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怒火(我爬到阿瑜身邊,阿瑜的下身全都是血)
我想讓他們快逃,但我一張口,腥血就衝散了我的話語,我什麼都說不出口。我想到了玉佩,顫抖着手去握住它,在心裏呼喚它出來幫忙,救救我的徒弟。
江流若有所覺地睨我一眼,彎出一抹殘忍而豔麗的笑容:“放棄吧,沒用的。”他並沒有自曝的習慣,也沒興趣解釋給江離聽,更不會讓江離知曉無法喚出器靈的原因。
他擡起手,兩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左手握的劍是高貴典雅的黑色,右手握的劍是霜雪般的白色,這是江流的本命雙劍,鏡花水月。鏡中之花,水中之月,真即是假,假亦是真。在江流刺向江離的那一瞬間,他對江離玉佩中的器靈施展出了幻術,如今中了幻術的器靈聽不見,也看不見現實世界中發生的事情。
上次與器靈交手時,江流便發現了器靈的真實身分,是江離昔日的徒弟太虛子。江流的鏡花水月在幻術造詣上是登峯造極的,世間任何活物皆無法抵禦他的幻術,是故器靈太虛子也是理所當然的,待祂意識到不對勁時,一切皆早已塵埃落定。
江流睥睨着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右邊那個他不熟,貌似是姓池......池什麼來者?罷了,無關緊要的螻蟻而已。左邊那個他倒是認得,沈宸夜,當初爲了懲罰江離的叛逆,所以他命下屬將沈宸夜的四肢打斷、靈核粉碎,丟進了萬鬼窟裏。江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他非但沒被萬鬼啃噬,反倒是反過來吞噬了萬鬼,很有意思,但還是很弱小,不足爲懼。
至於站在中間的少年,他化成灰都認得,該死的顧羨瑜,他統御六界的霸業就這麼毀在顧羨瑜手上,就算把顧羨瑜挫骨揚灰都難解他心頭之恨。
沈宸夜跟池鏡明分別召出自己的本命武器,準備應戰,但是顧羨瑜往前一站,聲音淡涼如水:“退下,他不是你們對付得了的敵人。”
昔日的神帝江流乃是六界最強,其修爲凌駕於九重境之上,換言之,哪怕是九重境後期的顧羨瑜,也未必能打敗他。
顧羨瑜召出赦罪,黑色的能量在劍尖凝聚,逐漸形成駭人的威壓。
江流卻是好整以暇地垂下劍,劍尖緩緩沒入江離的後背之中。聽見江離虛弱的痛鳴,顧羨瑜眸中殺意凜冽,目眥欲裂地瞪視江流,江流面帶微笑,警告似地旋扭掌中之劍,劍尖撕扯、搗弄着江離的血肉,江離的呻吟含了痛苦的哭腔,大片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顧羨瑜無可奈何地散去力量,悵然地垂下劍尖:“他什麼都不知道,放過他。”
江流戲謔一笑,磅礡的威壓頓時籠罩住這片空間,境與境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無法跨越,無法撼動,八重境的池境明與沈宸夜全都被壓得直不起身,身體被灌了鉛似,頹然地跪趴在地,彷佛就要被活活壓扁,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該死......”池鏡明不死心,拚命掙扎着,想擡手揮出斬擊,江流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那股強勁的威壓驟然凝聚成一線,直直洞穿池鏡明的手腕,復又貫穿他的肺部,霎時鮮血噴涌,衝擊的波動颳起陣陣強風,受到衝擊的逐陽從池鏡明守中滑落,無聲無息消散。
“阿明!?”沈宸夜亦不甘坐以待斃,強行伸手去撥動琴絃,然而他纔剛有所動作,身後竟有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逐漸化作實體,是手持白劍的江流,這個江流面上有種菩薩般的慈悲相,彷佛在垂憐着沈宸夜。只見他手腕輕轉,銀光一閃,沈宸夜悽然倒地,噬魂琴隨着他崩落的意識一同飄散而去。
短短几秒,江流就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兩個八重境大能。當然,這不是池鏡明與沈宸夜太弱,而是江流實在太強,十倍,乃至百倍的力量差距從最初就註定了他們的慘敗。
手持黑劍的江流站在江離面前,手持白劍的江流站在顧羨瑜身後。顧羨瑜冷聲問:“你若是想報仇,大可直接找我。”
“我自然是要找你算帳的,顧羨瑜。”江流輕笑道,“看你這肚子,是有喜了吧,恭喜你呀。”
江流話音未落,顧羨瑜瞬身來到手握黑劍的江流身後,二話不說用赦罪刺穿江流的胸膛,劍尖從胸口突出,鮮血沿着刀身倘落,滴滴答答地墜在地上,像落了一地的紅梅。
空氣中有梅花的暗香浮動,一陣強風迷住了顧羨瑜的眼,梅花飄落,再睜眼的時候,顧羨瑜的神情流露出絕望的錯愕,被他貫穿胸膛的不是江流,而是江離,他中了江流的鏡花水月。
江離脣角都是血,伸手撫上顧羨瑜的臉龐,沾了血的指尖在顧羨瑜白皙的臉龐上劃下一道紅痕,哭泣似。
“阿瑜......爲什麼要殺我......”
顧羨瑜的雙手顫抖,無助地搖着頭,眼中氤氳水霧,淚水奪眶而出:“不是的、不是的......”理智的崩潰讓他再也握不住劍。顧羨瑜鬆開手,赦罪在落地的同時碎成點點星光。
“師尊、師尊......”顧羨瑜哭泣着,想要伸手擁抱住江離,然而他纔剛往前踏出一步,身體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他怔怔地往下看,黑色的劍刃由後至前地捅穿了他的肚子,孕育着他與江離的寶寶,那小小胚胎的子宮。黑劍往上移動,顧羨瑜猛地嘔出一大口腥血,隨着劍身的抽出,他癱軟倒地,朦朧的視野中映出同樣趴倒在地的江離,被痛覺磨鈍的大腦慢半拍地意識到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他的師尊臉上淌滿了淚水,脣瓣歙張,一直在呼喚他的名字,努力地朝他爬過來。顧羨瑜心滿意足地綻出淺笑,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師尊的手,師尊的手很溫暖,就像太陽一樣,彷佛能夠融化一切寒冰,太好了,師尊還活着,他沒有殺掉師尊。
“阿瑜,不要睡着......阿瑜!”我爬到阿瑜身邊,阿瑜的下身全都是血,刺目的,猩紅的血,我茫然地注視着這一切,我的三個徒弟都失去了意識,生死不明,爲什麼會這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的大腦飛快運轉,我的理智岌岌可危,只要再受到一點刺激我就會徹底崩潰。我想到我的身份,在這本總受肉文裏,我是一個反派炮灰,依照劇情把主角日懷孕後我就可以去死了,但是我日錯了人,我的死期被延長了,但我終究還是得死,因爲我是個炮灰,所以現在這個命中註定的結局降臨了,可是這又關我的徒弟們什麼事?
啊,原來如此,我忽然想通了一切,是我拖累了我的徒兒們,因爲他們跟我待在一起,所以天道決定把他們的存在也抹煞掉,如此一來,劇情就會被扳回正軌。
可是現在這樣算什麼,我死了就算了,我死掉也沒關係,可是我的徒弟,我家崽子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他們必須要被這樣對待。
我哭泣着抱住阿瑜,身上的撕裂傷口在隱隱抽痛,這點傷痛對現在的我來說算不了什麼,我可以忍耐,但是我不甘心,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江流的嗤笑聲傳進我的耳畔,我擡起頭看他,他在笑,笑得如此愉悅,我們歷經的苦難於他而言就是個笑話。
悲傷。
憤怒。
憎恨。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八百年來,第一次如此渴望殺死一個人。可我是如此弱小,跟螻蟻一樣輕輕一捏就死了。
所以拜託了,誰都好,請幫幫我,救救我的徒弟們。
無論要我付出任何代價都行,請替我殺了面前這個男人。
當我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我腦袋中死撐着的那條弦應聲斷裂,一寸寸的黑暗襲向我的意識,我的眼前一黑,再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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