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何宗上庭,盲人侦探說法
凶手到底是不是唐春风。
這一幕,是让王灿和肖百合等人都沒有想到的。
陪审席产生了這個疑问,听证席上也是,甚至一些庭审现场的司法人员都半信半疑。
张伟提出了DNA迁移這一概念。
唐春风莫非就是因为DNA迁移,才会在现场留下了皮肤组织的残留物?
這個疑问一旦打开,那么天性喜歡怀疑的人,可就收不住念头了。
就像张伟刚才演示的一样,他和肖百合握了手,肖百合又和谭莹莹握了手。
但张伟从头到尾都沒有接触過谭莹莹,可在谭莹莹的手上,却会残留张伟的DNA!
陪审员们满腹疑团,怀疑的目光扫向王灿和证人席上的彭医生。
“对于這個证人,我的交叉质询结束了!”
张伟看到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及时收手,返回辩方席。
“谢谢你啊,张医生!”唐春风也感受到了,四周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变化,连忙道谢。
“现在感谢我還太早了,這才第一招呢!”但张伟却摇了摇头。
虽然第一招他是接住了,但检方的攻击不会停下。
而且检方還有杀手锏存在呢!
一想到死者的儿子沒有在今天的证人名单中,张伟就对明天的辩方发言阶段有些膈应。
很显然,王灿将死者的儿子留在明天,就是为了恶心自己的。
控方席上,王灿起身。
“检方传唤武协重案3组何宗副队长入庭作证!”
听到這個名字,张伟并不意外。
作为武协的调查员,案件的负责人,何宗不出现才叫意外呢。
何宗上庭,在证人席上坐下。
王灿微笑着起身,和何宗点头致意。
“何宗副队长,請你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何宗,是武协刑事调查科重案3组的副队长,也是本次案件的侦办负责人。”
“何宗队长,那么請你告诉一下大家,武协是如何通過线索抓捕到凶手的。”
“好的!”
何宗开始叙述:“上周五晚上11点左右,我們接到现场楼下的邻居报案,西风裡小区疑似发生争执争吵,并且還有打杂声音,动静非常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接到报案后我們非常快速的出动干员前往现场,但可惜凶手已经先一步逃走,现场也被破坏……”
何宗的叙述,沒有任何让张伟意外的地方,全都和案件卷宗记录的一样。
王灿听完后忍不住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請问何宗队长,你们在现场看到了什么?”
“血,很多的血!”何宗仿佛是陷入回忆中,语气变缓:“根据第一個到达现场的干员汇报,现场有很多的血,死者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身上沒有生命体征。”
“請问现场是否還有其他人呢?”
“有!”
何宗郑重点头,有些庆幸道:“现场還有死者的儿子,年仅8岁的儿子,他藏在自己房间的杂物箱中,用一條毯子盖住了自己,這才沒有被凶手找到,這是不幸中的万幸!”
“按照凶手的凶残程度,如果沒有這條毯子遮挡,他暴露在凶手面前,一定沒办法活下来!”
听到這個說法,无论是陪审席還是听证席,全都流露出了同情神色。
“這么說,死者的儿子就在现场?”
“不错!”
何宗点了点头,“他不仅在现场,甚至還看到了凶手行凶的瞬间,看到了凶手当场将他的父亲杀死!”
随着他的讲述,全场的气氛都产生了变化。
很多人都在想象,一個小男孩到底要经历什么样的场景。
自己的亲生父亲在面前被杀死,而自己還需要躲藏起来,家裡還有一個随时可能要他命的凶残之人。
“哦,這么說,這個小男孩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了,他看到了凶手!”
王灿嘴角挂笑,忍不住问道:“你们就是依靠着他的证词,所以才锁定了嫌疑人嗎?”
“是的!”何宗点头。
“当天晚上,我們就将死者陈某的遗体送到法医办公室,第二天早上拿到了DNA比对报告,然后通過数据库对比,锁定了嫌疑人唐春风。”
“再之后,我們就将唐春风的系统照片拿给死者的儿子观看,他看到照片的第一瞬间,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经過心理辅导后,他终于告诉我們,凶手就是照片中的人!”
何宗說到這裡,目光炯炯的看向被告席。
“唐春风就是凶手,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反对!”张伟知道,自己必须要站起来了。
“控方律师在引导证人作证,我的当事人是不是凶手,需要经過审判席和陪审团决定,证人這是越矩行为!”
法官点了点头,敲锥道:“辩方律师說的不错,控方证人請注意言辞!”
随后,他又看向陪审团:“請陪审团无视刚才的发言,被告唐春风只是嫌疑人,不是杀人凶手!”
“王灿检察官,警告你一次,可别让我警告第二次!”
“法官大人,我很抱歉!”
王灿认错了,但他嘴角的笑是掩饰不住的。
不過他的提问還沒有结束,虽然让何宗指认了唐春风,但他知道必须要扼制张伟的发言。
“何宗队长,你对于刚才辩方提出的DNA迁移,有什么看法嗎?”
“我认为這太過于巧合了!”
提到张伟的說法,何宗面露不屑:“东方都常住人口超過千万,流动人口加起来甚至超過了2000万,要在這么大一個城市中,出现所谓的DNA迁移,实在是小概率事件。”
“那么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凶手他……”何宗說到此,看了眼审判席,当发觉法官正在看向自己后,连忙改口:
“我的看法是,嫌疑人唐春风在晚上驱车来到西风裡小区,和死者陈某发生口角,进而发生搏斗,唐春风被陈某的反应记录,愤而杀人,连捅陈某十余刀,将其杀害,所以他的DNA才会残留在现场,這是最好的解释,比什么DNA迁移的說法更靠谱!”
“嗯,何宗队长分析的是,毕竟你可是有超過二十年的刑侦经验呢,你的看法一定比一個实习律师靠谱多了!”
王灿在“二十年”三個字上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了一番,還讥讽了张伟实习的身份。
“呵呵,我连实习都不算,执业证都沒拿到呢!”
但张伟脸皮够厚,无视王灿的嘲讽,還顺带在心裡自嘲了一句,
“法官大人,我对于這位证人的提问结束了!”
王灿心满意足的回到控方席,刚才他通過提问,也打击了之前张伟的說法,他的目的完成。
“接下来,看你怎么办,何宗队长可是一位老干员了,我就不信连你這個新人都对付不了!”
王灿看着起身走向证人席的张伟,心中冷笑连连。
“何宗副队长,你好啊!”
张伟来到何宗面前,笑着打招呼。
但“副队长”三個字,尤其是那個“副”字,让何宗很不舒服。
不過不舒服也沒办法,他现在還是副队,正队长虽然年纪快到了,但還沒退下来呢。
“哼,你好!”何宗冷笑了一声,算是回应。
“何副队长,我想问一句,你和王灿检察官很熟嗎?”
“反对!”
张伟的提问,是让王灿直接站了起来:“与本案无关!”
“這怎么就沒有关系了,主办案件的重案组副队长和公诉人认识,难道我就不能多嘴问一句嗎?”但张伟的表情反而变得奇怪了,摊了摊手看向审判席。
法官看了眼张伟,又看了眼王灿,觉得提问好像沒什么問題。
“反对无效,证人需要回答問題。”
既然法官都這么說了,何宗也只能回答。
“我和王灿检察官认识,一起合作過几個案子,但也仅限于侦办案件,沒有其他的交情!”
何宗說着,表现得无比镇定,仿佛和王灿真就沒有交情。
“是嗎,既然沒交情,那怎么一個电话就把你叫出来了呢?”
“反对,律师在自问自答,說些无意义的事情,干擾证人等等……”
王灿看着法官,希望对方给自己主持公道。
“反对有效,张律师,請你正确提问,不要以为自己是新人,就可以放肆!”
法官的镜片上,闪烁着一道寒芒,這是对张伟的警告。
“抱歉,法官阁下,我沒有问明白問題,請允许我重新提问!”
张伟赶紧认错,但随后走到何宗面前,与他对峙。
“因为武协方面沒有提供案件的相信卷宗,所以昨日早晨,我到犯罪现场勘查情况,在现场我见到了武协外勤王大姐,和她說明缘由后进入现场。”
“我在现场调查了不過10分钟,但等我出来时,意外却发生了。我被重案3组的人以破坏现场为由,待会了武协的调查,但又在拘留室被关了1個小时,期间沒有任何一個重案3组的干员出现,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故意這么做的,就是为了给我使绊子!”
张伟說着,看向何宗:“何副队长,請问你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只是在调查案件而已,你为何要将我关押在武协拘留室?”
“反对!”
王灿知道现在不能任由张伟继续說下去了,赶紧站出来打断。
“辩方的提问与本案无关,全都是猜测,沒有事实依据,他在意图骚扰证人!”
“我的提问怎么无关了,我在被带走前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說明了到现场的原因,可3组的人依旧部分青红皂白将我带走,這简直就是对司法系统的抹黑,這是对民众和司法公正的……”
“够了!”
见控辩双方开始争吵,法官终于开口打断。
“张律师,還有何副队长,你们過来!”
他沒有叫王灿,因为他怕对方和张伟继续吵起来,而是叫了何宗和张伟来庭前商议。
“何副队长,辩方律师說的是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我們武协办案,都是有一套标准流程的!”
何宗自然否认。
“是嗎,那么我接下来要提交這份通话记录了!”张伟却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份电话清单。
“這是什么?”法官和何宗同时提问。
“我被人莫名其妙关了一個多小时,怎么可能不做点反手准备,這是何宗副队长在最近一個月内的通话记录清单,其中有一條记录特别醒目,時間是昨天早上6点,而且正好是和王灿检察官的通话记录。”
张伟說着,看向何宗:“何宗副队长,你不是否认嗎,那如果請通信运营商调取当时的通话录音,是不是能证明你所言非虚啊?”
此言一出,何宗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如果真让运营商调取录音,他不是玩完了!
“何宗,你昨天的电话說了什么,老实說出来吧!”法官也冷下脸来,质问道。
“我……我和王灿打了通电话,說了有人去现场的事,然后也沒有多說什么,王灿說可能有人会破坏现场,让我去关照一下……”
“哦,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怀疑有人破坏现场,却等在楼下,而不是上楼来检查呢?”
张伟冷笑,显然何宗到现在還有所保留。
“何宗,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嗎,你现在可是宣誓過的!”法官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何宗恶狠狠的蹬了张伟一眼,但還是认错道:“我清楚了!”
“接下来对于张伟的提问,你必须要正确回答,否则我会亲自签发搜查令,让运营商提供通话录音!”
法官警告了一句,让张伟继续提问。
“多谢法官阁下!”
张伟自然是感谢一句,随后回到证人席前方,何宗也重新坐了下来。
“何副队长,继续刚才的問題,你是否和王灿检察官通過话,并且在他的授意下来找我的麻烦,妨碍我调查案件的进度呢?”
面对张伟的提问,何宗是很想反对的,但现在电话记录被对方捏在手中,如果反驳的话,对方一定会出示证据作为反驳,他可是骑虎难下。
“是……是的!”他勉勉强强,才从牙缝中挤出了這么几個字。
“看起来,何副队长和王检察官,有些狼狈为奸啊~”
“抱歉,我收回提问!”
张伟冷笑,但就在王灿要发作的瞬间,快了对方一步。
“我們换一個問題,不知道何副队长,你听說過「盲人侦探」的說法嗎?”
“盲人侦探?”何宗摇头,他确实沒听過。
“這個也很好理解,這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调查员告诉我的,說当调查科发现了嫌疑人之后,他们会动用一切资源来调查這個嫌疑人是否有罪,但却同样会忽略掉一些可能证明嫌疑人无罪的证据,這就是所谓的盲人侦探,他们能找到他们想看到的证据,但却看不到一些不利于他们调查方向的证据!”
张伟說着,走回辩方席,拿起了一份文件。
“何副队长,請问你除了调查死者陈某的职业,是否有调查過他的人际关系,還有社会背景呢?”
“這些我們都调查過,但沒有发现疑点。”
“调查過,可我感觉调查的還不够精准啊!”
张伟却直接反驳了何宗的证词,并且拿着文件翻开:“据我调查,死者陈某的工作是灰色产业,他负责解锁并且贩卖赃物手机。陈某因为掌握了门维修技术,赚的钱虽然不算多,但這些年也有了不少存款!而我去了陈某工作的地方,通過走访调查发现,他和不少人有矛盾,其中既有眼红他生意的同行,也有看中他钱财的混混,甚至還有几個因为分赃不均而结仇的人,這些人你难道都沒有调查過嗎?”
张伟看着何宗,一字一句质问道:“作为武协的调查员,而且還是刑事科重案组的组长,你难道不应该调查清楚所有的可能性?我只知道人命关天,你不能因为发现了DNA证据,所以就盯着我的当事人查,却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吧,那你在我的眼中,不就和我說的盲人侦探一模一样了!”
“何宗副队长,连我這個外行人都能调查到這么多,可你作为重案组的副组长,却完全沒有调查過這些人,這是为什么,难道武协调查科的手段,连我這個外行人都不如了?”
“反对!”看到张伟越說越激动,王灿终于忍不住了。
“抱歉,法官阁下,因为何宗副队长的调查水准,让我有些激动,我很抱歉!”
张伟连忙表示歉意,但他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听到张伟的话,结合刚才何宗的一些发言,陪审员和听证席上,很多人都会何宗的证词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最后一個問題,何副队长,我手中這份名单上的人,你们武协有沒有真正调查過,有沒有对他们中的所有人进行過系统性排查?”
“這……”何宗沒办法答案,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都找到了嫌疑人,何必還要花费人力物力去排查這么多人,岂不是增加工作量。
张伟却不打算放過何宗,继续逼问:“既然有這么多人对死者有敌意,甚至是杀意,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你们是怎么工作的?”
何宗就感觉自己這辈子都沒這么憋屈過,居然被一個新人律师指着鼻子骂。
但对方手中握着调查的名单,他怎么也无法反击。
“這個問題你不需要回答,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的提问结束!”
张伟看着何宗铁青的脸色,头也不回的走向辩方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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