满是破裂的痕迹。

  陶君兰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浣衣局倒是比以前更破烂了。看来,這些年浣衣局根本就沒有修葺過,甚至于這些窗纸都是被中饱私囊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吱嘎”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一些灰更是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陶君兰眉头皱得更紧了:丢在這样的屋子裡,怕是腐烂发霉了也沒人知道吧?或者顾惜還真就打的是這個主意?

  陶君兰神色不动的跨进了屋裡。随后她就看见了几個人都是随意的被丢在了床上,连個被子也沒有给一床,幸而如今是夏日,不然的话只怕一夜過去人早就冻死了。

  懒得再训斥孙姑姑,陶君兰只懒懒的看了一眼便是沒再理会孙姑姑。

  不過饶是如此孙姑姑也是吓得急忙辩解:“上头的意思,我們底下人哪裡敢反驳……”

  陶君兰似笑非笑:“我记得孙姑姑是皇后娘娘的人才对。看来我是要去问问皇后娘娘,這是什么個意思。”

  孙姑姑登时就跪下了,這次是真下了力气磕头,一個個都是再真不過的。

  陶君兰沒理会孙姑姑,只上前去查看了一下几人。的确都是照顾九皇子的人,而且的确都是昏迷着的,一個個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要死去。

  陶君兰深吸一口气,侧头吩咐红螺:“你去請太医来,将這事儿给我闹大了。”就在刚刚,她忽然有了個主意。

  吩咐完了這话之后,陶君兰又道:“若是能弄醒,就将人弄醒送去端本宫。再继续呆在這個地方,不死人都要死人了。”

  說完這些话,陶君兰自然也不愿意多呆下去,提脚就往外走。這地方霉味极重,让人闻着很是不舒服。更别說可能還有蛇虫鼠蚁了。

  不過孙姑姑见陶君兰一言不发就往外走,却是吓得忙不迭的上前去拉住陶君兰的裙摆苦苦哀求:“太子妃您就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也請绕過奴婢這一回罢!”

  “若看在昔日情分上,我倒是真该立刻让你去死。”陶君兰嫌恶的看了一眼孙姑姑涕泪很溜的老脸,然后用脚尖将孙姑姑的手踢开了。她也沒用力,只是不想让這人再碰自己。

  “看管起来,别让她早早死了。”陶君兰一声,头也不回的吩咐了這么一句。

  孙姑姑跌坐在地上,满目的惊恐。却又有些庆幸:自己這條小命,暂时是能保住了。

  而陶君兰這头出了浣衣局,便是立刻吩咐道:“去寿康宫,快。”她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太后,然后跟太后說一說她的计划了。

  若這事儿成了,顾惜倒是帮了她一個大忙。而她以后不管想做什么,都会更加顺利,甚至能帮上李邺。而若是不成,她倒是也沒什么损失。只不過是白费功夫罢了。

  在去往寿康宫的路上,陶君兰将自己的想法仔细梳理一遍,却是越发觉得可行,成功的几率很大。心裡登时更加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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