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謝謝
沈洛拉上被子，是真的困了，發情期過後的omega就是這麼脆弱，必須要喫好睡好，不重視可能還會留下後遺症。
身子又換了個人，氣質也就全然變了，沈訣睜眼，坐起了身，喚了幽無放在身側。
一眼看到了頭頂的狐狸花紋，掃了一眼就知道了有多少個，提了幽無出門了。
沈訣剛打開門，門口一位少年就被嚇得顫抖，口齒不清道:“峯……峯主，你有……什麼事讓我……讓我做嗎？”
“沒有。”沈訣直接略過凌白，朝着右邊江辰益的屋子去了。
凌白有點懵，心道:峯主很兇，他們說的是真的。
他站在牆角不敢動，低着頭搓手指。
“多大了。”沈訣行至門口，突然問道。
少年怯生生道:“十……十三。”
“你是狐妖？”沈訣終於注意到了少年，站在了少年的對面。
“是一隻狐狸。”凌白說完，看了沈訣的表情，被嚇得又低下了頭，“是柒梧峯的弟子。”
“狐對狐的感知是很深的，下午你跟着我一起。”沈訣吩咐完，轉身去敲江辰益的屋門。
裏面的人還未開門，沈訣又想起個重要的事情，道:“拿銀子買些糕點帶着。”
凌白接到一個正兒八經的任務，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作揖道:“峯主，我去忙了。”
沈訣頷首，正巧，江辰益屋子的門開了，徑直走了進去。
他坐在桌上，自顧自倒了杯茶，面色越來越冷，周圍氣息越來越偏向零度。
江辰益坐的遠了點，扯着嘴角尬笑:“沈峯主，有何事？”
他感覺到人身上的氣場，這是要動手打人的前兆。
“無事。”沈訣淺淺喝了口茶，幽無放在了桌上。
江辰益往後又退了一步，保持絕對的距離，後來細想一遍，發現也沒做錯什麼事，又坐回來，問道:“沈峯主有話直說？”
“調查異動，我無話。”他轉身對着江辰益:“青樓是什麼地方你我也知曉，那些個鶯鶯燕燕湊上來時，你多頂住。”
沈訣面色堅定:“人靠近不得。”
補充道:“酒不能喝。”
“沈峯主，
你這個模樣像是要嫁女兒的老父親，下午青樓你也去，你來我屋，給我說的怎麼像是託付什麼人給我，你不去了？”江辰益笑着問，看沈訣神色嚴肅，停住笑坐正了。
沈訣瞟過一眼:“你可以不聽，等回凝遠宗，我親自上門‘答謝’。”
最後兩字答謝咬牙切齒，威脅意味十足，怎麼聽都不是正常的答謝。
江辰益一拍桌子站起身，“沈峯主，不要以爲自己強就可以讓別人爲你做事，我打不過你，但也可以放手一搏。”
沈訣拿起幽無，劍只出鞘一半，平行放至胸前，道:“願意領教。”
“你怎麼還來真的，我就開玩笑而已。”江辰益把劍推回去，擺手:“沈峯主別和我一般計較。”
見不需要動手，沈訣收回幽無，“另有一事。”
江辰益也不繞彎了，繞來繞去還是他喫虧，直截了當道:“但說無妨。”
沈訣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冰霜和冷漠，“你也知我有兩位徒弟。”
江辰益點頭:“知曉。”
“歷練狠着來，死了算我的。”沈訣眼睫毛顫動，看不到裏面眼神的變化。
但那句‘死了算我的’江辰益聽的真切，絕對假不了，沈訣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沈峯主修煉不停，對弟子要求也高，我佩服。”江辰益雙手抱拳，在沈訣面前讚歎許久。
“江峯主大度，望告知弟子去的地方。”沈訣拿了劍，已經準備離開了。
“季光鎮南邊第二座山中。”
江辰益看着他出了屋子，忍不住心道，上午一個人？下午一個人？怎麼性格變化這麼大呢？
到了化神期，修爲突破，難不成會改變人的性格？讓人變的陰晴不定？
實在想不通，索性也就睡覺去了。
他又不是沈訣那個怪物，不喫飯不睡覺，人世間的美好一概不沾。
沈訣原本想着再去囑咐蘇一彥，想想還是擱置了，兩個人一起處理一件事難免會手忙腳亂，要是爭搶起來，會耽誤了時辰。
化宜峯江辰益，也就看起來吊兒郎當了點，師承凝遠宗洛華峯，那位是個不好惹的主，想必江辰益學的也好，否則不會自己做了峯主。
百年大妖，也不能一招取人性命。
沈訣站在窗口，
緊握着劍，手上青筋暴起，許久驀然放鬆，腳在窗臺上輕點，跳了下去。
沒有御劍，在每個屋頂上借力跳起，等沒了屋子，纔將幽無拔出扔向空中，張開雙臂向上踩在了幽無之上。
沈訣低頭看了一眼幽無，“去哪你自然知曉。”幽無朝着南邊的方向去了，速度極快，行過一半，沈訣眼神也沒分出來一點，問道:“幽無，你跟我多年，心意相通，今日卻用自身靈力保護沈洛。”
幽無劍身抖了幾下，差點把沈訣給掉進去，隨後緩慢的起了一層靈力，準備將沈訣包住。
沈訣伸手彈了回去，“我用不着。”
一路上幽無很緊張，生怕主子生氣將他給折斷，重新換一把新劍。
他止不住發抖，好幾次飛行不甚平穩，沈訣都只是低頭看了眼，什麼話也未說。
等到了季光鎮南邊第二座山，幽無平穩的放下沈訣，沒了之前那麼烈的性子。
沈訣收回幽無，皺眉道:“你怎麼變得和沈洛一樣軟，幽無，取得是幽冥無心之意，要的是烈。”
要是幽無可以說話，此時一定想問問他的主子:你這三句話兩句不離沈洛是什麼毛病？
沈洛住進了你的神識，又沒住進你心裏。
還說人家沈洛軟，他看着那少年爲人處世，行爲舉止，自制能力都強，甚至比沈訣還要更加厲害。
哪裏像他主子，一不高興臉冷的都能凍死人。
幸好幽無不會說話，想的沈訣也聽不到，否則此時已然成了一把斷劍。
沈訣觀察周圍地形，默唸道:“此地與周圍兩山相連，是爲谷，谷有斷崖，崖上有珍奇花草，封了頂，是個歷練的好地方。”
脫手將幽無扔了出去，從他的位置到某處角落，形成了一層天然屏障，是個通道，可以直接從內裏出去。
等劍回了手，沈訣劃破食指沾上幾滴血，又將幽無順着剛纔的方向扔了出去。
他看着那方隱隱有紅色靈力的方向，大拇指按在食指傷口上，“如此，有人就尋得到了。”
等擡起手，食指的傷口已經癒合了，沒有一點疤痕。
他皺眉又巡視一圈，拿着幽無劍到面前，“這樣子，是不是太容易了。”
“他們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出去。”
“幽
無啊，我之前試探過兩位徒弟，他們什麼都記得，但不逃，還是一個勁的往我身上湊。”
“他們都沒忘，我怎麼會忘。”沈訣一擡眸，瞳孔逐漸染上血紅，一出手，面前一塊崖石炸開，碎成齏粉。
“脫離了那人心鬼蜮，手染鮮血的日子，別人怎麼待我，我都不想回去。”
沈訣眼中血紅愈加濃烈，嗤笑道:“但或許，我從生下來就是屬於那個地方的。”
幽無不想聽，幽無聽不懂。
幽無只想大喊一聲:沈洛，你睡覺的時候，你同伴瘋了。
隨後想了想發現，沈訣一直很瘋，只是最近沈洛在的幾天，正常的像個人了。
沈洛翻了個身，繼續打呼呼。
夢中，還夢到沈訣在神識給他置辦了一套傢俱，軟軟的沙發，紅木的茶几，可以讓腳不涼，隨意在地上行走的毯子。
神識變成了一片花海，雖然只有茶花樹和幽蘭花，但勝在顏色豐富，頭頂的星辰鋪滿大片，神識裏再也沒有黑暗，有的是永不墜落的星辰大海。
他在夢裏笑出了聲，抓着被子蹭了蹭嘴角，笑道:“沈訣，你真是個好人。”
“我一個人習慣了，沒和別人一起過，做什麼都是一個人，唯一陪我的就是家居機器人。”
“謝謝……”沈洛夢暱着，突然斷了，再沒了聲音。
谷中很靜，沈訣無可避免的聽到了沈洛全部的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眼中血紅褪去，甚至連那點冷漠也隨着去了些。
幽無回鞘，沈訣回了神識，看着躺在牀上的人，替他拉好被角，低聲道:“謝謝……”
拉過上面被角，他的手從沈洛胳膊穿了過去，摸在牀單上，他又將手拿回來，還是什麼都觸碰不到。
唯一的一次還是那次茶花樹變成沈洛後，他擁抱了一下。
沈訣起身，站在茶花樹旁，伸手觸摸了葉子，算是將方纔摸不到的補上。
沈洛感覺到了，揉揉眼睛醒來了，一擡頭看見沈訣，驚訝道:“沈峯主，你怎麼也在神識裏。”
見他在茶花樹旁，“沈峯主是在賞花？”
沈訣看了不到自己腰部的花樹，點頭嚴肅道:“我在賞花。”
“這是什麼地方？”沈洛看着周圍的崖壁，時不時滾落的碎石，覺得此處有些密閉壓抑。
“這就回去了。”沈訣回身體，喚了幽無，御劍飛行，叮囑道:“下午你自己小心些。”
“沈峯主自然比我厲害的多，爲何下午不自己前去。”沈洛從牀上下來，也去逗弄那棵茶花樹。
沈訣面不改色道:“沒空。”
“啊？”沈洛瞪大眼睛。
沈訣清嗓子:“浪費修煉時間。”
因爲他要準備以後的事情，需要足夠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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