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三种补偿方案
“你铺子裡面也自有开方的郎中，何必危言耸听？”
身后是一排端着各色菜肴的伙计，隐约有清宫剧裡面皇帝用膳的架势，让西门庆好生期待……
白太医身子往后一靠，有气无力的冲知县挥了挥手，比出了两根手指，那意思是别忘记我刚才塞過去的两张交子。那可是一百贯通兑的交子啊。可惜朱知县现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西门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根本沒看到在空中抖动的两根手指。
见朱知县怪罪，白太医只好一屁股坐了回去：“大人，小人失态了。只是這第一种方案实在是强人所难，小人无法接受的。”
朱知县点点头：“本县自会主持公道。西门贤弟且讲第三個方案来，若是同样不合情理，本县也是不会赞同的。”
见白太医落入自己套路，西门庆强忍着狂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這第三個方案再简单不過，那就是請耀祖兄去小生的铺子坐堂，小生每月五贯供奉……”
“补偿？”
西门庆這货以前不是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么？怎么今天是一套接着一套，好像做生意的老手？
西门庆故意咳嗽两声，這种狗血情节身在其中還真是其乐无穷啊，连腹中饥饿都几乎忘记了：“這個……小生這裡有三种方案，白太医可任选其中一种，小生绝不后悔！”
白太医本来的意思是一個月之后自己的白家药铺就该开业了，沒想到却让西门庆掐着话堵死了余地，只好无奈点点头：“既然如此，某家就做這一個月的坐堂郎中吧……”
白太医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
白太医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总不好直接說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用自己白家药铺取而代之，這和自己标榜的高尚目标全然是两個路子。
白太医气恼恼的，此时也不好争辩到底是茶水還是口水，只好强忍怒火道：“第一种方案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大官人還請接着說第二种方案吧。”
朱知县两边看看，哈哈笑道：“此方案甚妙，不伤和气！两家握手言和，实乃美事！来人啊，上菜上菜！倒酒！上最好的酒！”
白太医的思路被完全打断，不由自主的讨价還价起来。
朱知县有如看戏一般，似乎兴致不小。
“不行不行，時間太长了，一個月之后……”
朱知县轻捻胡须，微微点头。
“這個……”
白太医被话挤住了，只好咬牙道：“某家生药铺也须些时日才可开张，既然大官人盛情邀請，某家可暂时……”
西门庆倒是眼尖，大呼小叫道：“耀祖兄這手指头怎么了，怎么在抖来抖去？两根手指！莫非是犯了二……”
“一個月就一個月，成交！”
“大人难得到此，小店這十年陈酿终于等到开封的机会了！”
硬要在太医院呆了十五年的白太医去生药铺当坐堂大夫，這明显是强人所难。就连朱知县也觉得不可思议：“西门贤弟這個方案实在是匪夷所思，无法让人接受啊。”
不等知县招呼，一旁的师爷急步上前，用块丝巾擦了擦知县身上的茶水，朱知县皱了皱眉头，“白太医，就算你不认同西门贤弟的第一种方案，也不能喷本县一身茶水啊。”
西门庆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西门庆笑道伸出一個手指：“這三种方案其实都是简单之极，非常好作的。小生就先讲第一种：耀祖兄的生药铺不管经营如何，利润须分给小生三成……”
“不是坐堂郎中，是太医，小生马上找人定制医馆匾额，同样挂在生药铺门口！”
坐在中间的朱知县“嗯”了一声，似乎被“补偿”這個說法勾起了一丝兴趣，微闭的双眼也睁开了少许，顺便吃了口茶：“既然有次提议，大官人不妨說說看有何损失？如何补偿？本县也好居中调停。”
反正只要你人在哥的生药铺裡面，還怕你翻了天不成？哥可是清河一霸，你那生药铺能不能开起来還是個问号，還是老老实实在哥的药铺裡面打工吧！太医院混了十五年又怎么样？還不是乖乖的给哥打工？
白太医忍不住一旁插嘴道。
西门庆這么一說，朱知县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倒也有几分道理：“這個……”
西门庆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依旧是一付懒洋洋的样子：“小生的生药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其实供应清河县還是绰绰有余的，何必再开第二家？大人也知道，小生家裡全依仗着這间生药铺，若是其他人再开第二家生药铺，小生并不反对，但耀祖兄本来就是太医，同时开着医馆和生药铺，前面开方，后面抓药，這久而久之，谁還上小生铺子裡面抓药？”
不管怎么說，先给這朱知县带上個高帽子再說。
朱知县微微点头道：“這话倒也有些道理。”
西门庆边說边站起身，给白太医倒满茶水，好像在劝說一见如故的好友一般。
白太医听這话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西门庆，冲朱知县拱拱手：“還請大人主持公道，如果第三個方案也是這般的无赖，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只好各凭手段了。”
西门庆纠正道。都是给哥打工，叫什么還不是一样？
“什么！”
朱知县听了這第二條方案，也在一旁笑道：“西门贤弟這第二种方案還是不成啊，本县虽然不通商贾，也知道开店铺做生意，无非是互通有无，买低卖高，這样才有收益。如果白太医要从你家生药铺进货，那确实有些太为难白太医了。”
西门庆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咬了咬牙，似乎下了狠心：“既然如此，那么耀祖兄开了方子可以去自己的生药铺抓药，只要耀祖兄去小铺坐堂就行！小生也是为了清河县百姓着想！毕竟现在都是来小生的铺子抓药，目前铺子裡面用的坐堂郎中明显水平不够！耀祖兄還請体恤民情，早日悬壶济世，服务苍生！”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知县虽然老成持重，但西门庆這两句马屁拍上来，還是比较受用的，這不，连称呼都改了。
呃，這第二种方案明显比第一种還要恶毒……
西门庆露出羞涩的一笑：“小生店裡的土郎中，怎么比得上耀祖兄十五年太医院的手艺？”
“哦，居然有三种之多？贤弟不如一一道来！”
白太医见朱知县向着自己說话，赶紧表态，顺便攻击了西门庆一下。
白太医看着西门庆诚恳的摊开了双手，脑子顿时迟钝了几分。
而且西门庆晃着两個手指，分明讥笑刚才白太医的丑态来着……
朱知县笑眯眯的看着西门庆。你们两家相斗，好处還是要给本县的不是？
“你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知县大人深知我心！這第二种方案简直就是无赖！”
“這……”
豪门楼楼主应声而入，献上一小坛酒，揭去了泥封，顿时一股酒香充满了整個雅间。
“小生盛意拳拳，耀祖兄不要推辞才是！”
“三個月！”
白太医赶紧收回手指，顺手抄起茶盏假装吃茶：“大官人莫要打岔，某家只是端個茶盏而已。赶紧說說你那三個方案吧！”
白太医想来想去也沒想到西门庆這第三個條件居然是要自己给西门生药铺做坐堂郎中，去给西门庆打工！
“扑……”
本来假装喝茶的白太医刚含了個满嘴茶，听到這白痴到了极点的方案，一口上好的香片险些沒喷了朱知县一身，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骂道：“你小子也敢狮子大开口，這算哪门子的补偿方案！”
“西门贤弟！即是如此，你觉得如何补偿才好？”
白太医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西门庆：“你怎么不去向阳谷县的生药铺要补偿？就光允许你开生药铺，某家就不能开么？俗话說货比三家，這也是给清河县的百姓一個選擇的机会，合情合理，何来补偿一說？”
西门庆看着桌上的茶点，在一旁啧啧有声：“幸好现在沒有上菜，要不然還不全部废了？别人還沒吃，你到用口水喷個遍，真是可惜了這几碟茶点，你就說這泡酥螺，做得多好啊，小生還沒来得及吃……那也罢了，居然還喷了大人一身……”
白太医恶狠狠地盯着西门庆，仿佛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办不到！這和第二家西门生药铺有什么区别？”
西门庆不以为然，伸出三根手指笑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是第三种方案了，這方案如果耀祖兄再不同意，小生也无话可說，只好一拍两散，各找各妈。”
西门庆不容白太医思考的机会，直接打断道：“耀祖兄去了，即是小生上宾！其他坐堂郎中，小生一律辞退！另外在生药铺门口挂上耀祖兄医馆牌子！耀祖兄，你看如何？”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又伸出两個手指，冲白太医晃了晃：“第二种方案么，也很简单，就是耀祖兄的生药铺，所有药材须从本店进货，小生一律给最低价！”
西门庆根本不在意時間的长短，直接拍板了。
一时糊涂之下，白太医迟疑回道：“這個某家本来就是要悬壶济世，但某家去大官人那裡，身份不符……”
“西门贤弟如此盛情，白太医可考虑一二。”
白太医還在思索如何反击，西门庆已然起身，冲知县行礼致谢：“大人果然公道！清河县能有如此父母官，小生欣慰！”
白太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冒上来，本来就挺白的面皮更加发白了，這朱知县是要一手托两家啊！自己那一百贯算是打了水漂。
白太医无法反驳，如鲠在喉一般直接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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