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不要也得要
鄒洪也坐在西門慶身邊，神情緊張，而他身後則是頭戴面紗的塞瑞娜，伸手在鄒洪肩上拍了拍，似乎在安慰他。
疤面虎劉任重、混江龍李俊等人更加是滿臉怒容，只要西門慶一聲令下，隨時準備出手。
三人就好像在自己家一般，對旁邊圍着的吹血親兵和水手視而不見，大馬金刀的坐下，當中那人坐在西門慶對面，而其他二人分坐左右，那又高又壯的大漢把大刀往桌邊一擱，那桌子立即呻吟了一聲，顯然那大刀的分量不清，也是渾鐵打造。
這簡直就是落地還錢，更何況於孝天還沒有漫天要價！
這三人來的快，去的也快，讓劉任重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鄒洪則暗自鬆了口氣。
“大膽！”
說完於孝天拱手爲禮：“方纔孝天有些口快，冒犯了雪兒，還請莫要怪罪。”
左右二人都是黝黑黝黑的，左邊一個又高又壯，滿臉橫肉，肩頭扛着一把大刀，完全是站起來一座山，倒下一面牆的架勢，看年齡已然過了四十；而右邊雖然也是一般黑，卻是又矮又瘦，和在場的人比起來也就能比時遷胖點，這種天氣卻依然赤了上身，如搓板一般的兩條肋骨讓人無法直視，雙手空空但胳膊上卻各有看上去是鋼製的護腕，腳腕上也有類似的東西，最出奇的是脖子上也有個鋼皮圍着，看歲數比胖子還大上幾歲。
雪兒的反應是啐了一口，緊接着便是滔滔不絕的反擊：“你以爲你露口白牙，就長得帥了？皮膚這麼白，你像是海盜嗎？臉上五官倒還可以，但這鼻子麼……嘖嘖嘖，破了相了，這位於首領！”
旁邊混江龍李俊的手搭在了刀把上，努力調整呼吸，準備隨時出手。
三個人都是太陽穴墳起，看龍行虎步的，顯然身手了得。
鄒洪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來的三人他倒是認識兩個，偏偏當中這個卻是眼生得緊；不過西門慶神色輕鬆，鄒洪也自然不能表現出慌張來。
“算了，原諒你了。”
“姓於，名孝天。”
塞瑞娜也暗中移步，把雪兒擋在自己身後。
陳九和李狗子紛紛喝罵，從來只有海狼提條件，什麼時候見過這麼過分的砍價？
那人又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看來西門大人還沒搞清楚情況，鄒老闆，你也不給介紹介紹？”
“好酒！這便是景陽春罷！”
“對了，我們三羣海狼已經合併，陳九和李狗子做了我的副手，鄒老闆以後送禮直接送到東福山就行。”
在座衆人紛紛變色，雪兒的小嘴也是圓圓的，喫驚不小。
於孝天對西門慶開出的價碼似乎沒有聽到，反而盯着西門慶開口大讚道：“西門大人果然是個難得的鐘情男子！”
疤面虎劉駝子渾身緊繃，手按刀把，既然談崩了，那麼幹脆把這三個傢伙做掉，就算是海狼們進攻，勝負還未可知！
西門慶對於孝天的步步緊逼完全是恍若未聞：“不如這樣好了，你們到東福山來回的費用，本官給你們掏了，順便再請你們喫頓飯，如何？”
於孝天暗讚一句，露出白牙：“你當我不敢喝麼？”
話音剛落，於孝天也是一碗景陽春入肚，陳九和李狗子也紛紛端起碗來喝了。
於孝天話音剛落，陳九和李狗子都嘿嘿笑起來，似乎有些不甘但卻不得不服氣。
“本官要是同意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和他們比起來，中間的卻是略微正常了些，身子白淨身穿一領錦袍，腰間挎着把刀，鯊魚皮的刀鞘，想來不是尋常之物；五官端正，鼻子上卻有個不小的傷疤，幾乎破了相，正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正是。”
說着於孝天便站起身來，竟然連西門慶答應的一條船貨物也是不要了；陳九和李狗子急忙跳起來，無奈的跟着去了。
“嗯？”
雪兒從塞瑞娜身後探出頭來，眼珠子轉轉。
西門慶微微一笑，似乎這於孝天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喫驚：“不過你倒是好眼光……這樣罷，本官分你一船貨物。”
於孝天眼睛一亮：“西門大人說的漂亮，想必是已經同意了條件？”
“坐下！”
“原來是李首領。”
於孝天一拍桌子，陳九和李狗子更加是哈喇子都下來了。
當中的那人微微一笑，點出西門慶的身份。
“放肆！”
鄒洪又用大拇指挑向右邊那個瘦子：“這位是李首領，有個名字叫……李狗子！”
西門慶微微一笑：“小妾刁蠻，讓三位看笑話了。”
李狗子一齜牙：“鄒老闆真客氣。”
西門大人面前，也敢耀武揚威？
鼓上蚤時遷則雙腿盤在主桅上，倒掛着看着來的三人。
“對不起，雪兒不是商品，沒法送來送去的。”
“難得，難得！”
而西門慶身後有雪兒和浪子燕青，雪兒好奇的打量着來人，而燕青則平淡的目視前方，絲毫沒有因爲來人而緊張。
不得不說，來的三人站在一起，還真是有點喜劇感，若不是在這種緊張的形勢下，說不定還能讓人笑出聲來。
劉任重應了一聲，旋即有吹血親兵取過五隻碗，又搬來一罈景陽春，都倒滿了。
陳九咧嘴一笑，西門慶倒能看出缺了好幾顆牙，連門牙都沒了半顆，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打的。
西門慶把手一招：“疤面虎！上酒來！”
西門慶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三個人，在座位上沒動半分，微微一笑：“諸位，請入座。”
什麼三條船，那是於孝天故意設下的陷阱，如果西門慶同意，那麼於孝天又會有多番說辭，慢慢的把整個使節團船隊逼到極限。
這於孝天不過三十出頭，便有如此手腕！看來此人是新近崛起的海狼首領，也難怪鄒洪不認識。
於孝天倒像個沒事人似得，好像完全沒聽到雪兒的那些話，反而興趣更濃：“西門大人，你如果把這小妾讓給我，我們立馬離開！”
西門慶凜然回道，伸手舉起碗來：“我先乾爲敬！”
“這個……”
於孝天燦爛的一笑，解釋道：“是孝順的孝，不是哮天犬的哮。”
於孝天神情一動，自從當上海狼首領，手底下劫的商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遇到。
陳九一臉尷尬，他雖然殺人如麻，但卻是在佛前發過誓，絕對不會動女人一根手指頭。
李狗子卻是把手一攤：“西門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今兒這事不歸小人做主。”
但陳九和李狗子對於孝天的表現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雖然二人對此很不滿意，但於孝天畢竟是首領，二人無法反駁。
“雪兒，你先退下。”
“什麼！”
“謝過西門大人。”
“痛快！”
陳九和李狗子無語，都覺得西門慶這小妾確實有點不像話。
雪兒一個箭步從西門慶後面躥出來，手指頭差點沒戳到陳九滿臉橫肉的黑臉蛋上。
西門慶把玩着雷公石報以一笑：“在我眼中，於首領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自然要用好酒來招待。”
“好酒，當然要和別人分享。”
這話說出來，現場的氣氛頓時鬆快了許多。
西門慶暗自動容，但面色不改：“於首領，這麼大陣勢，不容易啊。”
“左邊這位是陳九陳首領！”
“這西門慶看着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有一股子豪情，義氣凜然！”
於孝天打了個哈哈：“西門大人的氣勢也自是不凡，咱們也不用繞來繞去，你這船隊大大小小共有十二隻船，我不貪心，就要三隻，九……不是最大的數字麼？”
對於這幫海狼，李俊是再熟悉不過，嘴上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每每把利益做大最大化，只留給商人不多的貨物，如果商人繼續前行，那麼也許還能不虧本，但如果調頭回明州，那是鐵定虧大了。
鄒洪定了定神，大拇指挑向左邊那個大漢。“哦，陳首領！”
於孝天露出一口白牙，算是迴應，又道：“西門大人的名聲我們都是聽說了的，今日一見才知道西門大人是個重情義的，極對我的胃口……陳九、李狗子，我們走罷！”
“一般一般。”
鄒洪只好又轉向當中那人：“恕再下眼濁，這位是……”
“等等。”
李狗子幡然變色，猛然站起身來，於孝天最痛恨別人提起那鼻子，最得意的是白淨身子，沒想到雪兒一樣都沒放過。
“呸！”
就算是官府，就算是朝廷又如何，在海上，於孝天便是霸主！便是天！
隨即一揚脖，一碗景陽春便滑入口中，西門慶把空碗往桌上一丟，一抹嘴邊酒漬：“來！”
而於孝天倒是產生了不小的興趣，笑問道：“雪兒？這名字不錯。”
西門慶微笑以對：“不知這次來，有何見教？”
西門慶叫住於孝天等三人道：“弟兄們來一趟也不容易，俗話說的好……賊不走空，一船貨物是我親口答應下的，你不要也得要！”
“你們纔是大膽！你們纔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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