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行,我不要奖励,這狼可以吃。”
杨楚生一說,社员们眼睛不发光那是假的,要知道,村裡有谁养的猪生病死了,就是十几斤的小猪,也会杀了一家人吃個饱。就是发生鸡瘟,也沒有人将看着活不成的鸡扔掉。這一头七八十斤的狼,上交了真的可惜。
吴拥军又是瞪大三角眼,本来這狼由他抬到公社,那就是一件无限风光的大事,小轰动肯定有,何况今天還有大领导要来。可這個小知青又来那個脾气,還让他急,又說“這一定要上交的。”
“行了,肉我們留下来,皮上交总可以吧?反正上交到公社,肉還不是被人吃了。”杨楚生這样說,社员们都乐。
“我来剥皮。”說话的是那個当时跟杨楚生一起,因为杀猪被拉到批斗会的一個哥们。這家伙一說完,三步并成两就往村裡跑,当然是拿杀猪刀了。
這真的乐了,杨楚生也觉得好笑,瞧着周围的社员们,那种想象着狼肉的神情,笑中又有点无奈,就一头狼,怎么分呀,总不能两千多人口都来個平均分配吧。
這时候又有人问了“干什么你们?”
是水鸡叔,他可是一早就跑到公社,等着视察的干部队伍,现在领着领导们来了,却发现這边围着還有两三百人。
围观的人這会也得让他进来,這水鸡叔一看,吓得“哇”就叫,大声问吴拥军“民兵打死的?”
“民兵只会打人,那敢打狼,是我打的。”杨楚生又說。
這话也让吴拥军又瞪眼睛,感觉他娘的這個杨楚生,說话就爱带刺。朝着水鸡叔也說“是他打的,但這家伙不想上交。”
“上交吧,這是规定。”水鸡叔着,又往领导那边走。
今天来的這班领导,比上次那位地革委会张主任還大一点,是地委廖书记。与其說是视察,应该說是带着各县的领导参观。這时候的上面,有一位落马了又上来的领导,感觉這样的局面不行了,将重点从抓政治向抓经济转移。而且也有一個政策,允许家庭多搞副业。
以滨海地区這個沒有大型工业的地区来說,抓经济首先就得抓农业。也因为政策的有所转变,到過這裡的张主任,還在会议上說過红光大队的农业生产。应该說吧,杨楚生促成的多劳多得分配方式,在滨海地区却变成了被借鉴的方式。
“那边在干什么?”县委陈书记看着水鸡叔去了又回来,很不爽的问。昨天就已经通知红山公社了,现在领导来了,却见不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這位县委书记当然不爽。
“是杨楚生打死了一头狼。”水鸡叔只能說。
现场這班干部中,有滨海地区所管辖七個县两個市的领导,听說一個人打死一头狼,都在小声讨论,這個人应该是什么人哪。
“杨楚生,是不是知青?”地委廖书记也记起這名字,张主任在会议上也說過。
水鸡叔才点头還沒应,陈书记马上就回答“一個很麻烦的知青。”
“叫他過来吧,今天也要让他介绍一些经验。”廖书记很有兴趣,想见见這個很麻烦的知青。
水鸡叔边往杨楚生那边跑,边挠脑袋,搞不好杨楚生因为打死了一头狼,還能在领导们的面前又风光一把。
“杨楚生,快点到那边,领导叫你。”水鸡叔边跑边喊,那些社员都走到田裡干活了,水沟边,孟跃进帮着一個家伙在剥狼皮。
突然,水鸡叔“噼”一下一屁股就摔在草皮地上,這位很少笑,也很少发大脾气的大队书记,真想将這個很麻烦的小知青大骂一顿。看到這家伙身穿绿色短裤和背心,但却戴着手表,吹着口琴,一群鸭子就吵着跟在他后面。
杨楚生正是一付化悲痛为力量的表情,总共被狼咬死了一只鸭,還伤了两只,那两只也废了。要是听得懂口琴声的,就能听出今天的口琴声透出无比的悲痛。
只是他在悲痛,地委廖书记也禁不住裂开嘴巴。這也太好笑了,這班领导就是再怎样装,也不得不笑。特别是上次跟张主任一起来過的那位美女记者,笑着那身子也让旁边的几位不好意思看。
“杨楚生,别吹了,领导叫你!”水鸡叔急忙站起来,大声就喊。
杨楚生能沒看见那班领导才怪,這群鸭子今天下田太晚了,正急着呢,需要吹的时候,不吹也得吹,這些领导难道不明白。
领导叫,杨楚生就走呗,狼他都斗得了,還不敢跟领导见面。
“陈书记好!”沒办法,杨楚生就只知道陈燕的爸官最大,只能先跟他问好。
“這是地委廖书记。”陈书记手往身边那位头发有点花白的人就說。
哗!是地委书记!杨楚生伸出手,当然也是一句问好。
“嗯,你是从滨海市過来的?”廖书记笑着问。
“是,我爸是市机械厂的政工干部,我妈是市纺织厂工人。”杨楚生說得特别清晰,地委书记要是想拉他们家一把,他爸下個月可能就是副厂长了。如果沒有那個好处,也可以表示,他也是城市的贫下中农。
现场的领导们,都在看着這個小知青,這家伙瞧起来也沒有三头六臂,怎么就能用扁担打死一头狼呢。
吴拥军走到许书记身边,悄悄将杨楚生不将狼上交的事告诉他了。
公社书记在這班领导面前,只能站在后面。這位书记就瞧瞧领导对這個小知青的态度,他再做出决定。
廖书记握着這個小知青的手,還问“那些鸭子,是你养的?”
“是生产队的。”杨楚生随便回答。
“现在政策已经允许家庭多搞副业,你们也是超前啊。”廖书记很满意。
杨楚生内心還在暗着笑,再過几個月,又来一次运动,看你這地委书记怎么說。当然他不会将社员集资的话說了,现在說是成绩大大的好,可几個月后运动又来,那是在害社员。
确实,现场的干部们,看這些水稻,长势相当不错。
走在后面的公社许书记,当然還有吴拥军,心裡的滋味很复杂。特别是吴拥军,他要能跟廖书记這样站一起說话,還给他表扬几句,能不到公社上班嘛。
“杨楚生,你当时提出的這個模式,很好,地委号召各县都要学习和落实。希望你好好学习,再创出更好的模式。”廖书记也看着他们的水稻太好了,爽過头了吧。
人要到了应该他出名的时候,就是不想出名也难,這廖书记看着旁边的干部又說“在我們滨海市,也可以称为杨楚生模式。”
“那不行,我還学习不够!”杨楚生真的急了,這模式以不是他首创的,這廖书记是傻還是聪明呀?以他的名字为模式,以后运动又来了,那他可就罪孽深重,而当官的就可以推开责任。
不過這哥们也在笑,以后他要是逃跑到香港,到时当官的找不到替死鬼,要找谁去?哈哈!
廖书记看着整片水稻,朝着现场的干部又說“早造收割以后,我們地区的农村,一定要全部实行多劳多得的分配模式,争取晚造实现大面积丰收!”
“工厂也可以采取计件工资制度嘛,這样工人的积极性就上来了。”杨楚生還又說。
“很好嘛,嗯嗯!”廖书记差点要拍這個小知青的肩膀,感觉這家伙的头脑就是好使。
大官說话就是有效力,现场的官员们都在点头。只是杨楚生在偷着笑,几個月后,不要說是他搞的就行。
“杨楚生,好好努力,争取能作为知青代表,到京城去。”廖书记又說。
杨楚生笑得比水鸡叔還憨厚,他才不稀罕。
那位美女记者看着廖书记的话也差不多,笑着走過来,這可是要对他来個专访。
第48章乡土式的享受
娘的,吴拥军心裡羡慕得要死要活的,那位美女记者,一身這年代夏天最最时髦也是最高级的蓝裤子白衬衣,瞧她挽起袖子的小手臂,多润多圆。可能因为要采访久一点,還跟杨楚生两人另外找個地方,坐在一棵木麻黄树下。
杨楚生虽然也从城市来的,只是记者嘛,也不知道有沒有特意的挑选,长得挺美。一双丹凤眼,在她沒有笑的时候,但看眼睛也好像在笑一样。
“记者同志,要怎么称呼你?”杨楚生先问這個。
這记者抬起一双丹凤眼,微笑是从刚才就保持到现在的,看着這采访对象,這也是她第一次碰到的,比她還先问。還是說了“我姓金。”
“金记者,嘿嘿。”杨楚生也沒啥意思,這记者长得漂亮而已。
记者的消息比较灵通,而且也善于联想,各种领域都在树立什么标兵這些,年轻的学生和知青還有工人,标兵已经落后了,流行的是“闯将”!搞不好,這位杨楚生,真的会被树立为滨海地区的知识青年革命闯将。
反正吧,刚才廖书记說的,争取上京城的话,可不是小事,那是要跟上面的领导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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