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茶生
“本想沐浴後，上塌休息，誰曾想睡着了。”沈洛揉好炸毛的頭髮，坐在地上。
沈訣將劍收回劍鞘，問:“你們世界的omega是不是發情期過後就會身體虛弱。”
他沒想過，沈訣只看了一次他的記憶，就如此清楚，答道:“內需太大，這幾日我也沒喫什麼東西，有些虛。”
“按理來說，同個身體，已經辟穀也就不用喫食，但我們雙魂，估計是你靈力微薄，不足以支撐。”沈訣回了神識。
又一次盤腿坐下，“你且慢慢歷練去吧，這次就和六十個弟子一起進步，我要修煉了。”
這口氣怎麼像極了高中的班主任，張口閉口不離學習。
沈洛乖乖巧巧點頭:“是。”
“你不是我徒弟，亦不是我弟子，我教你這麼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沈訣覺得那句“是”多少帶了點不願意的意味。
沈洛抓住重點，道:“我可以拜，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可以。”
“不需要。”沈訣閉上眼，整個人一下子帶着旁人勿近，冷冷重複道:“不需要，徒弟。”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不過真的很謝謝告訴我這麼多。”沈洛已經回了身體之中。
近距離拿起幽無劍觀察，手指在劍柄的琉璃珠子上摸了摸，看着裏面還在圍繞着幽蘭轉動的星星點點，他遲鈍的意識到這可能是靈力。
“劍很好看。”靠近了去聞，此時幽蘭的味道很淡，沒有之前那麼濃郁。
是他發情期過去了，對幽蘭的味道沒有先前那麼敏感了。
沈訣調整呼吸，空中茶花的味道已經散了，不會飄出來很多，像是被困住了，所有香味封存。
“好看的東西很毒，美豔的總會經過無數淬鍊。”沈訣閉眼說道。
“這劍，尤其是這顆琉璃珠子，很吸引人。”沈洛轉動幾下，琉璃珠是可以活動，可以從不同的面看到裏面的幽蘭。
沈訣看着珠子中轉動的星星點點，道:“裏面有我一滴心頭血。”
沈洛難以置信的微張口，剜胸口一點不好受，問他:“疼嗎
？”
他還以爲會問爲什麼用心頭血，誰知道沈洛問他疼不疼，沈訣一下結舌，“不痛，我是爲了讓劍和人更加契合，你別輕易嘗試。”
“您太瞧得起我了，我怕疼，不會給自己胸口扎刀子的。”
沈洛想起電視上總有的提醒:非專業人士請勿模仿，什麼後空翻，徒手劈磚……已經不是模仿不模仿的問題，是要不要命的問題。
這個提醒和沈訣方纔說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大概總結就是:不要隨便作死。
沈洛拿了劍準備下山，出門囑咐弟子每隔幾日來打擾院子，御劍到半山，問道:“人劍契合是不是用劍時，劍就會聽你的話。”
“嗯。”沈訣輕輕應了一聲。
沈訣低頭看下腳下的劍，道:“我現在也在用他，是不是我和幽無也有契合？”
“劍和神識合一，我同意了，他才願意被你使用，幽無性子烈，你小心點。”
沈洛隱約想起早冶堂那次，落地直接被扔了下去，劍入地面幾尺，性子想來確實烈。
現在這半空要是再被扔下去，怕是直接粉身碎骨，沈洛點頭看着幽無:“和平相處，共同進步，共赴光明。”
沈訣看不下去這種傻子行爲，入定修煉去了。
沈洛御劍去了柒梧峯腳下，收劍回鞘，看着黑壓壓一片人，略微皺眉。
放眼望去有一百多人，商曄不是說讓他帶六十嗎？怎麼突然翻了一倍。
約莫卯末辰初，江辰益和蘇一彥踩着劍急匆匆趕來了。
蘇一彥一身青衣，頭戴發冠，江辰益穿着比旁的弟子還要糙，挎着個布包，像是去逃命的。
兩人一下來，江辰益首先驚道:“勤己峯給你準備了十幾套白衣，沈峯主從不來穿，今日看來心情不錯。”
黑衣全拿去圍了小窩，只剩下白的，昨日沐浴他就隨手拿了一件，後來還是沈訣換上的，倒是從來沒考慮過沈訣不穿白色。
這時低頭去看，才發現這件衣服上還繡着白色暗紋的花，是石縫而出的幽蘭，外面一層紗質外襯，微風拂過，裏面的花若隱若現。
這勤己峯的衣服細看也太花哨了，像是一株正在開放的白色蘭花。
沈洛看着江辰益穿着，不忍直視道:“江峯主這一身像是要從凝遠宗出逃，
下次出門可要記得穿好。”
江辰益低頭將自己打量一圈，“早上纔得到通知，是着急了些。”
蘇一彥清點了人數，不多不少一百人剛好，纔過來跟沈洛打招呼:“沈峯主，商宗主擔心你一個前去有危險，讓我們和你一同前去。”“是因爲那日暈倒，他不放心的吧。”沈洛負手問他。
“也不全是。”蘇一彥嘆氣，無奈道:“西南方向最近異動，此時前去恐有危險，商宗主才讓我們一同前往。”
江辰益從口袋摸出來一根黃瓜，脆生生咬了一口道:“若遇到難事，我負責安頓一百弟子，沈峯主和蘇峯主去平定異動。”
沈洛聽清楚了，微微頷首。
轉頭看着江辰益背的補包，忍不住問他:“江峯主沒喫早食？要不先去早冶堂。”
“喫過了。”江辰益從裏面又拿出來一根黃瓜遞給沈洛，道:“我在化宜峯開了荒地，閒來無事種種地，自己種出來的，好喫。”
要是沈訣，估計一言不發最多瞟一眼就轉身離開。
但沈洛心動，他覺得這根黃瓜應該不錯，清香開胃。
他動作幅度很少的伸手過去接住，垂眸頷首:“多謝江峯主了，半刻鐘後，一起出發。”
沈洛去尋找柒梧峯的弟子，準備交代一些事情。
黃瓜被沈洛拿走後，江辰益依舊保持遞過去的東西，肩膀撞了撞蘇一彥，“唉，你說他怎麼不太對？沈峯主之前是這樣的嗎？”
“是不對。”蘇一彥看着沈洛的背影，“衣服穿的不死氣沉沉，待人不會清冷，遞的東西也接受。”
“凝遠宗誰不知曉，沈訣不喫飯，翻白眼，行走冰山。”江辰益發出不可思議的咋舌聲。
蘇一彥看他一眼，轉身也去找自己峯的弟子，末了提醒道:“江峯主有空快看你峯的人在不在，等會被沈峯主聽了你說他壞話，他要是揍你，我可擋不住。”
江辰益拿着半根喫剩下的黃瓜對着蘇一彥背影揮手，“有勞蘇峯主提醒，我這就去了。”
幸好每個峯的弟子衣裳有略有不同，沈洛很快找到了柒梧峯的弟子。
不出所料，冥羽津和司汀軒都來了，站在隊前，穿的比別的弟子偏深，很有辨識度。
因爲這次主要是他帶隊，柒梧峯來了
四十五人，這麼多人實在不好管理。
兩徒弟被罰去廁溷七日，今天才第三日，那七天自然也不能如此過去了。
沈洛壓低聲音，嚴肅道:“你們是我徒弟，剩下四十三人各帶十五，若是出事，自去領罰。”
“師尊這幾日好生休息，我可以多帶幾人。”冥羽津作揖主動請求。
司汀軒也作揖道:“弟子也願意爲師尊分憂。”
沈洛負手問:“你們想帶幾名弟子。”
冥羽津:“二十二。”
司汀軒:“二十二。”
兩人同時出聲，擲地有聲。
二十二加二十二，四十四。
總共就四十三人。
這麼早就學着對半砍，帶幾個弟子都要搶，長大了心思怎能不歪。
沈洛指着內裏一個個子小小的，比別人矮一頭的弟子問:“你叫什麼？”
小少年顫巍巍的作揖，嚇得全身發抖，道:“弟子……弟子凌白。”
他當真就如此嚇人？
“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就是跑個腿，不會累你。”沈洛小心翼翼的問，這少年看着有十三歲，實在是怕他怕的厲害。
弟子中突然有人小聲道:“狐狸精就是厲害，一下子就混上去了。”
旁的人和他咬耳:“誰說不是呢。”
沈洛冷冷的笑，兇道:“我聽的到，你們兩去戒律清規閣領罰，我回來前不許踏出半步。”
“冥羽津和司汀軒帶好剩下的人，凌白跟我走。”沈洛決定去找蘇一彥和江辰益匯合，這些弟子定是太久不管，膽子都上天了。
回來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
半途中，凌白小心的拽了他的衣袖，小聲道:“峯主，我是狐狸精，不對，我是狐妖。”
“入我柒梧峯，活是柒梧峯的人，死是柒梧峯的魂，不管你之前什麼身份，都是柒梧峯弟子。”沈洛的眼神算不上友善，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到了。
凌白眼中一下子亮了起來，跟在沈洛身後，心道:峯主不兇，是他們騙我。
沈洛滿身寫着生人勿近。
“你挺會哄孩子？”沈訣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沈洛表情差點崩塌，沒守住柒梧峯峯主該有的尊嚴。
“小孩子很可愛，尤其是小時候。”沈洛思考一番，加了句:“要是不會哭不鬧就好了。”
沈訣沒見過不哭不鬧的孩子，其實連孩子也沒見過幾個，腦補道:“那估計小熟穩重。”
“以後我生一個，自己養，也挺不錯。”不知是不是剛過了發情期的緣故，沈洛竟有了這個想法。
沈訣聲音斷了，許久纔不確定問:“你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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