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嘿嘿!”突然两声笑,又吓了王升一跳。原来是大旺,這小家伙一大早起来捡猪粪,這东西一百斤交给生产队,相当于一個工。小家伙特别懂事,知道他妈难,每天起来捡猪粪的,就数他最早。
“要捡也不早点。”王升不但說,還冲着小家伙瞪一眼。
這小家伙本来是冲着他是跟杨楚生一样的知青,還想喊他一声同志,听他這么一說,干脆不喊了,捡他的猪粪去。
王升将中奖的脚往墙上擦,他這一双人字拖,還是新的呢。
“咳!”這声音又吓着王升了,這家伙心怦怦的跳,這黑天暗地的,突然的声音真让人怕。
“王升,過来。”是吴拥军,因为杨楚生還沒有给他個說法,他可不爽了,按照他们兄弟的意思,昨晚就想揍這小知青一顿。
吴拥军還是跟其他的兄弟不一样,不是讲理,而是想要抓住杨楚生的什么把柄。毕竟是知青,不是村裡的社员,還不知道,人家在城市裡,在什么亲戚在当官。
王升一听,脚底都是屎也不想擦了,急忙掏出一包飞马,這香烟比丰收還好,属于什么厂长這一级的干部烟吧。抽出一根递给吴拥军,還打着五毛钱一個的上海产打火机,替他点上。
吴拥军相当满意,美滋滋吸一口他還从来沒有吸過的飞马。不管在城市還是农村,就是一包一毛八分钱的百雀,還得凭证供应,何况是這种一包三毛二的飞马。然后问“昨天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收那样少的肥?”
王升也吸一口烟,然后就說了,最后還又說“昨天他還偷挖了不少番薯,還有那個孟跃进,也偷挖了几個。”
吴拥军笑着,抬手拍着王升的肩膀,小声說“我就知道你人比较老实,放心,学校要是需要老师,我让你顶上。”
“谢谢吴营长!”王升那個乐啊,当知青,要是能当上老师,那当然比在田裡忍受着风吹日晒好。
只是這两人都不知道,巷子外面,還有大旺這小家伙。這家伙蹲在墙边听完了,等着两人一走,立马撒开腿就往他家裡跑。
杨楚生和秋月嫂都在吃饭,這個也才三十出头的村妇,夹起一点终于炒上油的咸菜,往他的碗裡放,笑着說“你别客气,炒油的,几個孩子吃得昨晚喝了几碗开水。”
杨楚生還不习惯,怎么可以让她夹呢,要是别人看到了,還以为他们有什么……
秋月嫂看他還不好意思,也感觉到了,急忙低下头吃饭,要不低头,突然的脸红,可能更加会不好意思。
“杨同志!”大旺冲进来就喊,然后将听到的都說了。
“那怎么办呀?”秋月嫂一听也紧张。
這個小人!杨楚生心裡在骂,然后笑着說“沒事,大不了开场批斗会。”
杨楚生当然不怕,他就是贪污了一毛钱,偷挖几個番薯,算起来才几個钱。要是开场批斗会,他可能還敢大闹批斗会一场。吃完了,回到祠堂裡,看着王升也在,不鸟他了,就压着吧。等着跟孟跃进合计一下,人家可以做小人,他也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走出祠堂的杨楚生才在這样想,孟跃进已经在一條巷子走出来了。
“跃进,過来。”杨楚生一招呼,走近這個家伙,将王升跟吴拥军說的事小声一說。
“他妈的,老子揍他一顿!”孟跃进那個气啊,要是有黑旋风那两把斧头,王升可能会变成四截。
杨楚生手搭着孟跃进的肩膀,嘀咕了一会。
“嘿嘿,行!”孟跃进裂开嘴巴就笑。
“哇哇哇……”清晨的村边,那些新长成的田鸡,叫了一整夜,還沒有停歇。
“嘎嘎嘎……”村后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白雾的山上,传過来的声音,杨楚生就不知道是什么鸟叫或者是野兽的叫声。
农民就是勤劳,大清早的,有一些已经从自留地裡,收割着一大捆给猪当饲料的菜回来了。一群黑鸭子,也不知道是几家养的,集中在一起,从他的面前大摇大摆着走過,然后一只接一只,往村边的池塘裡跳。
来了两天的杨楚生,边走边跟着社员们打招呼。這亲热劲,就好像他也是村裡的农民一样。
村后因为是靠山,沒有水田,只是不多的旱园,也就生产队种些番薯這些。再多的也就跟村前的周围一样,都是一個個的土厕所。
反正变個年代的农村,每個村子的周围都有社员自家的土厕所,其作用,一是可以积肥,二是可以防野兽。這年代野猪和山狗、山猫這些特别多。所以,村后也是最为安静的地方。
黄麻這东西,种的也不多,生产队只是种一两亩,将来剥出黄麻皮,自己打上绳索,還有就是绷紧东西這些用的。
這季节的黄麻,也就跟人的膝盖差不多高。杨楚生也知道,水笋叔分配他锄黄麻,也就是让他干点轻的活。至于桂香嫂,肯定是因为她是吴拥军的老婆。
桂香嫂比他来的還早,反正也就是今天他们俩的任务,早点完工也可以早点回家。但她是来了,却是走进离黄麻地最近的一個土厕所裡,把锄头也放在土厕所的一边。
杨楚生边走边在哼哼着歌曲,也是相当富有时代感的“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這哥们特别善于变通,将這歌曲的节拍,改成跟脚步特别合拍。真他娘的脚步有力,歌声虽然是在哼哼,但也听得出雄壮。
土厕所裡面的桂香,還手捂着嘴巴不敢笑出声。对于這個比她小了几岁的知青,她就是觉得有意思。
杨楚生那知道桂香嫂已经来了,厕所边的锄头他也沒有看,男人就是方便,走进黄麻地裡,好好的肥料浪费了那是可惜。這哥们一解开裤子中间的两颗扣子,很华丽就往黄麻地裡浇。他也知道這种植物特别喜歡肥料,浇多点也沒关系。
为什么一边浇還一边在哼歌呢,要不哼,人家桂香嫂也還能听得见水柱浇到土裡的声音。等着她站起来了,土厕所的墙,也就跟人胸前差不多高,這下好,杨楚生還低头,她却往他看。
“唰”一下,一阵血好像直往桂香的脑门冲似的,這位红光大队最美的美少妇,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别的男人的隐私,脸在发烧的同时,眼睛想移开的时候,還是又扫了一眼。
杨楚生也有感觉了,抬头一看,也在這美少妇脸想转還沒转之间,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這哥们急忙身子来一個原地转体半周,其实他三十多年前在這大队当知青的时候,属于這样的情况,也有好几回,都在田地劳作,碰上了有什么奇怪的。
問題是,此处只有他们俩,要是人多的地方,笑一下也就過去了。桂香嫂也得走出来,杨楚生总归也得转身,两人的目光又碰在一起,都在微笑。
桂香嫂的脸有多红,她不知道,杨楚生却能看個全清。两片虽然经常暴晒在烈日下的圆腮,還是特别粉,粉中透出的红,就如涂上胭脂红似的。
這桂香嫂的年纪,其实也才跟村裡的一些村姑差不多,又還沒有生過孩子,目光相碰之时,那微笑也透出一股羞涩。
“你比我還早,我不知道。”杨楚生急忙解释。
這种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呗,越想解释,只能让桂香嫂的脸更红。
桂香嫂将斗笠往头上戴,想跟杨楚生說话,眼睛却不敢往他的脸瞧。以为他不会锄地,拿起锄头,轻轻往土裡锄,然后小声說“這样,不要锄得太用力,要不会伤到黄麻的根。
“哦哦!”杨楚生就两声,然后站在她的一边,虽然已经三十多年沒有锄過地,但那种记忆還在,锄起来也可以。
桂香嫂還看一下,又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种過地?”
“沒有呀。”杨楚生边锄边应。
桂香嫂当然有点奇怪,沒种過地的人,怎么锄起地還是模是样。
“不能這样,你的锄头角度应该平一点,這样才锄得浅,又省力以不会伤到黄麻根。”桂香嫂說完,走几步到杨楚生這边,伸手握着他的锄头柄,矫正一下角度,然后抬头說“這样。”
這一抬头,這美少妇的头又得低下,然后咬了一下红润的嘴唇。两人的目光一相碰,又让她脸在发烧。
“唰唰唰……”,锄头锄进土裡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细雨洒在地裡一样,桂香嫂锄得当然比较快,锄地一般来讲,人都是往后退的,才一会,她就在杨楚生的后面了。
這美少妇弯下腰,抓起一把杂草,用力往地边扔,转身的时候,眼睛又看着這個小知青的背影。
看他的背影,也会想起刚才让她脸红的尴尬情景,因为在他的后面,這美妇也抿着嘴巴偷笑。
清明时节雨纷纷,這個季节在南滨省,一般的雨也不大,有春雨细无声的那种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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