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明予,不用了。我刚才都上完药了。這么晚了,我們几個還是别在外面喂蚊子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孔明予笑了笑,“现在才九点多,還早呢,我看一楼有個小型家庭影院,余弦,要不我們去看看?”
余弦把行李箱放下后,還沒来得及在整個别墅裡好好逛逛。听到孔明予說有個小型的家庭影院,顿时来了兴趣。
“裡面可以放电影看嗎?是不是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当然可以看电影,柜子裡有很多光碟,都是经典的电影。我們可以自己放来看。”
“這么听来,确实不错,余老师,要不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沈芒微笑着走了過来。
孔明予跟他对视一眼,他神情不变,态度自若道,“想不到沈老师也有這么好的兴致,那我們就一块去看看吧。”
余弦被孔明予和沈芒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這两人跟他的左右护法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一楼的小型影院。
进去后,他们才发现商昼也在,对方站在大荧幕旁,正在挑选柜子裡的碟片。
“你们三個,大晚上的也逛到這儿来了?”
商昼看到三人进来,脸上带了些调侃的笑容。
“余老师,我真是羡慕你啊。时时刻刻都有人陪着。”
“商老师,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余弦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碟片,“商老师有挑中的影片嗎?”
他不认识商昼手裡拿的那张影碟,可孔明予却认出来了,這正是商昼之前跟沈芒合作拍摄的那部警匪悬疑片。
“余弦,你应该還沒看過沈先生的电影作品吧。他演完這部片子后,可是提名了金棕榈的最佳男配,而且我听說,当时商老师跟沈先生在电影裡的cp還很火呢。”
孔明予笑着看了一眼站在暗处的青年。
“那要不我們就看這部吧,反正现在也沒什么事干。”
被孔明予一說,余弦這下是真的来了兴趣,他之前只听過沈芒的歌,可从来沒有看過他演的电影。
沈芒无可无不可道,“余老师想看就看吧,這部片子拍得還行。”
放映室裡,灯光暗了下来。
余弦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我刚拿了杯橙汁過来,你要不要喝?”
右手边,孔明予给他递了杯橙汁。
“我暂时不渴,你還是自己喝吧。”
坐在后排的商昼笑了笑,“孔医生,要不你给我喝吧,我突然觉得有点渴呢。”
“那就给商老师喝吧。”
孔明予笑了笑,转身把那杯橙汁递给商昼。
余弦左手边坐着沈芒,他看起来对這部片子兴趣不大,放到一半,便用手臂撑着脑袋,开始闭目养神。
商昼时刻留意着他的动态,见他卷翘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快睡着了,忍不住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芒,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沈芒懒懒的打了個哈欠,“我還不困,只不過电影院裡的环境比较适合睡觉而已。”
“沈先生当明星应该很辛苦吧,每天要跑那么多通告,既然累了就别勉强自己,還是回房间休息吧。”
孔明予也出声道。
沈芒按了按额头,低笑了一声。
他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余弦的肩膀。
此时电影裡正放到沈芒扮演的医生第一次出场,银幕上的青年身形清瘦,皮肤白皙,镜片后的双眸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和他平日裡认识的那個青年大相径庭。
余弦完全被电影裡的情节所吸引,被沈芒戳了好几下才反应過来。
“余老师,我有点困了,能借你肩膀靠一下嗎?”
余弦啊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這裡睡觉不太舒服吧,要不你回房间?”
“回了房我可能就睡不着了,這裡温度适宜,背景音乐催眠,我在這儿休息一下正好。”
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裡,青年俊美的侧脸像是被镶上了一层柔和的弧边。
“余老师,我前几天通告太多,晚上都沒怎么睡好。你应该不介意我靠你肩上休息一下吧?”
余弦被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眸子盯着,一时說不出拒绝的话,他点了下头,“你要是不嫌我的肩膀硬的话,你就靠着吧。”
沈芒眨了眨眼睛,换了個坐姿,将头靠在他肩侧。
孔明予看着這一幕,微微握紧了手裡的可乐。
商昼垂下眼睫,神情难辨。半晌,他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中途,孔明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从隔间出来,正洗手时,半身镜裡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孔明予慢條斯理地将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面无表情道,“沈先生,真是巧,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芒从洗手台上拿起洗手液,往手心喷了一点,他并沒有看孔明予,可话却是对着他說的,“我怎么总觉得,孔医生对我好像有些意见呢?而且今天晚上也太巧了些,我刚跟余老师走到池边,孔医生就出现了。”
孔明予将手放在烘干机上吹干,他沒急着回答沈芒的問題,而是等十根手指干透,才转身看向他。
“刚看那部电影,我发现沈先生的演技是真的很不错,沒拿奖真是太可惜了。”
“多谢孔医生夸奖。”
孔明予笑了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锐利,他眼底带了一丝讽刺,看着沈芒,“不過,沈先生這么好的演技,還是不要用在生活中才好,不然,再好的演技也迟早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
“毕竟,伪装出来的东西,终究是假的。”
“孔医生說的话实在是太高深了,我好像沒听懂呢。”
沈芒耸了耸肩膀,笑得温和无害,“我還要陪余老师看电影,先进去了。”
片尾音乐响起,余弦這才从故事中抽身,骤然回到现实,他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四周异常安静,他一侧脸,却发现放映室裡只剩下他跟沈芒。
“余老师,看完电影了,觉得怎么样?”青年微笑地看着他。
余弦還沉浸在电影的故事情节中,乍一看到沈芒的脸,想到的却是影片裡那個脸上挂着残忍笑容,将人肢解的医生。
他下意识后退了些。
“余老师這么怕我,是因为我演的太好,让余老师分不清现实与虚假了嗎?”
沈芒的神情似乎有些受伤。
余弦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過激了,他脸上划過一丝内疚,连忙解释,“我沒有怕你,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沒反应過来,你在裡面演的确实太好了。”
“那我就当余老师在夸我了,看了這么久,余老师应该口渴了吧。”
沈芒将手裡的矿泉水递過去。
余弦喉咙正干得要命,立刻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
喝完后,他才意识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他。他不太自在地垂下眼睛,将矿泉水放了回去。
“余老师,你眼睛旁好像掉了根睫毛。”
听他這么一說,余弦神情顿时有些紧张。
“掉到眼睛裡去了嗎?”
他录节目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戴着隐形眼镜,刚刚看了太久的电影,他无意识揉了揉眼眶,估计就是那会儿掉进去的。
“那我打开灯看看。”
“不用开灯,就在眼角,我帮你弄掉吧。”
借着荧幕上的灯光,沈芒俯身靠近他。
安静的放映室裡,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余弦心跳乱了一下,他莫名有些紧张,手指也不自觉攥紧了座椅的扶手。
“余老师,你的把脸抬高点,闭上眼睛别动。”
余弦哦了一声,乖乖照做。他扬起脸,這么近的距离,沈芒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沈芒的视线顺着他颤动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缓缓往下,落在那两瓣淡红的唇上。
在酒店那晚,他并沒有仔细看余弦的五官。這会儿他才注意到,余弦的嘴边有一颗很小的褐色的痣。
他屏着呼吸,将他眼角旁那根睫毛拿下,放在手心。另一只手不自觉握住了余弦的下巴,大拇指指腹轻轻按在那颗小痣上。
下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余弦心头一惊,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对上的却是男人格外幽深,晦暗的视线。
那個眼神,好像要将他一口吞掉似的。
压制已久的欲念在心底深处苏醒,像是咆哮的巨兽在笼子裡蠢蠢欲动。
反正這裡沒有别人,影片放完,灯光也全部暗了下来。就算他干了什么,摄像头也拍不到。
沈芒眸子动了动,他捏住余弦的下巴,刚要压上去,房间裡忽然传来广播的声音。
“第六位嘉宾已经到达度假山庄,請各位嘉宾前去大门口迎接。”
余弦像是瞬间清醒了似的,连忙挣脱他的钳制,神情不自然从座椅上站起来。
“电影看完我們也该走了,第六位嘉宾到了。”
沈芒有些懊恼的啧了一声。
但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半点都沒有表露出来。
“好。”
从放映室出来,穿過一段透明的玻璃长廊,才抵达别墅的会客厅。
寂静的长廊上,两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余弦沒有恋爱经验,但他沒吃過猪肉,至少也见過猪跑,刚才沈芒那個眼神,分明不是只想帮他弄掉睫毛那么简单。
沒参加這個节目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這段恋爱综艺裡当個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可他现在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他已经成了局中人。
剧情并沒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本该被众人追逐,不怎么动心动情的万人迷主角受却频频向他示好。其他嘉宾也沒有全都为沈芒着迷,孔明予甚至对自己……
余弦脑中乱糟糟的,只觉得一切都乱套了。
此时,院子裡传来一阵笑闹声,估计是导演组請的第六位嘉宾到了。余弦抛掉脑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往院子裡走去。
“這就是我們的第六位嘉宾,贺枫桥贺先生,他是从澳大利亚连夜赶回来的。”
难得有导演亲自介绍嘉宾的时候,可见最后一位嘉宾的分量之重。
余弦绕過花坛,走到院子裡,看清了這位嘉宾的正脸。
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辆黑色商务车旁,他身形修长挺拔,五官深刻,有些许苍白,却不失英俊。
袖口露出的腕表价值不菲,一看就家世不俗,估计又是哪家豪门的贵公子。
余弦视线往下,不知看到什么,微微一愣。
导演似乎也意识到了众人打量的视线,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個,给大家解释一下,因为贺先生一年前出過一场车祸,右腿受伤,落下了病根,所以平时生活中有不方便的地方,還希望大家多多照顾。”
贺枫桥手裡拿着一根梨花木的拐杖,他等导演說完,才微微一笑,“我的腿沒什么大碍,大家不用特意照顾我。”
蓝奇是個心直口快的,他咬着自己的指甲,不放心的扫了一眼他的右腿,“那個,贺先生,你平时出行该不会要坐轮椅吧?”
贺枫桥从下了车后一直沒怎么走动,蓝奇有些担心。
贺枫桥勾了勾嘴角,拄着拐杖走了两步。除了右腿微跛,走路姿势不太自然外,他上半身看起来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差别。
“如你所见,我走路是沒問題的,只要不进行剧烈的活动就行。”
沈芒进了院子,就看到一個苍白英俊的男人被众人围着,看清男人的脸,他心中微微一惊。
竟然是贺家的继承人。
在b市,唯一能和谢家的权势相比的就是贺家了,他重生前几乎和贺家的人沒有交集,想不到這辈子竟然会跟贺枫桥参加同一個综艺节目。
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贺枫桥真的是来节目裡谈恋爱的,以贺家的财力和家世,贺枫桥别說瘸了一條腿了,就是瘫痪在床,也不缺争着抢着要往他身上扑的人,可他放着自家的公司不管,为什么要来這儿参加综艺节目呢?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大家别站在這了,還是先把贺先生的东西提进去吧。”
孔明予提议。
几人帮贺枫桥把行李箱拿进了客厅,等导演组的人一走,蓝奇便迫不及待地把余弦拉到了一边,跟他說悄悄话。
“余老师,你听說過b市的贺家嗎?”
余弦摇了摇头。
“我跟你說吧,b市最大的制药企业和光制药就是贺家的。這位贺枫桥先生是和光制药唯一的继承人。一年前,因为一场车祸,贺枫桥先生的父亲,也就是和光的董事长当场去世,贺先生虽然活了下来,但右腿落下了病根,据說郁闷消沉了很久,想不到现在竟然会来参加综艺节目。”
“你不去当八卦记者真是可惜了。”余弦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咱们還是别在新嘉宾背后议论他了。”
蓝奇撇了撇嘴,“你看他穿的那么好,那块表一看就几百万。我這不是担心又出一個像秦裕那样的嗎?”
“人不可貌相,何况并不是每一個家世好的人都像秦裕那样高傲。商老师不就很随和嗎?”
“也是哦,那我們进去跟新嘉宾聊聊天吧。”
蓝奇拽着余弦的手臂进了客厅,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贺枫桥进了自己的卧室后就再沒有出来過,一直待在房间裡,甚至沒有单独跟每位嘉宾打過招呼。
“看来這位贺先生不太喜歡跟人交往啊。”
商昼也住在一楼,他从贺枫桥的房间经過,似笑非笑的感叹。
說实话,他对第六位嘉宾本来還有些期待的。可一看到贺枫桥手裡拿着的那根拐杖,他是半点兴趣都沒了。
看到贺枫桥紧闭的房间门,蓝奇并沒有轻易放弃,他从冰箱裡拿出切好的蜜瓜,递到余弦手上。
“余老师,要不你把這盘哈密瓜送给贺先生吧,就当我們几個嘉宾的见面礼。”
“为什么是我送?”余弦不解。
“你是咱们這儿唯一一個大学老师,贺先生肯定会格外尊重你的。”
虽然蓝奇讲的话也有些道理,但余弦总觉得哪儿有些怪怪的。刚才人多,他们沒来得及跟贺枫桥单独打招呼,想了想,他端着那盆哈密瓜,走到贺枫桥房门前。
咚咚咚,他试探的敲了三下门。
過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贺枫桥手裡沒有拿拐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疲惫,站在门后。
“有事嗎?”
“贺先生,這是我們下午切的哈密瓜,新疆空运過来的,特别甜,你要不要尝一下?”
“我在飞机上吃過水果了。你们自己吃吧。”
贺枫桥說完這句话,干脆地关上了房门。
余弦碰了一鼻子灰,他尴尬的笑了声,自己拿過一片哈密瓜,放进嘴裡。
“這個贺枫桥,人家一片好心,他怎么這么不识好歹呢?”蓝奇有些无语。
连脾气最好的余老师他都懒得搭理,這個新嘉宾也太趾高气扬了吧。
“人家坐了這么久的长途飞机,可能确实累了,我們還是别打扰他了。”
余弦虽然有些尴尬,但并沒有生气。他一向都是這样随和的性子,无论发生什么,总是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此时,房门后。
贺枫桥坐回房间的椅子上,从公文包裡掏出一叠文件。
最上面那张文件,正是余弦的個人资料,上面還贴了余弦的彩色照片。
贺枫桥神色冷肃,他手指落在余弦的照片上,脑海裡浮现出刚才门外那個身影。
這個人,跟他想象中倒是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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