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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你要走了嗎

作者:佚名
就這样,一屋子人硬生生地站到了后半夜。

  到后半夜的时候,温宁身上的高温退了一些,人也安静下来。

  除了偶尔叫一两声言言,算是安静的睡到了中午。

  醒過来的时候,温宁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瞬间被惊恐攫住,惊慌极了,摸索着床,声音都在颤抖,“小叔?小叔!”

  陆晏辞在旁边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宁宁,我在這裡,别怕。”

  温宁松了一下口气,坐在床上,手紧紧的抓着陆晏辞的胳膊,声音带着恐慌,“小叔,我看不到东西了。“

  陆晏辞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把她垂下来的头发理到耳朵后面,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平缓,“你能听到我說话?”

  温宁点点头,眼裡一点焦距也沒有,神情很是慌乱,“可我看不到,小叔,我看不到……”

  陆晏辞抚了抚她的脑袋安慰她,又把手移到她背上轻拍着,“沒关系的,最多两三天就好了,医生說你這是選擇性失明,很快能恢复。”

  温宁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情绪显得很不稳定。

  “真的是只要两天嗎?”

  陆晏辞反握住她柔软的手,发现她手心裡汗津津的,只得耐心的哄她,“最多两三天,你心情平和点,說不定晚上就能看到了。”

  温宁不說话了,但是细细的汗从额头流了下来,很快打湿了鬓角的细碎头发。

  陆晏辞看着她這样子,知道她很紧张,拿了纸巾给她细细的擦了,一边擦一边对张华說,“把温着的小米粥拿過来。

  温宁低声道:“我不想吃。”

  陆晏辞耐心的哄着,“宁宁乖,吃一点才会好得快。”

  温宁一只手偷偷的勾住陆晏辞的衣袖,一只手撑在床上,垂着脑袋,“不想吃,不好吃。”

  陆晏辞接過装着粥的小盅子,拿了勺子喂给她,“乖,吃一点,這粥裡加了你喜歡的百合,玉白色的,很好看。”

  温宁手顿了一下,小声道:“真的很好看嗎?”

  陆宴辞语气非常肯定,“我保证好看。”

  小东西吃东西越来越挑了,做的食物稍微卖相有一点不好,就不肯吃,他只是想把她养皮实一点,怎么越养越娇气了?

  温宁勉强吃了两三勺,然后便不再张口。

  陆晏辞慢慢的哄着,但无论怎么样,她就是不肯张口,后来连话也不說了。

  他只得把粥放下,声音冷沉,“不吃东西是恢复不了的,你想一直看不到东西嗎?”

  温宁身子颤了一下,脸有些发白,“小叔,我真的吃不下。”

  停了一下,她小声的道:“那個晴子小姐,她脑袋上有個洞……”

  胃裡突然又翻涌起来了,她沒再继续說下去,脸色越发的苍白,细细的汗又冒了出来。

  陆晏辞握着她的手,一边拿纸巾给她擦汗,一边低缓的道:“宁宁别怕,那只是個意外。”

  温宁声音有些抖,“小叔,会有警察来找我嗎?”

  陆晏辞捏了捏她软软的手,低低的道:“会,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南风集团几百人的法务团队也是你的后盾,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温宁不說话了,可是身子還是有些颤。

  過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道:“我只是和她說了几句话,不知道她会死……”

  陆晏辞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低缓的道:“她和你說了什么?”

  温宁小声的道:“她說,喜歡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她抬起脑袋,眼神沒有焦距的望向陆晏辞,“小叔,我以后会不会是她的下场?”

  陆晏辞手僵住了,然后缓缓落下,捏住温宁细小的下巴,“温宁,你想說什么?”

  声音有些冷,带着警告的味道。

  温宁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摸索着,揪住了他的衣服,“小叔,你要走了嗎?”

  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又有些发颤。

  她仰着脑袋,汗湿的细小头发贴在白嫩.嫩的脸上,显得很幼嫩,黑漆漆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带着沒有焦距的茫然,一副看起来很好欺负又很可怜的样子。

  陆晏辞本来是有些动怒的,但她现在這样子,让他心又软了一半。

  但声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走。”

  温宁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可是你生气了。”

  陆晏辞无奈的把她重新抱回怀裡,“知道我生气還要說那种话?”

  温宁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似乎放心了一些。

  過了一会儿,陆晏辞的电话响了,他刚起身要接,温宁马上坐起来,沒有焦距的眸子望向他,“小叔,你要走了嗎?”

  陆晏辞看了看手机上的电话,发现是陆国华打来的,他安抚性的摸了摸温宁的头发,声音低沉,“乖,自己在這裡坐一会儿,我出去接個电话。”

  温宁看不到他,但能从他声音裡听出他有事儿,只得松开了他,小声的道:“小叔,你快点回来。”

  陆晏辞拍了拍她手背,拿着电话出了房间。

  時間過得仿佛很慢,又仿佛很快,温宁一個人坐在孤独的空间裡,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目睹了母亲自杀的惨相,她突然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她经历了世界上最孤独的黑暗。

  不過,那时候有那么一双温柔的手,一直牵着她,不让她摔倒,不让人欺负她。

  可是,现在,那双手不在了,只剩下她在這孤独的世界裡踽踽独行。

  她摸索着,四处找着,想要找到那双手,可是怎么找得到?

  周言死了,死在了保护她的路上。

  她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轻轻的叫了声“言言”。

  沒有人回应。

  是的,周言不在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怎么可能回应她。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涌出来,沾湿了脸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脸的湿意,愣了一下。

  不能哭的,哭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东西!

  她慌忙胡乱的去擦眼泪,却沒想到越擦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她听力并沒有完全恢复,人又沉浸在回忆裡,以至于陆晏辞进了屋,轻轻走到她身边她也沒有感觉到。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那双手,急切的叫了声:“言言!”

  可马上又反应過来,怎么可能是周言!

  這人是陆晏辞!

  她惊得小脸瞬间就白了,下意识的松开陆晏辞的手,身子往后缩去。

  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小,小叔……”

  陆晏辞从未看到她哭過,這会她的眼泪像是世界上最让人心软的药剂一样,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伸手抚了抚她沾着泪水的小脸,看到她惊慌失措又沒有焦距的眼神,他眼神有些暗,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

  温柔的在她唇上辗转,声音有些哑,“乖乖,别哭,以后不会再让你那些受委屈。”

  温宁一动也不动,沒有反应,也沒有表情,任他亲着自己。

  過了好一会儿,陆晏辞松开了她,指腹压上她被亲得潋滟的唇,眼神很暗,声音也有些哑,“不是有小九了嗎,怎么還在想那只叫言言的猫?”

  听到言言两個字,温宁身子颤了一下,突然回過神来,伸手抓住了陆晏辞的衣服,就像带着无限依赖与眷恋一般,急切的朝陆晏辞靠過去。

  贴上他身子的时候,低低的,极轻的叫了一声“言言”。

  虽然很小声,但陆晏辞還是听到了,伸手惩罚式的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低声道:“我可不是猫,有了小九,就不许想着它了。”

  温宁轻轻的“嗯”了一声,无限眷恋般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脑袋埋进他肩窝裡,无声的,又轻轻的唤了一声“言言”。

  陆晏辞很享受她這样子依赖自己,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窝在自己怀裡。

  温宁乖顺的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动不动的抱着他,那样子,似乎极度依赖他,就像他是她温柔缱绻的恋人。

  這样子抱了好一会儿,温宁动了动,抬起脑袋,手在陆晏辞衣服上扯了一下。

  极小声的道:“小叔,我想上洗手间。”

  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說完脸也微微的红了。

  陆晏辞把她抱起来,进了洗手间,又帮她掀开马桶盖子,然后站在门边等她。

  好像知道他沒有离开,温宁红着脸不肯继续,在马桶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道:“小叔,你不要站在门口。”

  陆晏辞看她磨蹭了半天也沒有弄好,走過去要帮她解衣服,温宁吓了一跳,忙揪住的衣服,红着脸道:“我自己会。”

  陆晏辞松开她,声音很冷淡:“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沒看過?”

  “小叔!”温宁有些急了,耳尖红得更加厉害,“我只是看不到,又不是沒有手!”

  陆晏辞看了她一眼,重新回到门边。

  温宁朝门口的方向望着,咬了咬唇,小声的道:“小叔,你能不能出去把门也关上。”

  陆晏辞声音听起来很冷沉,“不怕我走了?”

  温宁猛的抬头,声音有些发颤,“你要走?”

  看她急了,陆晏辞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我就在门外,你弄好了叫我。”

  温宁轻轻的嗯了一声,咬了咬唇,软白的手交握在一起,小声的道:“小叔,你别走太远了,就在旁边。”

  過了一会儿,温宁收拾妥了,便自己摸索到洗手台洗手。

  這一天出了许多汗,她感觉头发都有异味了,整個人也快要馊了,想了下,便摸索着要往旁边的浴室走。

  刚走了两步,大概碰到了花瓶一类的东西,那玩意儿呯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破裂的脆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蹲下去摸。

  這地,门打开了,陆晏辞走进来,看到温宁正蹲在地上摸索着碎掉的瓷器花瓶。

  他皱了皱眉,把她拉起来,“弄好了怎么不叫我?”

  温宁被碎瓷片扎了一下,赶紧把手藏到身后,像個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脑袋:“小叔,我這個样子是不是很麻烦?很讨厌?”

  从小到大,只要做错一点事,就会被各种嫌弃,严重了還会挨打,這次打碎了一個花瓶,她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她声音有些颤,“我弄碎了花瓶,你要惩罚我嗎?”

  陆晏辞目光沉了沉,裡面染上了一层冷意,拉過她的手检查,看到她小小白白的指腹上有细小的伤口,上面還冒了一串血珠子。

  他把手指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亲,低低的问她,“疼嗎?”

  温宁慌乱的把手缩回去,摇头,“不疼,手脏,不要亲。”

  陆晏辞强行把她手再次拉過来,亲去上面的小血珠,声音很低很沉很严肃,“温宁,以后不用這么小心翼翼,一個花瓶而已,你要是喜歡,把這医院拆了都行。”

  温宁愣了下,過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道:“不惩罚我嗎?”

  那小心谨慎又有点怕的模样,让陆晏辞的心一阵阵的下沉。

  他刚要說话,温宁又小声的說,“我以为做错事都是要受惩罚的……“

  她抬起脑袋,沒有焦距的眼神看向陆晏辞,“陆雪他们做错事,是不用受惩罚的嗎?”

  气氛一瞬间变冷,陆晏辞定定的看了她好久,手慢慢的抚上她苍白细嫩的脸,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温宁,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不用這样拐弯抹角的来试探。”

  温宁身子明显的颤了一下,像做错事一样垂下了脑袋,手紧紧的抓着衣角,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

  “小叔,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沒有說谎,她的确沒有要去试探的意思,她当时就是下意识的想问陆雪他们做错事是不是从来沒有惩罚,但话一說出口,就知道說错了。

  陆晏辞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眸底的暗色让人心惊。

  沒听到他說话,温宁有些慌了,摸索着抓住了陆晏辞的衣服,用手指紧紧的勾住,“小叔,你是不是生气了,要走了?”

  陆晏辞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衣服上抠开。

  温宁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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