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先前聊了许多,林非已然放松,都敢与楚斐然說笑了。
林非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看得楚斐然眼皮子直跳。
“……”
楚斐然不愿再与他废话,“不是要教我打猎嗎?”
林非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你先掷一颗石子,我瞧瞧你手上力道。”
“好。”楚斐然抬手,似林非打兔子一般姿势,将石子仍了出去。
别說,還挺远。
力气還真不小,林非心下嘀咕,楚斐然生的俊美,又是哥儿,当真看不出有那么大力气。
楚斐然问:“怎么样?”
他不善武,但君子六艺自小在学,射箭一项为讨先帝青睐甚至着重练過,手上也有几分力道。
“尚可。”林非道,“技巧方才也已与你說了,只需多练。”
手感是练出来的,林非也帮不上忙,只偶尔楚斐然动作不到位,或是使力方式不对,這才加以指导。
“斐然,胳膊肘往上抬一点。”
“手臂往外推,别只手腕用力。”
“嗯,对,就是這样。”
林非也不吝惜肯定,楚斐然若是打中山鸡一次,哪怕石子擦着鸡尾巴過去,他也能夸出花来。
楚斐然将林非声音隔绝在耳外,心无旁骛,掷了十来颗石子就找到门道了。他练過箭,准头也還行,山鸡被他砸的羽毛都炸开了,却始终打不中脑袋。
山鸡扑腾着会飞,若不能一次将它打晕或是打死,它早受惊跑了。也就是這一只叫林非用银线拴着,插翅难逃。
林非心思一转,趁机道:“我教你個办法,怎样?”
“什么办法?”楚斐然问。
林非但笑不语,只道了声‘冒犯了’,站至楚斐然身畔,相隔不過一尺,对未婚配的男人与哥儿来說,是很亲密的距离。
不過楚斐然是男人,对此并不敏感。
但鉴于林非把他当做哥儿,逮着机会就献殷勤,楚斐然很敏锐的感到什么,往远离林非的方向迈了一步,“罢了,就不劳烦林寨主了,我自己多练。”
小心思被识破落了空,林非也不失落,今日已经很叫他满足了,他不贪心。
“行,那你练,我去将兔子处理了。”林非拎起最肥的那头兔子,走向不远处的山涧,回头就能看见楚斐然。
流水淙淙,河沟裡的山石叫山泉冲刷的平整,林非踩了上去,蹲下剥皮。
以往他都是随意剥,只要剥干净了就行,但想着楚斐然說的,兔皮可以做兔毛手暖,他便仔仔细细的将皮剥开。
山裡到底危险,林非不放心楚斐然,一会儿就要抬头瞧他一眼,也顺便瞧瞧周围是否有危险。林非手下动作越发麻利,很快处理好了兔子,他手稳,兔皮剥的很完整。
林非摘了两张大叶,在水裡洗干净了,包住处理干净的兔子,上了岸。
“练的怎样?”
楚斐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昏死的山鸡,“還不错。”
树影婆娑,光影交错,细碎的光落入楚斐然眼中,林非不由看痴了。
“這么快,斐然你真厉害!”
林非感慨,一双清亮的眼眸直直盯着楚斐然,从中竟能看出崇拜来。
楚斐然谦逊道:“比不得你。”
“哪裡哪裡,斐然你别妄自菲薄,你可比我聪明多了。我這手艺是从小上山下河疯跑练出来的,可花了好些时日,当时被谢林海他们一阵嫌弃,嫌我拖后腿呢,都不愿带我玩儿。”
林非让楚斐然拿着包裹着兔子的大叶,空出解开栓山鸡脚上的银线,而后收拢银线,一边收一边道:“一只兔子不够吃,再加只鸡。”
他打的兔子,楚斐然打的鸡。待会他怎么也要多吃些,不能浪费了。
林非寻了块平整的石头,铺上大叶,让楚斐然坐在岸边等他,他则去杀鸡。
杀鸡太血腥,割开鸡脖子放血,血会滋出来,林非怕吓着楚斐然,背着他,不让他看過程。
天刚回暖,太阳并不晒人,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楚斐然就坐在岸边,看流水潺潺。
沒有勾心斗角,沒有尔虞我诈,让人放松快活,楚斐然少有体会這样的日子,此时经历感觉倒還不错。
若他不是被掳来攀云寨的,就更好了。
楚斐然不過走了会神,林非已经放完鸡血回来了。
林非一手拎着鸡,一手拿過楚斐然手裡的兔子,“我和谢林海他们常来后山,山洞裡备着佐料,我给你亮亮我的手艺,你先净手,呆会等着吃就是。”
“好。”楚斐然毫无负担,林非愿意做就做呗。
林非对后山十分熟悉,楚斐然都快分不清方向了,他却能左弯右绕的准确找到山洞。
一靠近山洞,就能闻见一股药香,還带着雄黄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微刺鼻。楚斐然抬手,掩住口鼻,盯着洞口前约一尺宽黑乎乎的东西,“這是什么?”
“蛇灭门,還有雄黄。”林非道,“味道是有点怪,但很好用。山裡蛇多,怕有蛇溜进洞裡,有些太小了,不易察觉,若一时不察被咬了,无毒蛇尚好,若是有毒,命就交代了。在周围撒上這些东西,蛇一般不敢靠近。這不是天刚回暖么,蛇也开始活动了,撒上有备无患。”
楚斐然点头,跟在林非身后,跨過蛇灭门走进山洞。
林非谢林海一群人常来后山,打了猎物就地收拾了吃,山洞算是半個庖屋,厨具、佐料一应俱全,连弓箭与砍刀都放了几把。
林非挑了要用的拿出去,在一旁不远处除了草的地方支起两個架子,先打了一锅水烧起来,才将兔子串起来,裡裡外外刷上料汁放一旁腌着入味。
他生了火,却沒急着烤,等最开始的黑烟散去,他回山洞挑了许多竹炭過来,开始烧炭,待碳烧好了,林非才将兔子架在炭火上。
兔子刚架在炭火上,锅裡的水就沸了,林非让楚斐然帮忙看着兔子,注意莫烤焦了。
他则烫水拔了鸡毛,处理干净了,正要串上,就想到已经有了一只烤兔子,就不必再做一只烤鸡,可以换個口味。
“斐然,叫花鸡吃嗎?我做叫花鸡给你吃吧!”
楚斐然不挑,林非說什么便是什么。
林非乐得在楚斐然面前展示自己的手艺,干劲十足,调了料汁将鸡腌了個透,现在沒有荷叶,他便裹上大叶,在外又裹了层黄土,团吧好了扔入火堆裡。
烤肉下酒吃最舒服,林非想着楚斐然是哥儿,应当不会喝酒,他便去砍了一根竹子来,锯成等节的,一头高一头低排在石头上,低的那头下边放了一节对半破开洗干净的竹子,竹子稍稍倾斜,最下面放了一节竹筒。
“林寨主,你這是在做什么?”
林非一边生火一边回,“熬鲜竹沥,给你喝。”
“嗯?”楚斐然不解,竹沥他是知道的,化痰良方,他又沒病,熬给他喝作何?
“后山野物多,水不太干净。鲜竹沥清香甘甜,你也好入口。”
林非看了下兔子,见楚斐然沒给烤焦,放下心来,又给刷了层料汁,自己拿着烤。
他忙活的不亦乐乎,一会翻翻兔子,一会翻翻竹子。
楚斐然注视着林非忙碌的身影,心裡想着,若林非能认清他是男人,将他放下山去,他就不追究林非掳他的事,也不让陶睿挑了攀云寨,此事就当做沒发生。
楚斐然在京城二十年,看人也练就了几分本事,他能看得出林非人不错,心思纯善,值得深交。但只一点,楚斐然觉得很可惜,林非眼瞎,男人都能认作哥儿,還偏听偏信,不說深交,楚斐然连结交的心思都沒了。
沒人說话,山林裡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声,以及柴火炸开的声音。林非忙活着,不时偷偷瞥一眼楚斐然,楚斐然生的俊美但不柔弱,林非怎么看怎么觉着合心意,眉眼口鼻沒一处不喜歡的,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会說话似的,林非尤其喜歡。
楚斐然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略微上翘,含笑看人时,眉目含情,垂眉敛目时,疏离冷淡。
林非看楚斐然低垂眼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想哄他与自己多說话,“斐然,你喝過竹节水么?”
楚斐然摇头,“未曾喝過。”
“挺好喝的,有股竹子的清香味,待会我去找些给你尝尝。”
“不必麻烦,已经有竹沥了。”
“……好吧。”
林非挑起话头来与楚斐然說话,奈何楚斐然不配合,林非說一通,他才回几個字,只偶尔听到感兴趣的,才会多說两句。
他一有回应,林非就来劲,嘴巴說個不停,同时也默默将楚斐然感兴趣的东西记在心上。
烤架上兔肉变了色,通体金黄油亮,油汁从表皮冒出,滋滋作响,肉香四溢。
林非吸了吸鼻子,“香嗎?”
楚斐然点头,“香,烤好了嗎?”
“好了,”林非用匕首片下一块,递给楚斐然,“你先尝尝。”
兔肉外表咸香酥脆,肉质鲜嫩,唇齿留香,比之楚斐然在宫廷御宴上吃過的也不差,甚至鲜味更浓厚些。御宴上用的兔子是精心饲养,山裡的兔子天生地养,确有不同。
“怎么样,好不好吃?”
林非满含期待,楚斐然看着他,无端想到了眼巴巴求主人夸赞的小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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