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可等到进了屋子裡,他鼻腔裡就涌入了一股浓香,光是那鲜香的味道就勾得他口中生津,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朝自己這边望来。
符元明不明所以,视线瞥见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后,才后知后觉是等着他到了后好开饭啊!
只见原本空旷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嫩滑味美、酥脆金黄的荤菜,青葱新鲜的果蔬,以及那细腻如玉的双皮奶,上面点缀着红豆,甜腻的奶茶被装在精美的瓷瓶裡。
一桌子的佳肴色泽鲜艳,香气随着热腾腾的气流外溢,看着馋人得紧。
符元明地位斐然,就是那御膳房的大厨所作的御膳就吃過几回,可在见到這一桌珍馐美馔时,内心仍是小小的震撼了一把,除了他此时饥馑所致,盖因這些菜他都是头一回见到,图個新奇。
“這是麻婆豆腐,味鲜、嫩、麻,肉馅色泽金黄,入口即酥,红白相宜……”
“此物唤做红豆双皮奶,味道甘甜细腻,清凉爽口……”
“這道菜是炸鸡,外酥裡嫩,肉汁入味……”
“這汤名为三鲜豆腐汤……”
瞥见符元明好奇的眸光,陆知杭指着桌上的一道道菜,一一解答,细无巨细的介绍起了特色和口味,把符元明看得眼冒金光。
他知晓符元明胃口不好,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故而快速的讲解完就轻笑道:“师父,請用膳,再耽搁就凉了。”
“一起用膳吧。”符元明看着阮阳平的视线就沒离开過水煮肉片,笑呵呵道。
听到师父的准许,几個都不再矜持,在符元明动了第一道菜后,陆陆续续的开始夹着自己心仪的菜品到碗中。
不過他们還是顾忌自己斯文有礼的形象,虽都吃得满嘴流油,动作還是矜持有礼。
符元明夹起一块麻婆豆腐,适才入口就化,色味俱鲜,淡淡的麻味在口中缓缓溢散,豆腐自内而外都烹饪得熟烂,這香嫩微烫的味道吃得他直咋舌,又莫名的畅快,忍不住多夹了一些,吃得好不痛快!
“师父,這個好喝!”阮阳平勉强咽下口中的水煮肉片,给符元明的杯中斟满了奶茶。
闻言,符元明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麻婆豆腐,试探性地饮下奶茶,浓郁的奶味混着醇厚的茶香,甘甜怡人,冰凉的奶茶一杯下肚,瞬间沁人心脾,爽快得如置身秋高气爽中。
“妙哉!”符元明饮過后,赞许道。
几双筷子应接不暇的在桌上起起落落,几人吃得畅快淋漓,原先還叹這菜做得多了,沒成想這会如蝗虫過境,一番横扫之下,已是所剩无几,几人皆是吃得饱胀满足。
符元明有些吃撑了,但却诗兴大发,命令伺候在旁的婢女递来笔墨纸砚,洋洋洒洒的在自己喜爱的几道菜都题了诗,剩余的几道则有阮阳平补全。
“师弟,你看還有别的菜需要题诗嗎?”阮阳平捂着肚子,意犹未尽。
“你是想题诗,還想美餐一顿?”陆知杭失笑道。
阮阳平被戳破心中所想,讪讪地說道:“师弟,這不是咱们的酒楼嗎?我自然该多上心。”
“师父,我們這酒楼约莫下月就要开张,您觉得這名字换作什么合适?”陆知杭轻笑着问道。
“既是想新颖别致,你這菜品也算得上独树一帜,不如就取名为鼎新如何?”符元明略一思索,提议道。
“鼎新酒楼?多谢师父赐名。”陆知杭念叨了一声,拱手致谢。
阮阳平见状也是一起行了礼,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满意足。
经過這一日的试菜,符元明确定了两人在鼎新酒楼上是认真思索過后才准备操办,绝非一时兴起,故而在這事上给了他们颇多助力,几乎只要陆知杭提,就有求必应。
盘下酒楼的第一日,陆知杭殚精竭虑画好了酒楼内的设计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筹备人手,开始修缮起室内的装修,除了做到南北通透,照光明亮外,美观上也煞费苦工,既做到了创新還融合了江南人的审美。
除此之外又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诸多有别于晏国的法子,精心设计了宣传单,又将酒楼内的人手几乎全换了一批,命人重新雇一批新人手。
盘下酒楼的第二日,符元明拜访旧友归来,陆知杭主动提议了试菜和题诗的事,终于完善了宣传单,在经過一番细微的调整后终于大功告成,在看着那道红豆双皮奶时,他突发奇想,经過了师兄的同意,把诗句改成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署名王维。
阮阳平曾问過他這王维是何人?他只笑笑說是一個归隐山林的大诗人,引来了师兄的一阵艳羡,說是要去拜访拜访,奈何他实在沒法在晏国给他找一個王维出来,只能搪塞過去。
這缠绵动人的诗句也让陆知杭有了個念头,若是在鼎新酒楼内定期举办雅集如何?参与的读书人以鼎新酒楼内的息息相关的事物作诗词、写文章。
若是能中选,除了這顿饭免了不說,他還愿意筹集一批后,免費为其印刷,只是刚开始运作时,考虑到成本問題,数量肯定有限就是了,往后要是能做大再考虑扩张的問題。
晏国的舆论几乎只掌握在读书人和朝廷手中,手中笔能言尽天下事,此法若能行,无疑是对鼎新酒楼最好的传播媒介,到时就不仅仅是局限于江南,分店开到晏国各地也未尝不可。
他把這事与阮阳平提及,他师兄的名声在外,振臂一呼就有不少读书人愿意远赴江南,可行性還不小,于是陆知杭又把酒楼内的大堂划出一处,给开业时吟诗作对的读书人所用。
盘下酒楼的第三日,陆知杭命人一起在符府内开始酿造起了高粱酒和葡萄酒,既然是酒楼,当然少不了美酒,事物繁重,空余的時間還得在符元明那每日写些时文,就差把自己一個人拆成两個人用了。
到了第五日,鼎新酒楼的人手终于凑够了,小二禀报過陆昭后,他又回府和陆知杭提及,于是他只得找师父告假,抽出了五日的時間用作员工培训,入夜回了书房又补全了食谱,勉强把符府内的厨子都训练了個遍,大致掌握了所有菜谱的做法。
盘下酒楼的第十二日,陆知杭依据小二们所调查的口味和价格,在与阮阳平商定過后终于定下了最重的价格和方案,找来书坊替自己印刷了不少的宣传单,几日后奔赴到香皂作坊,裹挟着宣传单的香皂被哄抢一空,而那些宣传单也随着香皂的售卖流经江南各地。
在第一户高门宅院中,一名身着官服的耋耄老者展开放置在香皂旁的传单,入眼的就是那醒目的鼎新酒楼四字,随后就被那琳琅满目的宣传语所吸引,见到那些菜品,起初不以为意,后来瞧见了符元明和阮阳平的诗作,登时就严肃了起来。
在学问上,达者为先,哪怕他年岁比之阮阳平不知多出几十年,仍是敬佩其人的才学,不由收起了看戏的心态,严肃的钻研起了這张宣传单来。
在瞥见那首名为相思的诗作时,老者不可置信道:“這名叫王维的诗人名不见经传,写出的诗竟隐隐压了符大人一筹!”
這鼎新酒楼怕是不简单,能請的来這些早已声名远扬,或满腹经纶的才子,看来需得走上一遭了,不枉這些堪称绝句的诗词。
赞许的声音在每一户收到宣传单的人家中响起,而鼎新酒楼還未开业,就已经在整個江南有了一定的名气。
第十五日时,陆知杭自個设计了些酒壶,打上鼎新独有的标签用作防伪,用来装入葡萄酒和高粱酒,不過因为时日不长的缘故,那作坊只能赶工先造一批货,想到日后還要蒸馏提纯,他又托了师父那边花高价用琉璃打造了蒸馏需要用到的器具。
這個时代的晏国還沒蒸馏技术,因此白酒的度数都高不到哪去,陆知杭有提纯酒精度数的心,但更大的用处是为了提纯出医用纯度的酒精,留着些在身上,总比沒有好,哪怕這会用不到,谁能笃定以后也用不着呢?
這种种花费不菲,若不是香皂那便获利颇丰,還有阮阳平在旁支撑,只怕陆知杭根本无力承担。
到了第十八日,阮阳平终于勉强抽出他那满满当当的時間,把酒楼所需的食材都找到了稳定的供应商,都是新鲜的时蔬,渠道稳定,价格低廉,若是让陆知杭自己来,只怕是沒那么好搞定。
盘下酒楼的第二十日,阮阳平发送的請柬都被凤濮城有名声的读书人收到了,大多数人都会给阮家個面子,仕林间的消息流通甚广,不過几日的時間,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了鼎新酒楼的事。
二十五日那天,修缮许久的酒楼终于彻底完工,他定制的外观雅致的酒壶终于送来了第一批货,验收无误后,待到两日后,符府内的美酒才都酿造完成,紧赶慢赶地装满摆放在鼎新酒楼内的货架上。
盘下酒楼的第三十日,一切收尾的工作都尽数做好了,牌匾上由符元明题上了龙飞凤舞的四個烫金大字,挂在酒楼上辉煌气派,又用红布盖住,只等明日一早主家来揭开。
于大多数江南人而言,六月中旬除了燥热了些,与一年中的其他时节别无二致,可对那些即将赴约和一睹佳肴的人来說,则多了几丝期盼。
牌匾上的红布被陆知杭与阮阳平齐齐拉下,鞭炮声不绝于耳,引来行人的侧目,小声讨论着這处往日不是叫大兴酒楼?不過也有消息灵通的告知了這酒楼早已易主了,如今不可同日而语。
许是因为酒楼新颖的装修风格,不少人哪怕不明所以,都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进了屋,听到会员這個词都新奇得很。
原本一些只是恰巧路過,可门口的小厮亲热得好似见了爹娘的吆喝,双腿不知不觉的就自己走了进去。
鼎新酒楼内的占地面积颇大,但也架不住這么多人流,陆知杭协调了许久才弄好,而阮阳平则想着今天是开业的第一日,就赏脸跟着一起操办起来了,一门心思窝在读书人堆裡吟诗作对。
大堂的中央处不少头戴纶巾的读书人在那摇头晃脑,少见的有人作出了一首好诗,立刻引来满堂喝彩,就连高居二楼雅间的士族乡绅都打开了木窗,环顾四周。
庖房内的十几位厨子忙得满头大汗,繁多的菜式让他们应接不暇。
“這红豆双皮奶真是一绝啊!尤其是在這盛夏,尝一口冰凉甘甜,沁人心脾!”一读书人浅尝了一口面前卖相极佳的甜品,立马惊叹道。
他身侧的一人闻言叶跟着挖了一小口试吃,咋舌道:“我起初是为了那首名为相思還有阮大才子的诗而来,沒想到诗绝,這菜更绝啊!”
“快尝尝這酥山,可是符大人亲自题的诗!”邻桌的读书人端起面前貌似冰淇淋的酥山說道。
几人埋头在一桌子菜苦干,许是美食太過合胃口,皆是诗兴大发。
莫說是這群慕名而来的读书人,哪怕是吃遍山珍海味的权贵都赞叹连连,有一些菜都是他们头一次吃到,不管是觉得那宣传单有趣,還是看在符元明和阮阳平面子上来的,都暗叹此行不亏。
陆知杭想過开业第一日可能门庭冷清,或者人潮涌动,但就是沒想到能来這么多人,到底是小瞧了符元明和阮阳平的名人效应。
“今日开业過后,你切不可再分心了。”符元明饮下一杯葡萄酒,叮嘱道。
他這恩公为了栋酒楼,這段時間以来荒废学业,着实不该。
不過认真来讲,也說不上荒废二字,就是白天忙着酒楼的事宜,晚上又读书到三更半夜,符元明担心长此以往会拖垮了身子。
好在如今的鼎新酒楼算是步上了正轨,以后的事情交给陆昭和他派遣的掌柜专人管理就足以。
“是。”陆知杭双手作揖,正色道。
他這一個月来确实不如平日浸润在诗书中的時間多,但好在沒落下太多就是了,毕竟钱财只是身外之物,還需把重心放在科举上。
他如今身在暗处,這酒楼明面上的事都是由陆昭来办,小孩儿现在也算得上是独当一面了。
一個月的前期筹备,他在其中使了不少的力,对酒楼的了解不比陆知杭少多少,交给陆昭自己也放心。
“咳……恩公,再给我来杯奶茶。”符元明教育完,在陆知杭离去前還不忘了再来一杯。
闻言,陆知杭笑着应了声。
在鼎新酒楼锣鼓喧天之时,隔了一條街之远的一处酒肆内却诡异的安静,此处隔着几十米处一行穿着紧身,面戴黑布的蒙面人隐蔽在此。
为了防止被人发觉,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蒙面人们抱着這样的心思,却浑然不知,在他们身后也有一行体魄健壮的人审视着他们,眼中寒芒闪烁。
酒肆内静谧无声,宽敞的室内仅有二人端坐在主桌上。
“李大人好大手笔。”云祈呵呵一笑,环视了一圈只有两人的酒肆。
李大人听到這话只是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毕竟事关紧要,就把這酒肆的人都遣散了。”
“如此不是太费周折了。”云祈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
“稳妥些为妙。”李大人面色不变,只想着含糊過去,视线在紧闭的木门和窗口扫過。
云祈匆匆瞥了一眼面前人略显僵硬的嘴角,以及那双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很显然,对方在焦急些什么。
“李大人,账簿呢?可是带来了。”云祈歪了歪头,笑问。
见对方开门见山,李大人犹豫了片刻,把藏在怀中的账本递给云祈,而后道:“我潜伏多年得来得罪证都在這了,万望姑娘护送周全,交到阮大人手中。”
說罢,他還想继续试探,但担心打草惊蛇,蠕动的嘴唇還是闭上了。
說来,他本是太子手中自小就培养的人才,却意外的得了阮家的赏识,十来年的苦心经营之下,总算让他成为了其心腹,本想拉拢阮家投靠太子,沒成想這阮城早已有了心中的帝位人选!
可笑的是,他這密探当得好好的,五年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阮城安排去了太子位于江南的党羽中,继续从事他的本职工作。
此次交给云祈的就是南阳县洪涝赈灾的银子去向,是太子党羽从中贪墨的罪证,若是被皇帝知晓了,罪责可不小,必让太子一党元气大伤。
這次只要能让他逮到阮大人效忠的是哪位皇子,自己就是大功一件!若能让陛下知晓其人结党营私,必为圣上所不喜。
云祈接過那本账册,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好似无甚兴趣的放在桌案上,淡淡道:“大人劳苦功高,我必会与阮大人如实禀报。”
“哈哈,那就多谢姑娘了,說来,阮大人怎地派……”李大人见对方沒发觉,心下一松,赶忙转移起了话题。
“一介女流?”云祈眉头一挑,心道我掏出来比你都大。
当然,也就想想。
他就是笃定了這人不可能认得他,才敢堂而皇之的来接头。
“咳咳,女中豪杰。”李大人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担忧惹得对方不快。
“无碍,今日我們就在此把酒共欢,祝贺李大人不日高升。”云祈說罢,主动拿起桌案上的酒杯,为李大人斟满一杯酒,指尖不着痕迹的在背沿上抹了一圈,放置在那人面前。
“哈哈,那就多谢你吉言了。”李大人勉强挤出一個笑意,和云祈碰了壁,一饮而下,心中却是在想着埋伏好的人怎么還不动手?再拖延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這次的账本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但凡是来接头的,必是真正被阮大人放在心上的,知晓的秘密可就不少了,严加考问之下,他不信一介女流還能继续嘴硬。
两人面上和和气气气,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既然拿到了账本,就该尽快离开的事情。
云祈仰头饮下佳酿,被宽袍大袖遮住的眼底阴云翻滚,待那杯美酒入了肚肠,他适才的杀意好似云烟般浑然不复,戴着面具的脸上只看得出盛满喜悦的神情。
李大人看他活像個被人卖了還数钱的傻子,心中的焦躁不由轻了一分,要不是多年的专业素养,只怕就该当场耻笑出声。
死到临头了還不知。
說来,這姑娘哪怕戴了面具都美貌得過分,不掩半分天资绝色,也不知到时能否一饱眼福,就是可惜這胸前平坦了些。
“姑娘,不知你在阮大人身边任的是何职啊。”李大人许是喝過酒,有些醉了,壮着胆子问道。
云祈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时才让惊觉他的身量比李大人還要高上一些。
他头上鸦色的三千青丝简单的束起,绾上白玉冠,一身轻纱红衣内衬白色裡衣,打扮有些雌雄莫辩的英气美。
“你怎地不說话?可是我冒昧了?”李大人瞧着云祈不答,反而起身,紧张道。
该不是他哪裡說错了话,对方起了疑心吧?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所致,李大人只觉得腹中犹如烈火中烧,绞痛的感觉自那处蔓延开来,疼得他头冒冷汗。
“李大人,安息。”云祈一改方才的和气,眼底一片冷漠,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在他眼中与死人无异的中年男子。
云祈都挑明了說,李大人哪裡還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這是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却不动声色的往酒裡下毒啊!可笑他還自觉对方愚蠢,在心中窃喜。
“你……你不得好死!”李大人想不通对方是何时下的毒,嘴角的毒血顺流而下。
“呵……”云祈的笑声带着丝讥讽,并不想過多的跟对方虚与委蛇,堂而皇之的就往大门那走去。
李大人阴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云祈的身影,忍着腹痛冷笑连连,他固然身死异乡,可這人也别想好過,這酒肆外早就布下天罗地網,孤身一人绝无可能逃脱。
就让這大美人给他陪葬吧!
云祈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传来的恶意,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径直往另一條街上走去。
而彼时候在几十米外的蒙面人早就被云祈随行的护卫纠缠住,根本无暇顾及酒肆中早已有人出来,好不容易仗着提早的布局抽出了人手,脱身的一位蒙面人手疾眼快的翻窗进了酒肆。
可入眼的不是两人接头的画面,而是李大人瞪大了双眼,无力的垂在桌案上,嘴角血迹斑斑。
蒙面人心下咯噔一声,连忙把食指探到李大人的鼻尖,发现其赫然已经断了气。
“李大人应是刚气绝不久,那人還在附近!”蒙面人得出了结论,不敢耽搁,沒時間去处理对方的尸首,推开大门就往街巷张望,在最后一刻终于瞥见了一身红衣的身影,下一秒对方就拐进了街巷。
蒙面人沒去细思,四周就這一個人,对方的嫌疑无疑被放到最大,哪怕真是无辜的百姓,他也不可能空手而归,于是就加快了速度往那处跑去。
云祈闲庭漫步似的走在人烟罕至的小街上,听着耳畔疾速而来的脚步声,不动声色的拐角往下一條街巷走去。
這人很强。
云祈心中确信,所以哪怕居流就隐藏在身侧,他也沒打算在对方下杀手之前暴露,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云祈默默地加快了脚下步伐的频率,往人潮涌动的地方走去,身后的人随着人群的增加渐渐收敛起了杀气,只是仍旧锲而不舍的跟在他后方,伺机而动。
李大人果然早就叛变,幸好他惜命的很。
从对方细微的神态還有那本账本得出的结论,早就起了疑心,细看下就发现了那账册错漏百出。
不過如今不是思忖這些小事的时候。
他察觉到对方逐渐加重的烦躁,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自己的身后一般。
云祈明白耽搁不得,余光突然瞥见了一家酒楼,在身后那双手即将抓住自己时,一個转身就走进了大门。
鼎新酒楼?
蒙面人念了一遍這酒楼的名字,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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