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海峡
英国皇家海军上等兵托尼。拉尔夫站在船头上抽着烟,今晚轮到他在船头值班。
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但是在夜裡海上cháo湿的空气還是让人感到有一丝凉意。托尼把烟头潇洒的弹进了海裡,树起了他那件短风衣的领子。
他cāo纵着船头上的探照灯在水面上来回照shè着。今天晚上海面上起了雾,就连探照灯的强光也只能照到四周十几米的范围。托尼jing惕的看着四周雾茫茫的水面,深怕遗漏掉任何的异常情况。
這裡是英吉利海峡,大英帝国最重要的屏障。现在战争又一次开始了,它是不是能再次阻挡住敌人的入侵呢在托尼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皇家海军将能在這裡阻挡住任何敌人的进攻。
托尼仔细的随着探照灯的照shè观察着海面。听說這两天德国的潜艇在多佛尔海峡很活跃,可能德国人在计划着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托尼希望自己能够走运发现他一两艘德国潜艇,那么自己就可以好好收拾一下這些该死的德国佬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比较难实现,德国潜艇在英吉利海峡一向不敢随便浮出水面,除非自己运气好到正好碰到一艘冒上来换气的,否则光靠這只探照灯永远也别想找到德国潜艇的影子。
船又开始转向了,托尼回头看了看驾驶台,今天晚上是轮到汤姆森還是艾特掌舵啊他好像想不起来了,希望不是那個糊涂的艾特,那個家伙每次都会偏离航线一两度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船长還会让他来做舵手。不過听說海军把有经验的水手都招入一线舰队了,留在海岸jing卫舰队的好手实在是不多了,像艾特這种舵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過托尼一直认为如果自己多识几個字然后去学一下掌舵,干起来一定会比那個笨蛋强。
托尼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驾驶台下面的橡木护墙上,那裡有一块铜制标牌,上面铸着這條船的名字,“魔鬼”号。名字听起来挺神气的,不知道的人還以为這是條巨大的战舰,至少托尼的邻居们是這么以为的。這让托尼感到非常有面子,所以他一直都不愿意告诉他邻居真相。
其实這只是一條排水量才90多吨的近海拖網渔船而已,不過被海军征用以后再做了简单的改装。海军给她装上了一台不知道从哪條退役巡逻艇上拆下来的被动声纳,還常常会出故障。那台电台倒是新的,不過海军给那台电台配置的报务员也一样新的可以。那小子還不到18岁吧,看着他cāo纵电台那付手忙脚乱的样子,连发份普通的巡逻报告都要重发两三次,要是碰到紧急事件托尼怀疑那家伙可能连sos都会发错。
這條船已经有三十年的船龄了,比托尼的年龄還大。原来的主机快报废了,海军又不知道从哪裡搞来了两台半新的柴油机给她装上了。结果发现马力還沒有原来的那台大,现在這條船的最高航速只有见鬼的十七节,连一些高速货轮都追不上,不過对付德国潜艇的话应该是足够了。
這條船唯一說得過去的武装就是在自己身后那個简易平台上装的一门40毫米机关炮了,听說那是从海军退役的驱逐舰上拆下来的,参加過“ri德兰”海战,应该可以信赖吧。剩下的就是在后甲板堆着的那二十颗深水炸弹了,当时为了把它们装上释放滑道就已经把托尼他们累得半死了,相信那么重的东西应该一颗就能打沉一艘德国潜艇。
托尼就算是在那裡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沒忘了来回摆动那盏探照灯,這裡实在是太危险了,除了可能碰到德国潜艇,還有可能撞上水雷,不光是德国人的,自己人也在這裡布置了一大片的雷区,托尼曾经亲眼看到一艘和自己這艘一样的反潜拖網渔船撞了上水雷,当时整個船头被炸得粉碎,船员们连救身衣都沒来得及穿就随着那條船沉入了海底,而那就只是一分钟的事情。从此只要是他在船头值班他就特别小心水面上的情况,深怕步上那條船的后尘。
托尼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這條船就算是再刷两遍漆也還是掩盖不了那股浓浓的鱼腥味,木壳船就是這样,她能把她的歷史深深的渗入了身体裡,无论怎么去改变她,永远无法完全抹去她過去的痕迹。她永远是條渔船,就算是装满大炮也无法让她散发出战舰的气息。
想到战舰,托尼就想到了這條船的船长,听說他以前是一條舰载鱼雷艇的艇长,是“不屈”号战列巡洋舰上的。有一次,他在出航的前一天晚上喝醉了,還打了另一個军官,于是就被关进了海军基地的禁闭室。结果他只能透過铁窗看着自己的战舰出航,那一次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不屈”号。当天“不屈”号参加了“ri德兰”海战,弹药库大爆炸,全舰无一人身還。现在想想那老家伙真是够走运的,希望他的好运气到现在還有用。
這时托尼觉得有人向船头走来。
“谁”
“是我”
托尼仔细一看,原来是這條船的大副霍普金斯。
“长官好”托尼连忙敬礼。
大副可是個好人,坚强勇敢又平易近人,而且对航海简直是了如指掌,有时候就连托尼都为他惋惜,像他這么优秀的军官,应该去指挥一條战舰而不是一條改装過的渔船。
霍普金斯走到托尼的面前回了一個礼。
“上等兵,有什么情况嗎”
“报告长官沒有任何情况。长官”
“是嗎,你有烟嗎我的抽完了。”
“有的,长官”托尼大声的回答,然后连忙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了大副。
“谢谢”霍普金斯接過了烟,抽出了一支叼在嘴裡,然后把那包烟递還给托尼。
“不用谢,您留着吧,我還有好几包呢。长官。”
“哈哈,那我就收下了,等到回港我還给你。”
“沒关系的。长官”
霍普金斯从口袋裡掏出了一個jing巧的打火机,点上了烟。他看到托尼的眼睛直盯着那只打火机看。大副把那只打火机在手裡抛了抛,笑着說。
“這是我父亲交给我的,是他在18年战争胜利的时候一個美官送给他的礼物,当时他是一艘运兵船的船长。我父亲希望這东西给我带来好运气,确实很不错,你要不要拿去看看。”大副把打火机递给了托尼。
托尼连忙接過那只打火机,他对這個jing巧的小东西有点爱不释手,但是又无可奈何的還给了大副。大副笑着接了過去。两個人站在船头开始默默的吸着烟。
“托尼,我记得你是叫托尼吧。”大副开口问到。
“是的,长官”
“哦”大副沒有继续說下去,他望着四周的大雾沉思着。
“长官,我有個問題。”托尼觉得两個男人默默的站在船头看上去挺别扭的。
“哦,什么問題。”大副从沉思中惊醒,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走神了。
“今天是谁掌舵啊。长官。”托尼想找点话說,他停止了cāo纵着探照灯,转头望着大副。
“是艾特呀,你问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這個,今天的雾太浓了,而我們的航线紧贴着我們的雷场,我怕艾特像上次那样偏离航线。长官。”
“艾特是老舵手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上次事情纯属意外,那個罗盘。。。。”霍普金斯突然停住了,他转头向着右舷的方向望去。
托尼也感觉到了什么,好像有一种低沉的奇怪的声音从那边传過来,他也连忙把探照灯转向了那個方向。
“你听到了嗎上等兵。”大副问到
“是的,长官,我听到了。”
“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知道,长官,听上去好像是发动机,但又好像不是。”
大副探出头去仔细的辨别着這种奇怪的声音。
“在那個方向”大副指着右舷三十度的方向。托尼连忙把探照灯转了過去。但是除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這雾太浓了,上等兵,你在這裡继续观察,我去驾驶室。”
“遵命,长官会不会是我們自己的船呢”托尼感到有点紧张。
“不会,现在只有我們這一艘船在這裡巡逻,其他的都已经回港了,换岗的船现在還到不了這裡。况且這声音决不是船上的发动机发出来的。”
“那是敌人”
“现在還不清楚,你坚守你的岗位,会搞明白的。”大副急急忙忙的向着船桥跑去。托尼连忙回過头紧盯着那個方向看去。
那种声音越来越响了,托尼终于听出来,這种声音不是一個而是由很多相同的声音混合着发出的,而且他也辨别出了那种声音。
“飞机”托尼惊呼了起来。
“许多的飞机”
就在托尼惊慌失措的喊叫时,一阵尖利的jing报声也从船上同时响了起来。大副也听出了那种声音。水兵们急急忙忙的从住舱裡跑了出来,训练有素的进入了各自的战位。
船上唯一的两挺马克辛机枪转向了飞机来的方向,但是除了浓雾什么都看不见,水兵们只能盲目的顺着声音四处张望着。
船长也被叫醒了,他走进了舰桥,這让那些水兵们放心不少,船长的好运气会保佑這條船的。這时這條小小的反潜拖網鱼船开始转向,将船头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這时候飞机的发动机声更清楚了,听上去至少有上百架的样子,水兵们的脸sè变得很难看。光靠自己這些武器是无法对抗上百架的飞机的,现在他们开始希望大雾越浓越好,那样就不会被那些飞机发现了。
“关上所有的航行灯”
船长看来也有一样的想法,虽然英国皇家海军有决不畏惧任何敌人的传统,但是与疯狂的去送死還是有点差距的。這时那群飞机已经经過了“魔鬼”号的船头,向着北面飞過去了。
“是轰炸机,好像有上百架。”大副在船桥裡向着船长說到。
“是的,我們沒有收到任何报告,這些飞机一定是德国人的。不知道那些雷达站有沒有发现他们。真奇怪,虽然我們看不到它们,但是从声音听上去這些飞机飞的非常低,最多只有一百五十英尺到两百英尺,那些德国人真是疯了,竟然在大雾天贴着海面飞行。”
“是啊,我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去哪儿,那個方向只有一片大海啊。”大副也百思不得其解。
“转舵,我們跟上去,看看那些飞机到底是去哪裡。”
“我們的船速。。。。”
“我說了,跟上去,全速前进。”
“遵命,长官。”
大副觉得船长可能還沒睡醒,竟然让一條小渔船去追一個庞大的机群。
“要不要先报告海军司令部我們的发现”
“先不要报告,等我們查明情况后再說,现在說那些家伙不会相信我們的,他们一定会說我們都喝醉了,听到的都是幻觉。”船长固执的驳回了大副的意见。
“我們已经驶過了海峡的中线,现在正在顺着法国海岸航行。长官。”
“保持原航向了望手,還听得见飞机的声音嗎”
“還听的见,他们就在我們前方。”船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還是应该通知海军司令部,至少可以让他们通知敦克尔刻港的陆军防备德国人的空袭。”
“不,他们绝对不是去空袭敦克尔刻。他们是沿着海岸飞了一個很大的弧线,我认为他们是另有目的。”
”哦您认为是什么目的呢”
“水雷”
一声凄利的嘶喊从船头响起,只见托尼连滚带爬的向着船尾跑去。在船头正前方的大雾裡一群黑呼呼长满了触角的东西浮现了了出来。
“左满舵。。。。”船长对着舵手喊着。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全速前进的渔船跟本就来不及转向一头撞在了水雷上面。船头炸起了有十几米高的水花,還沒等那些海水落下来,船头又撞上了第二枚水雷,整個船头连同那门40毫米炮一起被炸得粉碎,一朵灿烂的火球从船的前部升了起来。
“弃船”船长对着下面乱成一团的水兵们吼叫着。這时渔船已经倾斜着向着海面插了下去,船尾已经被抬离了水面。
大副呆呆得看着着混乱的一切,完了,一切都晚了,他终于明白了德国飞机的使命,他们是在布雷,他们想用水雷封锁多佛尔海峡,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這么做呢還沒等大副去想這個問題,海水已经冲进了船桥,沉重的水压把大副和船桥裡的人死死的顶在了背后的墙上。
五秒钟以后,“魔鬼”号反潜拖網渔船在海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旋涡和一些木制碎片,她正带着她所有的船员向着深深的大西洋底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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