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恶心
孔玉辉干笑一声,将手慢慢的收回去了,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发苦:“你還在生我的气?”
陶君兰忍不住笑了,倒不是因为对方猜中了她的想法。而是……对方怎么就会想到這样的理由?当下摇头直接否定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生气,也是那会子的事情。如今——她是真的忘记了。
可是显然孔玉辉却是不那么想的,即便是听见了陶君兰的话,却也仍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想的才是正确的。当下苦涩的摇头,“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气,不然当初也不会进宫了。我当时并不是故意要退亲的,也不是故意不见你。而是我娘她——”
面对孔玉辉急切的解释,陶君兰越发的哭笑不得了。不過,孔玉辉的话也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初她的窘迫和心酸。
孔玉辉和她当年,是从小就定下的亲事。两家算是世交,她和孔玉辉之间也是十分熟悉的。从小她就知道,将来她和孔玉辉是要成亲的。在陶家沒出事之前,她是真的這样满心以为孔玉辉就是她這辈子的依靠了。可是陶家出事后,孔家的态度却让她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连心都凉了。
孔家不仅是沒有伸出援手,甚至孔玉辉的父亲更是雪上加了一层霜。附和着别的朝臣,狠狠的将她父亲批判了一回。之所以最后判刑那么重,和孔家的关系其实很大的。
只是当时她還不知道,還傻乎乎的以为孔家会帮忙,跑去孔家找孔玉辉。
结果可想而知,她直接就被拒之门外,甚至连孔家任何一個人的面都见到。更别說孔玉辉本人了。再等下去,就是退婚的要求。
只是奇怪的是,她当时除了悲愤痛恨之外,更有一股庆幸——還好,還好早早发现了孔家人的嘴脸。還好她沒有嫁进孔家之后才渐渐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只从那之后,她自然和孔家也就恩断义绝了。
陶君兰看着面前急切解释,以至于脸都有些挣红了的孔玉辉,缓缓翘起了唇角,然后反问一句:“令夫人可還好?”
孔玉辉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像是突然化成了石像,又像是一出好好的戏剧,突然就被喊了停。()停顿之后,還有些微微的惊愕,似乎根本就沒反应過来。
陶君兰就這么含笑的看着孔玉辉俊美的面容上,先是惊愕,后又是尴尬,最后又重新化作淡然。甚至,对方的神色看起来還是那么真诚恳切:“君兰,你知道从小就对你……我娶她不過是因为我娘……”
陶君兰于是唇角的笑意就越发的明显了。
孔玉辉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沒想到陶君兰一开口就让他笑不下去了。只听得陶君兰道:“孔夫人是怀孕了吧?想必你们的婚姻也是十分美满的。”
那日在绣庄看见的孙菲菲,就是孔玉辉的妻子。之所以记得孙菲菲,還是拜了孔玉辉所赐。当时孔家和陶家退亲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和孙家订了亲,她当时還觉得满腹不可思议来着。
当时那种惊愕,可以和现在她听见孔玉辉真诚无比的跟她說了這么一句话相比。真沒想到,时至今时今日,孔玉辉竟然還会上门来,跟她說這么一句话。不知,是什么意思?单纯的解释当年的事情?陶君兰自己都有点儿不大相信。
陶君兰忍不住斜睨着孔玉辉,想要看透他的外壳,直接看到他心底的想法。可是哪裡又能看得见呢?
孔玉辉這一次干巴巴的沉默了许久,颇为尴尬。末了只能嗫嚅一般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少爷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儿?”陶君兰也不想再寒暄下去,直接就如此问道。
孔玉辉一窒,看了一眼陶君兰,神情温柔的缓缓道:“我听說你住在這儿,特地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想到,你真的住在這儿。当年你不是进宫去了么?”
“承蒙主子怜惜,给了恩典放出来了。”陶君兰淡淡的答道,然后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若是孔少爷沒什么事情,那我也就不留您了。我這裡简陋,实在是不适合您這样的贵人走动。”若是可以,她希望以后是在不要又任何的联系,再不要见面才是最好的。
对于孔家,要說憎恨也不至于,毕竟孔家只是附和了别人,落井下石罢了。最可恨的是那個主谋。
可要說不恨,那也并不是真的一点都沒有的。不過,比起憎恨,她心裡更多的還是恶心和厌恶。孔家這样的做派,让她觉得很恶心。以至于這辈子她是不想再和孔家任何人接触了。包括孔玉辉。不管今儿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她和孔家之间,都注定了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而且,孔玉辉說的那些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和现在一点关系也沒有。
孔玉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君兰,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說出這样一番拒绝的话来。而且,還說得這样不客气。這還是以前温柔似水的陶君兰?還是那個记忆裡总是低头娇羞的少女?面容是沒变不假,可是性格怎么差异得如此之大?
陶君兰也不等孔玉辉再說什么,略等了等见孔玉辉沒有继续要說话的架势,便是毫不犹豫的关上门进屋去了。
孔玉辉彻底的懵了。他来之前想象的,各种各样见面的情景,竟是一個都沒对上。他甚至吃了一個闭门羹。一时之间,孔玉辉竟然生出了一股荒唐的感觉来。他站在门口半晌沒回過神来,還是小厮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爷,继续喊门嗎?”
孔玉辉阴沉着脸瞪了小厮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就上了马车,沒好气道:“回府!”
小厮吃了個挂落,平白挨了主子的训斥却不敢申辩,只摸了摸鼻子认命的驾车准备回府去。结果刚走了沒几步,就见一個妇人骑着驴晃晃悠悠的過去了,最后停在了陶君兰的宅子前头。
小厮沒留意,倒是孔玉辉留意到了,低声吩咐了一句:“停车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待到见那妇人和开门的人寒暄几句后就被迎了进去,孔玉辉的面色就更难看了:“你去打听打听,那妇人是谁?和陶君兰什么关系。”
小厮跳下马车后,孔玉辉却是沒多留,匆匆自己驾着车回家去了:若是過了时辰沒回去,少不得又要闹腾一番了。
而陶君兰這头,却是连忙对王媒婆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沒想到是您。”因为孔玉辉的缘故,所以青枣的开门时候還沒看清楚人,就先劈头盖脸的斥了一句。结果沒想到却是王媒婆。
王媒婆倒是不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别的:“刚才谁来過了?惹得青枣這么不高兴?”她可還记得方才擦肩而過的华贵马车呢。
陶君兰淡淡一笑并不仔细解释,只道:“以前一個故人,不小心起了几句争执。青枣不懂事儿,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想着帮我出气呢。”她自然是不可能說一個男人上门来,那样的话,王媒婆怎么看?虽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却也要看什么事儿,而对方又是什么人。
再說了,也沒那個必要不是?
王媒婆见状,倒是也识趣的沒再多问了。接着說起了正事儿,道:“上次我跟小姐說的人选,不知道小姐考虑的如何了?”
陶君兰在见到王媒婆的时候就知道今儿王媒婆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心中早有准备,此时王媒婆问起也不扭捏便是直接回答了;“您說的人家都不错。不過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张家和罗家還不错,只是還想再看看,您觉得呢?”
王媒婆见有戏,倒是心头松了一口气,满口就答应了:“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這样的事情,本就马虎急躁不得的。”
“其实我還有個弟弟和妹妹。只是妹妹进宫做了宫女,弟弟在外地。”陶君兰委婉言道:“将来妹妹出嫁,我肯定是要给准备嫁妆的。還有弟弟那儿,這房子将来也肯定是不可能我带走的。所以,算起来我的嫁妆也不多。而且,将来妹妹出嫁弟弟娶亲,我這個做大姐的肯定都是要一手操办的。到时候,就怕对方有什么意见。所以,您是不是将這些都跟对方說一說。若是对方觉得不好,這事情咱们也就不提了。”
這些都是陶君兰的真心话——若是连她的弟弟妹妹都不肯看顾,那么也沒有结亲的必要。当然,她也不可能要求对方贴了自己的家产来帮补自己的娘家。不過至少态度是要摆出来的。若连出点力气都不肯,那么心性可想而知。
王媒婆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层,微微沉吟了片刻后道:“那我明儿就去說說。這是大事儿,可不能马虎了。”不過,她倒是心裡也有盘算;张家的人老实忠厚,又能挣钱,想来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罗家的人么,怕是有些迟疑。毕竟,罗家有好几個儿子呢。
最让王媒婆觉得佩服的,還是陶君兰這份气魄:别人家都是恨不得藏起自己的缺点和短处才好,陶小姐却是直接就跟人揭了底。這样不仅显得诚恳,更是变相的试探了一回对方:若是对方因为這個迟疑了,可想而知品行是如何了。
当然,倒不是說人家非有這個义务要帮补妻子的娘家,而是看对方对妻子重视不重视,对岳家是個什么态度。对岳家都不在乎的,对妻子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