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再见章毓莹
十五年功夫,各方势力在京城先后登场,烧杀劫掠,昔日繁华富足的京城几乎变成了一座废城。
不少从来沒来過京城的将士们都惊呆了,這是传說中的京城嗎?怎么就变成了這個样子,残破,朽败,恍若一個满是死气的坟墓。
大军才刚刚将京城围住,连话都沒来得及喊,京城的大门就开了。昔日大夏王朝的权贵们带着所剩不多的禁卫军,身着华服,谄媚的跪了下来,說愿意投降。
章毓卿摇头失笑,并未接见這些人,直接和陆惟进了京。
记忆中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青石板路面都残破不堪,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有焦黑的痕迹,像是被人放火烧過。
宫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在那裡,乌泱泱跪了一地。
章毓卿刚一下马车,宫门口的人便殷勤的膝行過来,說太后和永定帝都在宫裡,不肯出来,他们這就给麒麟娘娘带路,捉拿太后和永定帝。
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之后,宫殿大门紧闭,宫人们争先恐后的拿来木桩,撞开了宫门。
章毓莹和已经长大成人的永定帝瑟缩着抱在一起,满脸惊惧,抬头看向了章毓卿和陆惟,以及他们身后数不清的黑甲勇士。
“我要进去,跟她做個了断。”章毓卿对陆惟說道。
陆惟說道:“我和你一起。”
远处躲在石柱后面的陆昭陆晓和陆时歪着头往這边看,时不时還要担心自己被发现了。
“咱爹也去见太后呢!”陆昭嗑着瓜子笑的眉飞色舞。
陆时探头探脑,“娘会不会吃醋?”
“用用你的脑子想想!這么多年,咱爹有多余看别的女人一眼嗎?”陆晓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了瓜子皮。
陆时争辩道:“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還有心情嗑瓜子!你们不怕太后对咱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对咱爹娘不利嗎?”
“你好意思說我?你手裡的瓜子都被你嗑光了!”陆晓哼了一声。
陆时看着空空的手,震惊道:“啊,都吃完了嗎?!”
陆昭捂住自己的手,不让陆时抢他手裡的瓜子,两個人闹成一团。
“等会你们去找点东西,明日太后和永定帝出宫的时候用得着。”陆晓嗑着瓜子吩咐道。
打闹的两兄弟停下来,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东西?”
陆晓不耐烦的說道:“自然是扔他们的东西啦!难道還让他们风风光光的离开嗎?”
章毓莹一家欺负她娘那么久,她当然要回报一二了。
“我這就去找些烂菜叶子臭鸡蛋……”陆昭摩拳擦掌。
陆时拍胸脯叫道:“我来扔!”
陆晓微笑着嗑瓜子,和章毓卿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深藏功与名。
东西是陆昭找来的,陆时扔的,和她一個天真无邪可爱的小仙女有什么关系呢?
太后寝宫已经不复往日的富丽堂皇,奢华至极,丝绸幔帐都已经发白褪色,连同章毓莹和皇帝身上的袍子一样,袖口都磨损到要缝补的地步了。
章毓莹瘦的脱相,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惊恐不安,再也沒有了当年京城四姝的光彩。
永定帝個头比母亲還高,躲在章毓莹身后,裤裆湿了一大片。
章毓卿在打量章毓莹的同时,章毓莹也在观察這個堂姐。
這些年她男人换了一個又一個,沒一個能靠得住,不是被杀了,就是抛下她和皇帝跑路了,她贵为大夏王朝的太后,却如同惊弓之鸟般活着,夹缝裡求生。
她已经成了鱼目,失去了光华,而章毓卿却還是如珍珠一般。
任凭章毓莹再愤恨命运的不公,也无济于事了。如今章毓卿是高高在上的麒麟娘娘,她和皇帝儿子是阶下囚,是死是活在章毓卿一念之间。
“毓卿姐姐!”章毓莹露出一個笑脸,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当年我听說毓卿姐姐落水,還以为姐姐遭遇不测,日夜为姐姐啼哭……”
章毓卿玩味的笑了,“真的是日夜啼哭,不是日夜笑的睡不着觉?”
“哪,哪能呢!我們都是章家的姑娘,跟亲姐妹并无分别!”章毓莹慌忙說道,章毓卿要是死在十六年前该多好!
章毓卿随意的說道:“那我可太谢谢你了。”
“這是姐姐的外甥,来,快叫姨母!”章毓莹慌忙揪着儿子。
章毓卿看着肥头大耳,一脸憨傻的永定帝,摆手說道:“這亲戚還是别论了,你儿子身份尊贵,我一個乡下野丫头攀不上。”
“是他不配!”章毓莹谄媚的笑道,這些年的动荡早就磨平了她的脾气,就算章毓卿此刻唾到她脸上,她也能笑着說啐的好,只要能保住命。
章毓莹又說道:“咱们祖母也来了!我把她接进宫裡了,宫裡還设了伯父和伯母的灵堂!”
這会儿上,几個宫人带着一個老太太過来了。
老太太瞧了一眼章毓卿,昔日寄人篱下,受尽章家人欺压羞辱的孤女如今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将整個国家尽收掌中。
那副美丽冷清的面容隐含着威严,高不可攀。
“毓卿啊!祖母可见着你了!”章老太太哭泣道,“這些年我日思夜想念的都是你啊!”
章老太太還想扑過来,被侍卫们厉喝一声,拦住了,吓的她险些摔在地上。
“幸好你安然无恙!又過的這么好!我的作明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章老太太也不觉得尴尬,捂着胸口嚎哭起来,一脸的悲痛,說道,“要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沒脸去见你爹娘啊!”
章毓卿笑了起来,轻飘飘的說道:“你不用担心這個問題。”
章老太太抹着眼泪,不解中带着敬畏看着她。
“我父亲应该不愿意见你這個欺负他女儿的亲娘。”章毓卿淡淡的說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有沒有脸见我父亲的問題。想死的话尽管安心去死吧!”
章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老脸涨的通红,双手捂着脸,羞愤欲死。
章毓卿看向了章毓莹,“明日卯时,你和你儿子若是還在皇宫之中,杀无赦。”
“你让我們去哪?”章毓莹哭着叫道。
章毓卿冷漠的說道:“随便你们去哪裡,流浪也好,当個普通的子民也罢,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和她有仇的是泰昌帝和安平帝,俱已死在她的手中,剩下的章毓莹和永定帝她還不放在眼裡,不介意留他们一命。
“当普通的子民?!”章毓莹惊叫道,她還以为她以皇帝主动禅位为條件,可以换一個郡王之类的尊位,沒想到章毓卿這個狠人竟然要直接贬他们为庶民!
陆惟冷冷的說道:“你不愿意当平民,那就是想死了?”
章毓莹瑟缩了一下,不敢去看陆惟,捂着脸哭出了声,他们从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帝变成普通的庶民,要靠自己劳作挣钱活命,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分别?
“你们要占了這裡嗎?”永定帝哆嗦着问道。
章毓卿对孩子的忍耐度還是很高的,微笑摇头。京城已经是一座废城了,即便她定都别的城市,她也不会修建自己的皇宫。
解决完了太后和皇帝,章毓卿和陆惟转身要走的时候,章毓莹突然叫道:“你……等会!”
两人回過身,冷淡的看着她。
章毓莹喃喃說道:“我最近时常做一個梦,梦见你两岁的时候就死了,我是章家的嫡长女,我从太子妃一路做到太后,最后嫁给了陆惟。梦裡有人告诉我,這才是這個世界该有的天命,而你,是破坏這個天命……”
章老太太急的伸手去捂住了章毓莹的嘴,免得她說出什么不该說的,让章毓卿一怒之下砍他们脑袋。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章毓卿并沒有勃然大怒,陆惟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這個世界不是你当小公主的垫脚石。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很多想争一個公平正义的人。”章毓卿缓缓說道,面上带着讥笑,“你梦中的天命不公不仁不义,就该被摧毁!我既然活到了现在,說明天命斗不過我。”
章毓卿看着伏地痛哭的章毓莹,“就算這世上沒有我,我相信,陆惟也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你是怪人,陆惟也是怪人!”章毓莹满脸鼻涕眼泪,状若疯癫,“他跟你都不正常!要不是他有钱有权,我才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听說章毓卿和陆惟生活简单,连自己的宫殿都沒有,至今都只住着简单的房屋,佣人也只有寥寥几個。
這不是怪人是什么?他们图什么?
章毓莹完全无法理解。
怪不得陆惟爱章毓卿爱的死去活来,跟着了魔中了蛊一样,分明两人都是疯子!别說现在,就是当年,她非陆惟不可也只是看中陆惟的身份,她爱的是郡主的儿子,跟陆惟本人无关。
“我們要做的事沒必要跟你解释。”章毓卿轻蔑一笑,“就算告诉你,你這样的废物也不会懂的。”
章毓卿转身走出了宫殿,陆惟紧跟過来。
“哎呀呀,陆大人,是不是心裡很难過啊?”章毓卿揶揄道。
陆惟皱眉,“难過什么?”
章毓卿下巴指了指破败的宫殿,宫殿裡還传来了章毓莹和章老太太的哭声。
“是不是你還以为前未婚妻对你情根深种,多年来依旧余情未了,结果……”章毓卿手一摊,表情十分促狭。
结果人家心裡压根看不上陆惟,嫌陆惟是個神经病!
章毓卿恨不得捶地大笑三天。
陆惟无奈宠溺的看着她,躺平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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