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抽刀 作者:秋味 姚长生在心裡腹诽道:那么多年南征北战的,行军地圖虽然早已深深的刻在脑子裡,但是中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也是他不愿碰触的记忆。 所以上辈子有生之年,他再也沒有踏上這片土地。 這地圖与实际不相符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這地圖画的粗糙的很,不如沙盘来的细致。 陶七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我勒個亲娘,他们几個能活到现在简直是老天爷厚爱。 也难怪陶家和姚长生也是互相的取长补短。 对于沒有出過远门的陶家人来說,他是向导;对于小少爷来說,陶家可以在生活上照顾他。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旱灾带来的影响。 “应该?”陶七妮躺在草席上呢喃道,“那就是沒有的话也是应该的。” “這样的旱情持续太久了,许多河流已经断流了。”姚长生无比沮丧地說道,“从干涸的河床就能看出来。”手中的树枝指着不远处皲裂的大地道,“那就是河道!” “那裂缝感觉都能把俺给塞进去了。”陶六一歪着脑袋看着那巨大的裂缝道,“完了,完了,這裂缝比土地庙那边還要大,岂不是干旱更严重!”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說点儿好的。”陶十五伸手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 只不過一点儿力气都沒有,人反而倒在了陶六一的身上。 “爹啊!您省点儿力气吧!”陶六一扶了扶他,让陶十五躺在他身旁。 陶七妮坐在席子上,靠着光秃秃的树干,看着不远处姚长生道,“黄河在哪儿?离咱這裡還有多远?” 别的支流都断了,黄河应该不会吧!找到黄河,沿着它朝东走,理论上应该能活下去,黄河裡不是有大鲤鱼嘛! 想起黄河鲤鱼,娘的,這渴的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画了一段黄河,“在這儿!” “那离咱還挺近的。”陶六一傻乎乎的笑道,“咱能走過去。”扯扯陶十五的衣服道,“爹,快看這有這么短的距离。”手指比划着,大约就三寸来长。 “呵呵……”姚长生被他天真的言语给逗笑了,笑着、笑着脸色灰败,“這是地圖,短短的距离,說不得咱们会走上十天、半個月,甚至一两個月。” “啊!”陶六一如被霜打似的,蔫了吧唧的。 “况且我還不知道這黄河是否断流,或者改道。”姚长生双手撑在地上,朝树干靠了靠。 “为啥?”陶六一不解地问道。 姚长生撩起眼皮子看着他们勉强的說道,“它往年還泛滥成灾呢!水往低处流,改道也很正常。” “那就是說,即便咱走到黄河边上,有沒有水還不确定。”陶六一躺在地上嘴裡哼哼道。 “如果路上沒有找到水源,咱们估计很难走到。”姚长生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說道,声音沒有丝毫的起伏。 他们就像是岸上的鱼,拼命的挣扎,扑腾,等待他们的是被晒成小鱼干! 陶十五红着眼眶,鼻子酸涩,声音嘶哑地說道,“爹对不起你们!” “說什么呢?爹!”陶六一微微歪头看着他說道。 “爹沒本事,让你们跟着俺吃苦。”陶十五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下辈子投胎,投個好人家。” “這辈子還沒過完呢!想什么下辈子。”陶七妮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說道。 “沒了,沒了,這辈子沒了。”陶十五看着脚下的黄土地說道,“咱是走不出去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倾身上前,澄澈的双眸盯着瘦的皮包骨头的陶十五道,“听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看着被自我厌弃情绪所埋沒的陶十五厉声道,“放弃自己的生命,死后要下地狱,是投不了你所谓的好人家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道,“哪怕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 “俺是累了,再也走不动了,你们走吧!”沈氏声音飘忽道,现在她感觉眼发黑,头发懵!人好像飞起来似的,飘飘然。 “娘,别闭上眼睛,睁开眼。”陶七妮看着身旁沈氏的脸色不对劲儿,爬過去,看着瞳孔涣散,沒有焦距,使劲儿的拍着她的脸颊道,“不许睡,醒醒。” 陶七妮自然看出来沈氏有轻微中暑的现象,四肢无力,头晕、注意力不集中,只要脱离高温环境,转到阴凉的地方,喝些水,短時間就能恢复過来。 還好,還好,面色不潮红,皮肤不烫,四肢沒有抽出的现象,只是持续下去的话,后果难料。 陶七妮攥了攥拳头,实在不行了打晕他们,但是只有水也不行啊!走了這么久,沒见到任何的野兽。 只是延长了生命,却救不了命啊! 真是该死! “你娘怎么了?”陶十五闻言蹭的一下坐起来,手脚并用的爬了過来看着她說道。 “人中暑了!”姚长生掀起眼皮子看着他们道。 “啥意思?”陶六一坐起来看着沈氏又看向姚长生一脸迷糊的问道。 “简言之,沒有水,活不過今天。”姚长生黑黝黝的双眸沒有任何温度,冷冰冰地說道。 “啥?”陶十五震惊地看着他說道,“可俺到哪儿给她弄水啊!”抬头看着除了蓝天,到处都是土黄色,茫然的他手足无措,嘴裡喃喃自语,“水、水……” 陶六一爬過去扑在沈氏身上,“娘,娘!” “起来,起来,你压着娘了。”陶七妮伸手将他拉起来,“娘太热了,赶紧扇扇,生火用的草扇子。” “哦哦哦!”陶六一爬到独轮车,从上面拿着一把破扇子過来,呼啦、呼啦使劲儿的扇。 陶七妮见她双眸渐渐的有了焦距,轻声问道,“娘,看得见我嗎?听得见我的声音嗎?” “俺咋了?”沈氏眨眨迷惑的双眸看着她說都。 “您感觉如何?头晕嗎?”陶七妮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沈氏闻言晃晃脑袋,声音沙哑且虚弱地說道,“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說道,“俺可不可以要点儿水喝?”等半天不见她回应,立马又道,“算俺沒說。” 蹭……的一下,陶十五面色狰狞地抽出了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