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曲定情
寧雨蒗湊近江辰益，耳邊道:“這個不是剛纔那個吧？”
江辰益小聲回覆道:“應該是另一個。”
寧雨蒗:“……”
要不是爲了蘇一彥,他現在就連夜回宮，再也不願意看見沈訣。
“進去坐。”兩人還在外面咬耳朵,沈訣的聲已經從屋內傳了出來。
寧雨蒗和江辰益拉扯着對方,坐在沈訣對面。
沈訣放下琴,一直在撫中間的弦，差不多了一指按住琴絃。
江辰益嚇得一激靈:“沈峯主,今日想問何事？”
“別緊張。”沈訣開始調試琴絃，將其弄至最好的狀態,“我不打人。”
江辰益:“……”
你一臉不屑,滿臉生人勿近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個好人。
江辰益連着椅子往後縮了縮，沈訣擡眸看他,又垂下去,“我答應人,今日絕不動手。”
寧雨蒗喫驚問道:“什麼人竟然勸得動沈峯主？”
沈訣又擡眸看他,寧雨蒗也帶着椅子退後一步，“我不好奇，沈峯主不用告訴我的。”
“彈一首《流水》,你們聽聽看。”沈訣雙手撫琴,在前期準備。
蘇一彥已經帶着沐楓來了。
他一手按下琴絃，難得好脾氣道:“都坐。”
桌子也就那麼大,無可避免的有兩人挨着沈訣坐下，蘇一彥不在乎，他都無所謂了。
“今日沈峯主怎麼有雅興來我屋中撫琴？”江辰益能感覺到今日沈訣心情好，能來撫琴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沈訣撥動一個弦,能聲音覺得足夠滿意，“江峯主不願？”
江辰益用靈力溫熱一壺茶，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沈訣那杯特意放至面前，笑道:“怎麼會呢，沈峯主琴聲世間少有，音色純正，我們不會琴的也很容易沉迷其中。”
沈訣拿起茶，喝了口，刻意回神識看了眼沈洛，發現還沒有睡熟，撥動了琴絃。
他本意是想等沈洛睡深了再問，只能彈首曲子幫助入睡，以便問的出口。
爲了保證事情順利進行，沈訣囑咐道:“希望琴音響起無人打擾。”
蘇
一彥點頭應下:“那是一定。”
沈訣起了個音，另一手按住，前奏輕緩，低沉、渾厚、流暢的旋律和清澈的泛音，輕易讓人深入其中，隨律而動。
約莫幾分鐘後，沈訣速度加快，手下撥動更重，音色延綿不絕，轉承相應，曲調快急，卻不豪放，依舊是溫柔的可以讓人睡着的音色。
三個人聽不懂，依舊爲之震撼，這音當是稱得上天籟。
一曲畢，沈訣雙手按住琴絃，穩住弦的躁動，首先去神識看了眼，沈洛已經睡得很深了，發出小聲呼嚕。
設置了靈力在沈洛周圍，讓他安穩睡着，擡手音調又起，毫無章法，自成曲調。
幾人聽不懂，依舊迷茫着，沐楓經常聽人彈曲，熟悉的幾個還聽的出來，疑惑問道:“此曲何命？”
三人佩服這隻狐妖，明明說了音起不能打擾，還是勇敢的問出了想知道的問題，沈訣神色不動，道:“無名。”
沐楓閉眼聽着，道:“音色如茶香，濃郁纏綿，不失清雅，初聽激烈，細聽回味，不沉亦不揚，是個好曲，還請沈峯主賜個名。”
“音色如茶香。”沈訣重複一遍，細細品味，手下一用力，一根弦崩斷了，幸好手縮回來的快，纔沒被劃傷。
很是滿意道:“就叫《茶花》，散之花味，清香沁人。”
這名起的甚好，沐楓起身作揖，問道:“沈峯主說的是茶花樹的香味，還是茶葉花的味道？”
沈訣像是想到什麼，輕笑道:“茶花只能看不能品，茶葉可入口，此曲可遠觀不可觸摸，是茶花樹的香味，曲名《茶花》。”
“好曲。”沐楓又作了一揖。
其他三人滿臉不解，反正快樂是懂琴之人，不是他們的。
沈訣撫完琴，喝了已經涼了的茶水，“你們聽出什麼？”
江辰益:……送命題來了。
寧雨蒗:聽不懂怎麼回答？？？
蘇一彥指尖摸了琴尾，道:“雖然我聽不出好壞，得不出結論，但這首曲子怎麼聽都是甜的，不像沈峯主彈出來的。”
“是嗎？”沈訣回問。
蘇一彥微微點頭道:“沈峯主爲人清冷，第一首曲子雖然好聽，卻沒有融入感情，第二首自成曲調，有深厚的情感在
其中。”
寧雨蒗應和道:“蘇峯主所言極是。”
江辰益點頭贊同。
沈訣一手撫琴，唸了幾遍還是不通，“情？”
“蘇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爲表示尊重，蘇一彥特意起身站在沈訣旁邊。
沈訣示意他坐下，等蘇一彥坐回椅子，才道:“講。”
“沈峯主上次問我們，覺得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這次又撫琴，琴音飽含情字，是不是沈峯主近來遇上了喜歡的人？”蘇一彥盯着他的眼神，希望給出正確答案。喜歡……
他最近喜歡上了什麼人嗎？
沈訣沒什麼認識的人，一回憶，能想起來的全都是沈洛，他的笑，他的乖巧，他的陽光豁達。
江辰益看沈訣不說話，已經退開好幾步，以免自己被誤傷。
寧雨蒗擋在蘇一彥面前，“沒事，出事了，我保護你。”
沈訣擡頭看着兩人。
蘇一彥推開寧雨蒗，朝他點頭確信自己是安全的，又問道:“沈峯主，是不是有個人，說會保護你，說要溫暖你，做你生命裏的光。”
沈訣支支吾吾，大腦一片空白，“我……”
蘇一彥再進一步，道:“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知己。”沈訣肯定道。
蘇一彥拉過江辰益，道:“我跟蘇峯主是好友。”
隨後又拉過寧雨蒗，和他十指相扣，認真道:“我和寧魔君也是知己。”
所有人都看向蘇一彥的方向，和身側握緊的兩隻手。
“我想通了，這輩子一直被人左右，這次我想自己做次決定，轟轟烈烈走一遭。”
“喜歡？”沈訣還是很茫然，他似乎沒有喜歡過別人，也沒人喜歡過他。
“一彥。”寧雨蒗知道蘇一彥有自己的家族，有必須要揹負的利益，但他真的願意爲了自己放棄一切。
蘇一彥朝他做出禁聲的動作，道:“先別說話。”
“沈峯主，從你都不知道自己爲何改變的那一刻，就已經種下了一顆喜歡的種子。”蘇一彥抓着寧雨蒗的手，未曾放開:“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溫柔了，脾氣好了，會爲了一件事去計劃了。”
沈訣自語:“我喜歡他？”
“問問你的心。”寧雨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沈訣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裏心跳加速，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神識裏茶花樹旁的那株小草，已經迅速抽芽，長的飛快，等他把手放下來，已經抽出了花苞。
蘇一彥拽過沐楓，“你懂琴，你告訴他，剛纔的琴音中，到底有沒有情。”
沐楓看了屋子的人一圈，吞嚥口水，點頭道:“處處是情，句句是情，連曲名，都是情。”
蘇一彥看他還在神遊，勸道:“沈峯主，有□□好，莫要後悔纔是。”
寧雨蒗尾巴此刻已經翹上天了，舉起緊握的手給沈訣看，“白菜要是被豬拱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蘇一彥瞪他一眼，冷笑道:“你一直都是豬，蠢。”
寧雨蒗高興，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道:“好好好，我是豬，我是豬行了吧。”
江辰益獨自喝悶茶:合着就我是多出來的！
沈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指尖隨意撥動幾根弦，問道:“那依蘇峯主見解？”
蘇一彥坐的靠近他一步，“無非兩種，人都喜歡英雄救美，你等到他遇到危險，再救下來，必然對你刮目相看。”
江辰益腦中警鈴大作，放下茶杯站起來，指着蘇一彥道:“你你你……是不是偷看你兩那本《仙魔同途》了，這個情節！”
“寫的我，我看看怎麼了？”蘇一彥反問道:“江峯主也看了？”
江辰益嘚瑟道:“十分不巧，這個情節就是我提供的……這文寫的甚是有趣，我全都看了。”
蘇一彥:“……”
寧雨蒗:“……”
沈訣輕咳一聲，道:“第二點呢？”
江辰益挑眉道:“對他好唄，你看看寧雨蒗不就學到精髓了。”
寧雨蒗:“……”
“唉，你別黑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兩就是看着文裏的方法互相追的對方。”江辰益從榻下翻出一本《仙魔同途》，“和這裏面寫的一模一樣。”
“是。”蘇一彥大方承認，也是對江辰益那個方法的一個認可。
雖然是書上的，沈訣覺得有些道理，畢竟身邊就站着個成功案例。
他要對沈洛好，不能讓他受傷，要讓他只喜歡自己，只對他一個好。
沈訣翻手收回琴，又恢復了
平日裏的生人勿近，冷道:“今晚，保護好沈峯主，護不住就去死。”
“啊？”江辰益腦子的問號已經放不下了，“你不是要我們護着弟子嗎，你說自己就可以了嗎？”
沈訣冷哼:“那一百個人又不是膿包，不需要你們這麼多人護着。”
江辰益想問，又不敢問，做好心裏建設，道:“那沈峯主要我們保護你，按照英雄救美來說，你喜歡的人是不是就在我們幾個其中。”
沈訣額角青筋凸起，忍得實在受不住，一揮袖子，江辰益就摔在了門上，重重落了下來，慍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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