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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作者:巡游布丁
還有两日便进入孟冬十月,桂花落了一地,那一缕馥郁浓香尽数消散。

  京城的天气彻底凉了下来。

  這并不妨碍今日长街上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秦王所率的一支军队今日归京凯旋,早在重阳之时,太子殿下便代替圣上下旨,宣布在這一日设献俘礼,百姓们皆可前来观礼。

  大俞建国已逾七十年,在西南生乱之前,可谓是中朝鼎盛,海晏河清,就连北地几個游牧政权也因建国之初的一场北伐退避至关外,几十年来困于内乱,无力与中原抗衡。

  過去淮南一带曾因水患生過乱,不過也很快被镇压下去,其余山贼草寇,小打小闹,都不曾搅乱過百姓安宁的生活。

  对于战争,大多数京城人都沒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因此,一年多来這场震惊朝野的西南滇地部落之乱格外引人注目。

  秦王赵濂因此名声大噪,不关心朝政的妇孺孩童都知道了這個名字。想来一睹其英姿的百姓,将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赵濯月赶到位于长街中段的翟楼时,羽林军已经将长街肃清,两侧的店舍内、街道旁,人头攒动却又秩序井然。

  想起那日在马车裡所见,杨茂率人在长街上挨家挨户叮嘱、排查。

  她心下了然,暗自记下他的细心。

  不過今日,他并不在此。

  杨茂此刻正等在城门前,恭候秦王的凯旋。

  按照先前赵濯月交代的,今日,不能出半点岔子。杨茂眯起眼,望向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心神,快步迎上前去。

  礼部官员也已经候在此处,为秦王预备好了新的饰缨、辔鞍以及披风。

  负责守在這裡并将随侍进城的官员正是礼部侍郎张如海。

  赵恭并不喜這個油嘴滑舌之辈,但他实在挑不出比张如海更合适的人选。此人最擅溜须拍马做表面功夫,简直和此次的秦王凯旋的献俘礼绝配。

  张如海喜不自胜,他以为自那日被太子仍在普恩寺之后便再也不得东宫重用了,沒想到殿下竟然将今日這么风光的任务交到自己手上。

  想到這裡,他不免挺直了腰杆。

  ……

  沿路男女老少们对献俘礼的热情像是年节时的烟花,从城门口一路点燃至城中,欢呼沸腾,锣鼓震天。

  羽林军在长街两侧分列站定,维持秩序。

  城门洞开,十几個羽林军千挑万选出来的禁军侍卫打头开路,身后是秦王赵濂率领的副将以及一支在战场上立下战功的兵士。

  未经圣上与枢密院应允,京城之中并不允许大批军队进入。

  此次为了安抚民心,嘉奖军队,特意设礼,只挑选了几百人的队伍进城,其余众将士都已经回到西郊大营。

  甲衣轻骑,长缨弯刀。

  沿途的百姓们纷纷抛出了自己手中的准备的香囊、鲜花。

  欢呼声与数百骏马踏地声、礼车辘轳声交杂在一起,有种直击心扉的兴奋感。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门行至城中时,赵濯月站在翟楼的栏杆上,轻轻掀起帏帽,在秋阳下仔细分辨队伍中的人影。

  她在努力印证心中的直觉和猜想。

  在杨茂斜正前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就是当今皇帝的长子,平叛滇西叛乱的功臣,秦王赵濂。

  血红色的披风迎着秋风,飞扬在他的身后。

  英姿玉树,冷峻威严。

  他目不斜视,多年在军营的经历使他与太子赵恭有着截然不同的面相,一個严肃,一個温润。

  因为身份和气度,赵濯月无法避免的注意到他,时隔多年,再次仔细打量這位秦王殿下的面容,依稀還有旧时的模样。

  旌旗高扬,自上而下,赵濯月很快看到了赵濂身后几個副将旁边扮作随从的一道纤细身影。

  甲衣宽大,她骑在马背上,又有前面秦王分去百姓们的目光,很难有人注意到她的怪异。

  但赵濯月从楼上看去,明显看出她的身份。

  是個女扮男装伪作成近侍随从的女子。

  木棉也看到了,顺着她的目光望過去。

  “娘子,人看到了,我們走吧。”

  赵濯月移开视线,轻轻摇头。

  “沒有,還沒看到他。”

  木棉伸长了脖子,確認自己沒看错,那就是秦王从西南带回来的那個女子。

  最前的将领们都已经越過翟楼前方的街道,继续往皇城方向去了。

  楼下的百姓渐渐放下挥舞的手臂,欢呼声也弱了下去,大多数人還停留在這裡,交头接耳。

  精挑细选出来的行礼队伍中,個個都是高大挺拔的精兵,列队行进,缓缓走過。

  载着从滇地俘获而来的珍宝的礼车庄重华丽,最上头是剑南道节度使与蜀地官员一道进献的七彩蜀锦。

  流光溢彩,华美珍贵。

  百姓们笑着一一打量。

  木棉還在疑惑,却又本分的住口,陪在赵濯月身旁。

  她不知道赵濯月到底要找什么人。

  直到列队末尾出现熟悉的羽林军旗帜,赵濯月才渐渐垂下眼眸。

  人群趋于安静,渐渐有人散去。

  忽然皇城方向嘈杂声、尖叫声顺着风传来,远处的街道上乌泱泱乱作一团。

  赵濯月忽然抬起头来,福至心灵般凝目向楼下望去,撞进了一個似笑非笑的深潭寒眸。

  内心像是被鹰爪紧噬,无法呼吸。

  天旋地转间,她仿佛又听到了自己无声般松了口气。

  一個普通士兵打扮的挺拔身影从眼前缓缓行過,那個原以为被她遗忘的面孔骤然出现在面前。

  五年前那個雷电交加的雨夜,骇人的白光闪過,照见那個高而瘦的年轻人俊秀而冷若寒霜的五官,那双失望而又震惊的眼眸流露出的寒意,与方才的景象渐渐重叠到了一起。

  丽正门上方的城楼上,观礼迎接的官员被悉数遣散。

  原本秦王率领队伍行到丽正门前,将由礼部官员献上恭贺凯旋的美酒,宣读嘉奖的圣旨,另外颁布一道为秦王赐婚的旨意,再請秦王与几個将军进宫面圣,大礼便完成了。

  谁料在离皇城数百米处,一队刺客从天而降,直奔秦王而去。

  幸而羽林军大部都在皇城附近,及时护卫。

  周围百姓与城楼上都乱作一团。

  突如其来的行刺,任谁都沒有想到。

  赵恭更是震惊。

  他回過神来很快被幕僚提醒,秦王在外数月,先前也并无得罪過什么人,献俘礼上在城门前遇袭,令唯一与秦王相对的东宫洗刷不掉嫌疑。

  东宫当然不会蠢到用這么明显的手段对付秦王,更何况,赵恭早已知道西南平叛的实情,他沒有理由给自己找麻烦。

  太子赵恭一手扶着砖墙,清俊儒雅的脸上阴云密布,怒气隐隐。

  听完羽林军一位高级将领的禀报,赵恭一言不发。

  将领跪地請罪。

  “臣思虑不周,刺客趁虚而入,惊扰大礼,惊扰圣驾,請殿下处置。”

  赵恭摇头。

  “尔等及时赶到,并未造成祸端,孤命你将那些刺客抓捕归案,严刑拷问,将功折罪。”

  将领叩首,起身告退。

  “等等,”赵恭叫住他,忽然想到什么,“方才在秦王身边,出手及时,救下秦王的那人亦是羽林军之人,他叫什么?”

  将领记起那人,紧绷的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回禀殿下,他叫杨茂。”

  张如海瘫倒在地上,晕了過去。

  梦魇中仍是刺客挥舞着刀剑冲着他的方向砍来场景。

  赵濂卸去饰缨头盔,仍旧身着银光甲衣,立于羽林军衙卫门房之中,盯着面前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张如海,目光淡漠,像是在沉思。

  不知道這個礼部胆小如鼠的狗官梦见了什么,方才见到刺客跌下马吓得颤抖,這会儿倒伸胳膊挥拳在梦裡耍起威风来。

  一想到這人是太子手下的人,赵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讥讽地笑了出来。

  只轻笑一瞬的功夫,又有些不耐烦,一脚踹醒了张如海。

  “啊!别别别杀我!救命……”

  被一脚踹醒,睁眼就是高大的身躯笼罩下的阴影,距离极近,看不到脸,银光甲衣上血迹斑斑,张如海如在梦中未醒,连连求饶。

  “闭嘴!”

  赵濂一把提溜起他来,扔回榻上。

  “别装疯,本王问你,方才你都听见什么了?”

  张如海模糊的视线渐渐清醒,又被耳边沉沉威胁声唬住。

  看清楚面前之人,哆哆嗦嗦跪拜行礼。

  “秦王殿下,下官见過秦王殿下。”

  “本王问你,方才在城门前,你都听见什么了?”

  赵濂不想跟他废话,见他痴愣,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斜睨他一眼,警告他。

  “你若是想起什么,想去你主子面前告状,大可试试,還见不见的到明日的太阳。”

  說罢,领着门口两個侍卫大步离去。

  张如海神智逐渐清明,浑身仍旧瘫软,哆哆嗦嗦拿袖子擦头上的汗,仔细回想秦王方才說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见什么?城门前?

  城门前有刺客,他是礼部侍郎,骑马跟在秦王斜后方,旁边是几個副将和秦王的贴身侍卫。

  他被刺客刀上的冷光吓得跌下了马,然后慌乱呼救,旁边有個侍卫也跌下了马……

  然后?然后秦王好像冲了過来,身后紧跟着刺客,他就吓昏了過去。

  兵戈的击打声,還有……

  张如海一個激灵坐直了身子,他想起来了!

  昏過去前他分明听到和他一起跌下马的侍卫,向秦王呼救的那個声音,分明是個细声细气、梨花带雨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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