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外交风暴(一)
军用运输机徐徐降落在早已经戒严的东京机场跑道上,博罗西洛夫拉着乌兰诺娃的手走下飞机,东瀛外相快步迎了上来,隔着好几米远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欢迎来到东瀛,博罗西洛夫将军!”
博罗西洛夫听完翻译,伸出自己有力的大手与外相握在一起:“我很荣幸能来到一個如此繁荣富强的国家访问,外相先生。”
“繁荣?富强?”
如果在一年前听到這句话,外相肯定会倍感骄傲的————东瀛当得起這样的褒奖,但是现在,這几個字在他听来却近乎讽刺、嘲弄了。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作了個“請”的手势,领着博罗西洛夫等人走向机场航站大楼。
东京机场的整洁、豪华以及服务人员的素质,都令人惊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豪华的机场客流却稀拉拉的,丝毫看不到国际化大都市那种上足了发條的紧张节奏,相反,从匆匆而過的背影還能看到一丝颓废,一丝迷茫。乌兰诺娃好奇的說:“是不是由于戒严的需要客流才這么少啊?放在苏联基辅、莫斯科這类城市的机场,生意决不会這么差的!”
外相苦笑着說:“美丽的夫人,這与戒严无关。”他叹了口气,“以前东京国际机场可以說是车流如水人如蚁聚,可是该死的金融危机让我們的财富大幅缩水,每天都有大量工厂在倒闭,就算强撑着沒有倒闭,也在拼命的裁员,削减薪水,现的在东京,已经沒有多少人乘得起飞机了,机场自然冷清了起来。”
在提到“金融危机”的时候,外相眼裡掠過一丝怨毒和愤怒,一闪即逝,却被博罗西洛夫给捕捉到了。是的,东瀛人如今心裡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他们原本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富得可以将大半個花旗国买下来再租给那帮大鼻子住,富得可以把自由女神像、艾菲尔铁塔、伦敦大桥一古脑给买回家!那段日子他们多么疯光啊,东瀛的商品像洪水一样从海关倾泄而以,摧枯拉朽的将竞争对手通通淹沒,通用汽车被丰田逼得几乎解体,瑞士手表作坊被他们的电子表给打得透不過气来,绝大部份都破产了,要不是瑞士手表行业及时转变了经营理念和设计理念,恐怕曾经是世界著名奢侈品的瑞士手表的歷史就此被终结!双头鹰的专家在惊呼:“东瀛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两度入侵過合众国的国家,一次是一九四一年的珍珠港,還有一次是八十年代的经济侵略!”在那段辉煌无比的日子裡,每一個东瀛人都万分自豪,双头鹰马上就要成为我們的手下败将了,前辈们用枪炮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只用日
元就做到了!至少,在经济上,我們是世界超级大国了!我們的钱多得沒地方放,双头鹰哭着喊着把他们的退役航母和先进战机卖给我們,我們离军事大国也不远了!
然而,一份《广场协议》,一次金融风暴,便无情的将他们的美梦打了個粉碎,三十年来苦心经营,起早贪黑甚至忍辱负重,所取得的经济建设成果几乎毁于一旦,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天文数字的财富被金融大鳄们席卷一空,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张张等同于废纸的股票和债券!东南亚战争的惨败又往东瀛還在流血的伤口撒了一把盐,近十万名东瀛士兵葬身异国他乡,一個航母战斗群被送进了海底,大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先进战机被打成了团团火球,此外還有两個航母战斗群被击伤,对于雄心勃勃的东瀛来說,這是一记可怕的重创,财富的流失,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的丧失,這双重打击几乎将這個自大而又自卑的国家给打垮了!东瀛人也不是笨蛋,這一年来,他们一直在舔着伤口痛苦地反思着,這么长的時間,足够他们想清楚很多事情了,蛮不讲理见死不救的北约,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华国,他们对东瀛所做的一切动作都像响亮无比的耳光,一记接一记的扇着东瀛的脸,脸都被打肿了,麻木了,心却像被滚油煎熬着一样,痛得连灵魂都在痉挛————不,煎熬他们的心灵的不是滚油,而是仇恨,刻骨的仇恨!你们隔三差五的找碴,毁了我們的幸福生活,让我們百业凋零,哀鸿遍野,我們也不会让你们好過的!在最窘迫的时候,我們贱卖掉了在海外高价收购的资产,亏得掉裤子,但即便如此,我們也在咬牙支撑着,暗地裡大规模扩编陆军和潜艇部队,连公务员的工资都开不出来了也沒有裁减海军,相反,還从牙齿缝裡挤出大笔资金,修好了那两艘在马六甲海战中被击伤的航空母舰,并且为它们配置了足够的F-14舰载机!說我們是毒蛇?对,我們就是毒蛇,一條被人打了一棍,却侥幸沒有被打死的毒蛇,躲在黑暗潮湿的蛇窟裡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外面的世界,积聚着致命的毒液,不管是双头鹰還是熊猫,只要让我們逮到机会,我們都会毫不犹豫的扑出去,狠狠的咬他一口!
东海彼岸那正疯狂蔓延的机会让东瀛看到了千载难缝的战略机遇。那個已经强大得令东瀛感到绝望的巨人面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咆哮而来的装甲洪流显得力不从心,正节节败退,海陆空三军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那可怕的高能战略激光系统在第一時間就被苏联的天基武器给摧毁了,东海的大门已经向东瀛敞开!那個曾经在马六甲海峡狠狠地羞辱過东瀛海军的
先驱号航母战斗群正劈波斩浪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朝渤海湾驶来,企图与北海舰队残余战舰会合,在渤海湾之外筑起一道海上长城,拱卫北京和环渤海经济圈,哼哼,有這么容易么!都不用等苏联伸出橄榄枝煽阴风点鬼火,东瀛就暗中作出了决定:在渤海伏击先驱号航母战斗群,将這個航母战斗群干掉,然后夺回尖阁列岛,夺取东海油田,甚至還要轰炸上海———反正要把這一年来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的還给支那人!
此时的东瀛已经称得上了穷兵黜武了,虽然财政上困顿不堪,但是四個航母战斗群一艘战舰都沒减,对先驱号航母战斗群有着绝对优势。不過,对华国弹道反舰导弹心有余悸的他们知道,如果不能有效地克制华国的DF-9A/B弹道反舰导弹,就算他们四個航母战斗群全拿出去,也不够华国一顿猛砸的。唯一能够克制住华国弹道反舰导弹的,似乎只有苏联的粒子束发射器了······
于是,就有了驻苏大使主动与苏联接触,博罗西洛夫访问东瀛。
虽然博罗西洛夫并不是苏联总统,但是东瀛還是给予了他国家元首的待遇,接待和安保工作都是按最高标准来做的。东瀛的媒体和民众也对這位掌握苏联实权的铁血鹰派表现热烈欢迎,当他和乌兰诺娃乘坐丰田汽车公司出产的高级防弹轿车出现在市区的时候,东京称得上是万人空巷,夹道欢迎,不少东瀛少女人手一束鲜花,看到车队来了就放声尖叫,把鲜花抛向车队,那种狂热,那种歇斯底裡,俨然一群最疯狂的追星族。這個狼一样的国度宁愿做强者的奴隶也不肯做弱者的朋友,博罗西洛夫悍然发动了侵华战争,出动大军把华军打得节节败退,使得他瞬间赢得了无数东瀛人的崇拜,要不是他已经跟乌兰诺娃闪婚了,不知道有多少东瀛贵族名媛会主动送上门来請他笑纳呢。
“东瀛人很热情好客啊。”被东瀛人的狂热吓得不轻的乌兰诺娃小声对博罗西洛夫說。
博罗西洛夫微笑,愉快中带着一丝轻蔑:“是啊,热情得叫人吃不消。不過這种热情是建立在苏联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的基础上的,并不是针对谁。不管是谁,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将整個东瀛砸成碎片,哪怕他只是一條从外星来的毛毛虫,东瀛人都会把它当成天皇来敬奉的······一個变态的国家,再沒有哪個国家会像他们這样疯狂地追求暴力了!”
乌兰诺娃美丽的蓝眼睛瞪得滚圆:“啊?亲爱的,看得出你并不喜歡這個国家,为什么你還要想方设法与他们······”
新闻發佈会现场,能容纳四百名记者的会场早已被上千名记者塞得水泄不通,很多记者为了得到一個靠前一点的位置争得面红耳赤!坐在前排更显眼一些,得到提问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大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這点常识還是有的。那位通過军事政变夺取实权的铁血鹰派就是一個传奇,能从他身上挖到一点秘密,报纸都能脱销,這样的机会,当然得努力争取才行!
苏联掌握实权者访问东瀛這么大的事,西方国家当然不能等闲视之,花旗国、英国、法国等国都高度关注,驻东瀛大使馆的大使都到场了————只怕戈尔巴乔夫亲自来访,都沒有這么大的面子。法国大使看着为一個座位争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上演一出他的头猛击我的拳头這类大众喜闻乐见的喜剧的记者们,忧心忡忡的說:“那個政变者在东瀛居然有這么高的人气,从政府到民间,都对他极有好感,对于我們来說,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英国大使的脸苦得要滴出汁来:“是啊!对于我們来說,苏联与华国僵持不下,旷日持久的打下去,最终两败俱伤是最符合我們的利益的,但是苏联所显示出来的实力强悍得已经超出了我們最夸张的想象,华军正在节节败退!作为华国的世仇,东瀛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如果东瀛倒向苏联,那么,对于华国来說是一场灾难,对于整個西方民主世界,更是一场灾难!一旦华国倒下,整個地球就再也沒有一個国家能在陆地上与苏联抗衡了!”
法国大使說:“虽然不知道那個独裁者访问东瀛准备跟东瀛谈些什么,但是东瀛倒向苏联的可能性始终远大于倒向华国或者保持中立!”他望了花旗国大使一眼,那怨妇似的的幽怨眼神让這個大鼻子浑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怨這只唯利是图的双头鹰!退役航母多得沒地方放了就送给我們,或者干脆回炉炼钢呗,干嘛非要卖到亚洲来?卖给华国一艘大型巡洋舰和一艘尚未完工的航母,华国二话不說就整出了两艘不伦不类的航母,在南中国海和印度洋搅起滔天巨浪;卖给东瀛三艘退役航母,這货更狠,再凑上两艘自己造的,一夜之间就整出了五個航母战斗群,海军一跃跻身于世界前三,把英法两国比得跟孙子似的!你要是能管住那些该死的军火商,哪裡会有這么多麻烦!
花旗国大使耸耸肩,說:“放心吧,东瀛是不会倒向苏联的,又有哪個民主国家会選擇跟這個邪恶的红色帝国合作、结盟呢?除非他们想与整個民主世界为敌了!”那意思再明确不過了:你们放一百個心好了,他们要是敢倒向苏联
,我們自有各种鬼畜招数伺候,包他们爽!
英国大使咕哝:“话虽如此,可是這两個国家如此暧昧,总叫人放心不下!”
花旗国大使說:“约翰,你要对合众国掌握东瀛的能力有信心!与其担心东瀛与苏联结盟,還不如操心一下朝鲜半岛的局势吧······狗娘养的北方棒子,开战才几天叫,就逼近汉城市郊了,如果我們再不出兵,汉城肯定会沦陷的,第一次朝鲜战争初期那种糜烂得无以复加的局面又将重演!”
英国大使和法国大使马上闭上了嘴巴,一個脸往左转研究女记者是单眼皮還是双眼皮,一個脸往右转瞅着一名男记者過度丰满的臀部看得津津有味。第一次朝鲜战争的教训犹在眼前,還想再来一次?我們又不是受虐狂!他们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北约联军胆敢踏上朝鲜半岛,必然会有一支眼带血光满嘴尖牙的志愿军杀出来,杀得他们血流成河······不同的是,這一次冒出来的不会再是衣食短缺弹药匮乏的华国志愿军,极有可能是武装到牙齿的苏联正规军!想到要跟苏军正面交手,他们就两股战战尿意甚浓,有這功夫還不如想办法把非洲那個迷死人不偿命的小镇搞到手,或者夺回福克兰群岛呢,跟毛熊正面硬碰?我脑子有毛病啊!?
發佈会现场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還夹杂着阵阵欢呼,气氛趋于狂热————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博罗西洛夫和东瀛首相已经进场了。
看到這一幕,法国和英国大使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而花旗国大使仍然神情平淡,不過那丝漫不经心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想必在他内心深处,并不像口头說的那么自信,毕竟东瀛這個国家的心态历来就叫人难以捉摸,花旗国被华国挤出东亚已经太久了,对這個国家的掌控力度不可避免的被大大削弱,而他们在东瀛金融危机中那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又使得两国之间产生了很深的矛盾,還想像以前那样让东瀛对他们百依百顺,似乎有点难度了。
看着面带微笑走上主席台的东瀛首相,三国大使心裡的想法惊人的相似:這只该死的猴子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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