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驸马的真面目
来找骊骅不仅仅是不能让他躲自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驸马的府邸当初并非是皇帝赏赐,也并沒有写明是驸马府,且這所别院居于市井之中,比回去行宫改建的公主府,要近多了。
甘琼英直接被侍婢们扶着进入了主院,然后径直开门便进屋。
骊骅门外守着的正是甜角和三九他们,见到甘琼英,這俩人面色俱是精彩纷呈,不過他们到底是忠于主人的,宁愿冒着触怒端容公主的风险,也拦在了门口。
只可惜整個驸马府堪称人丁寥落,莫說比拟公主府四千余家仆侍卫的铺张规格,即便是与這城中富户相比,也多有寒酸之处。
一路行来几处偏院俱是年久失修,虽然整体布置還算雅致,可廊下连個過夜的的灯笼都沒有点,实在是俭朴過头。
甘琼英心中感叹,财神爷节约的习惯,這一点她需要学习。
银月和另外几個侍婢全都跟着她身边上前,反客为主地替她打开了房门不說,還一屁股把年纪小,還不知人间险恶的甜角,给拱出了几步之外。
“大公子已经歇息,公主,您……”甜角话說了一半,后半部分就噎回了嗓子,因为凭空而落的影卫,已经把刀架到了拦路的三九和一個侍从的脖子上。
雪亮的刀锋不仅象征着端容公主不可侵犯的身份,還有皇权富贵,天家不容忤逆的威仪。
甜角见势不妙,立刻要提音儿提醒裡面的大公子。
但是银月玲珑心肝,一把就捂住了甜角的小嘴,交给其他人拖走了。
于是甘琼英像個入户进村的土匪,几乎沒费什么力气,就进了骊骅的寝室。
她也是急着洗漱暖身子,也不是明火执仗来打杀谁的,虽然对于自己的属下们一副要杀人放火的势头很无奈,但也沒管,对银月說了一声:“快备水沐浴。”
便迈步进了屋子。
甘琼英实在是冷,快步嗖嗖进了内室,绕過屏风打算先扯被子捂身上暖暖,结果便见床上床幔严严实实,裡面一丁点声音都沒有。
甘琼英今晚心裡很高兴的,不打算去计较她的好驸马不听话,赖在驸马府不肯搬家的事。
她讨好地撩开幔帐,已经做好打算无论对上财神爷什么面色,都是安抚为主,哄劝为上。
结果床幔刚撩开一道缝隙,她沒能如预想那样对上骊骅半夜被惊动,又惊又怒的眼神,而是看到了一個安然睡觉的人。
他睡觉的姿势非常规矩,双臂老老实实压着被子,仰面朝上,长发凌乱地铺满了头顶的枕头。
甘琼英嘴角温和的笑意還在,却在看清了那沉睡的脸之后,结结实实地僵在了那裡。
紧接着甘琼英撩动床幔的手指剧烈一抖,床幔脱离手指掉落,她则是傻在帐外,非常艰难地,缓慢地,一点点地,像雨水泽润干涸的土地一样,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双凤眸瞪成了圆形,還保持着撩动床幔的姿势,屏息了足有几息,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沒有呼吸!
接下来她憋着這口气,做了一個自己都认为不可思议的举动,她转身就跑,朝着门口跑,提着裙子蹑手蹑脚,活像是她进的不是自家驸马的卧房,而是哪個野汉子的屋子。
等到她跑到门口,正巧這时候外面的甜角的嘴解放了片刻,扯着嗓子喊道:“奴婢见過公主!”
而银月也恰巧此时带着一众侍婢鱼贯而出,端着洗漱沐浴的热水和器具。
一开门,险些撞上提着裙子缩着肩膀的甘琼英。
甘琼英第一反应是捂住银月张开的嘴,而后用很小的声音呵斥道:“不要出声,驸马在休息!”
几個侍婢顿时身姿都放轻了,端着东西站在门口等待指示。
甘琼英心思百转,想到床上的那张脸,心裡扑腾扑腾地,好似有几個国家级运动员在连续表演十米花样跳水。
她想着吩咐人准备一间其他的屋子,不再搅扰骊骅,但是偏巧她要开口吩咐,床幔裡面传来了声音。
“谁!”
骊骅舌头受伤,這一声呵斥是堵在喉咙裡面的,不好听,但很凶。
甘琼英眨眼之间思绪百折千回,而后转身开口道:“醒了?怎得今夜沒有回家?答应我的事情怎么能不作数?”
甘琼英故意将脚步放得很大声,语调却带娇嗔,边朝着床边走边說:“夫君,我来接你回家啊。”
床幔之中的骊骅,听到甘琼英的声音人都傻了一瞬。
但是他迅速伸手摸了一下脸,而后慌张地翻动床头小柜子,将一块人皮状的柔软肤色东西扯出来,但是朝着脸上忙活也来不及了。
他听到甘琼英靠近的脚步声,慌张喊道:“别過来!”
正在休养的舌头因为主人的紧张,才长好一点的伤口,因为這一声破音的急切叫喊撕裂,他的唇边涌出一点铁锈味儿的血丝。
但是他顾不得,生怕甘琼英不管不顾地走過撩开床幔。
他這么短的時間,沒有办法将面具戴回去,只好扯過被子捂住了头。
而他即便是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端容公主已经站在了他的床边上。
郦骅吓得浑身都在打颤。
他是在害怕,這是一种浸透到骨子裡的畏惧,他不敢让旁人看到他的脸。
上一次如此害怕,還是在他的父亲发现他竟然還活着的时候。
骊骅整個人在极短的時間出了一层冷汗,无比后悔今夜他不该不回去,也不该突发奇想,将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他害怕自己的脸,更害怕自己的脸给他带来的灭顶之灾。
“别……”他口腔开始大量分泌血水,呛得他要說不出话。
加上舌头受伤,他含含糊糊,根本說不清楚一句话,只是一個劲儿地說:“别……”
也不知道他希望谁别做什么。
骊骅躲在被子裡,堂堂男儿,竟然不受控制地在被子裡流下泪来。
他到最后一個“别”也說不出了,因为沒有用的。
无论当年他祈求母亲别伤他,還是后来祈求父亲别杀他,亦或者他說了自己不愿卷入南召与金川的纷争,只想做一個山野闲人,贩夫走卒。
全都沒有用。
沒有用!
沒人会在乎他的想法,沒人管他愿意不愿意。
骊骅抱着被子,几乎哽咽出声。
他只想活下去,只想远离這一切好好地活下去,哪怕是一辈子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可为什么就這么难?
他听到了甘琼英撩开了床幔。
明明是那么细微的声音,他却听得那么清楚,好似当初母亲朝他投来的怜悯之中却带着决绝的眼神,好似父亲的亲卫朝着他挥下的锋利刀刃。
骊骅在這瞬间突然不抖了,也不动了。
他像一個死物,仿佛眨眼之间被抽离了所有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又会走向只属于他的万劫不复。
他除了承受,除了等着,還能做什么呢?
甘琼英心情也很忐忑,掀开了床幔之后,她是希望骊骅能在這短時間恢复原样的。
她虽然震惊地要死了,脑中怎么翻找剧情也沒有這种事实,但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她完全不好奇,沒有一丝一毫的好奇,這個在剧情之中,早早被端容公主害死的驸马究竟长什么模样。
哪怕她早就发现,他的脸有問題,早就发现他的表情传递不畅,耳朵红得要死,面颊却纹丝不动。
她从沒有想過去探究,尤其是這是骊骅竭力掩盖的秘密。
她自己就一堆秘密,已经够麻烦了,一点也不想知道别人的!
今天撞破骊骅的真面目,纯属巧合!
但是甘琼英也是确确实实沒有想到……
端容公主的驸马,竟然同金川质子钟离正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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