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他從她手上奪走手稿,無奈道:“都是假的,話本而已,你別傷心了。”
謝柔娘很是生氣,又不想當面和季修發脾氣,低聲辯駁:“就算是假的,他們的經歷還是很慘。”
季修語氣裏有一絲詫異:“可是話本人物,經歷慘不慘,不也都是假的嗎?”
謝柔娘一愣,擡眼看他,眼神譴責:“夫君,你這個人……真的好鐵石心腸。”
季修一愣。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得到鐵石心腸的評價。
謝柔娘哀怨地看他,抹着臉頰淚痕,微紅的眼尾滿是鬱悶:“接下來蓮兒可怎麼辦啊?”
蓮兒是女主角的名字。
季修不假思索地回答:“等書生回來,她的病就會好了。”
謝柔娘眼睛蹭地亮了,抓住季修的袖子:“書生什麼時候回來,他回來之後就會和蓮兒成親嗎?我看他出事後,他爹孃好像後悔了,肯定會答應他和蓮兒在一起吧,到時候蓮兒豈不是可以和書生雙宿雙棲……”
謝柔娘就像現代見到作者真人的讀者粉,瘋狂地求作者大大劇透。
季修乾咳一聲,背脊有些發涼,若無其事道:“會成親的。”
至於成親之後,還要再虐男女主一波,他就沒說了。
不然他怕說了,今天晚上連牀都上不去。
他可不想睡書房。
謝柔娘不知道內情,只聽說男女主會成親,立刻喜不自勝,滿臉溫柔神采,推搡季修回書桌前:“太好了,夫君,你快接着寫,就寫書生回來和蓮兒成親,我想看。”
見季修發愣,她連忙問:“是不是餓了渴了,我給你倒水,想喫什麼你說就行了,。”
她以前就溫柔細心,可是這會兒,好像更加殷勤小意了,反而讓季修有點喫不消。
季修乾咳一聲:“我不餓,你去看看兩個孩子吧,我身邊不能有人,不然靜不下心,寫不出東西。”
謝柔娘一聽,生怕打擾了他,帶上門就出去了。
季修看看窗外景色,心裏隱隱後悔起讓謝柔娘幫忙看話本一事,但是事已至此
,他也無法,只能儘快將虐的情節過渡了去,寫到男女主後面的甜蜜相處,免得謝柔娘看到虐處,一時激動和他翻臉。
至於讓他更改大綱,這是肯定不行的。
每個作者構思完畢,下筆之初,心裏就有了一個立體播放的小世界。
小世界有自己的走向和故事,經不起一點外力的強行扭曲,不然就會崩潰,走向成迷,脫離作者的預期,也就是所謂的崩文。
崩文是很可怕的事,作者看不到小世界的走向,甚至產生厭煩心理,再也無法往下接着寫。
因此,就算謝柔娘氣不過,非要惱他,他也只能賠禮道歉,改大綱卻是不可能,除非他不想寫這篇話本了。
可是不行,他還要靠這篇話本,一舉打響名聲,將來潛移默化改變天下人觀念。
季修抿緊脣,運筆如飛,低頭開始寫字。
他需要將所有的手稿都寫出來,再讓謝柔娘一次性看完。
……
季修忙着藏好手稿,免得被謝柔娘發現,還要搪塞謝柔娘,近日無靈感寫不出東西,讓她耐心等待幾天。
就這樣,一不留神,兩天時間就過去了。
兩天後,東珠公主和皇帝的刁難如期而來。
季修這兩個月,也算是在日積月累中,理清了這個世界的基礎設定信息,知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濫殺無辜,除非他不想要名聲了。
可一個人,登上高位,成爲天下共主,沒有什麼得不到的,也就只能圖圖名聲了,所以皇帝是絕對不會賠上名聲的,除非他腦子進水了。
因此對於東珠公主的威脅,季修絲毫不看在眼裏。
他們能怎麼對付他呢?無非就是訓斥、貶官、罰俸那幾招。
季修並不在乎。
直到收到聖旨,他纔在心裏感嘆,別看老皇帝愛女如命,爲了這個女兒經常做出蠢事,可是做了這麼些年皇帝,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他並沒有直接下旨申斥季修,而是命工部提前爲東珠公主修建公主府,點了嫉賢妒能的工部左侍郎聽令,又額外點了季修這個六品主事一起。
左侍郎本來以爲皇帝親口任命這種榮譽,只有他一個人獨享,沒想到季修也和他一樣。
他瞬間就看季修不順眼,在後面的共處辦事時,時常
找機會陷害季修。
這樣一來,雖然沒有貶官,期間受到的氣,卻比被貶官還要多,倒是真的讓季修十分煩惱。
太子得知消息,想要暗中助他,季修想了想,一口拒絕。
太子十分不理解,想要找機會見一面季修,詢問他什麼意思,卻因爲季修接了差事,在外面辦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見面。
轉眼,半個月過去,左侍郎大人中飽私囊,侵吞皇帝私庫特意撥發給東珠公主建公主府的鉅額銀兩的消息傳了出來。
太子心裏猜到什麼,眼神閃了閃,聽說皇帝對此很生氣,在御書房大發脾氣,藉口請教政事,去御書房看內情。
出乎意料的是,舉報人並不是季修,而是左侍郎大人那位忠心耿耿的屬下,工部郎中丘大人。
難道他猜錯了?
他掃了一眼站在一旁,洋洋得意的丘大人,暗自奇怪。
桌案後的皇帝,正是怒氣沸騰之時,瞪着地上的左侍郎,恨不得叫人將他拖出去殺了,沒時間計較太子的到來,也就沒發現太子的異樣。
他最厭煩別人吃裏扒外,要是國庫還好,屬於朝廷和天下的,不能隨便取用,他沒那麼心疼。
可是這次,卻是他從私庫裏拿出來,給東珠公主建造公主府的銀子。
左侍郎敢動這筆銀子,就是在老虎頭上捉蝨子,找死。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派遣左侍郎刁難季修的事了,臉色猙獰,唾沫橫飛,將左侍郎罵得狗血噴頭,直接判了抄家流放。
左侍郎不住地求饒認錯,還是被侍衛拖了出去,整個人臉色如死人般慘白,神情微頓痛苦,完全不明白屬下爲什麼背叛了他。
等人拖出去後,皇帝發完怒,覺得抄家所得,到時候可以找藉口納入私庫——本就是左侍郎中飽私囊,他不過是取回自己的銀子,諒刑部也不敢多說,心情立刻又好了起來。
那偷走的銀子,肯定還沒來得及花,可以盡數取回。
另外還能從左侍郎家裏搜刮銀兩,填入私庫,白撿的銀子,白賺的生意,想想就讓人愉快。
因爲這個事,他對着檢舉左侍郎的丘郎中,也有了幾分滿意,打量丘郎中一眼,誇了兩句忠心。
丘郎中得了誇讚,又被皇帝提升了官職,暫代
左侍郎之位,心裏得意非常,不斷磕頭謝恩,言語巧妙,拍起馬屁來絲毫不留痕跡,顯得異常真心實意。
皇帝眼底浮現滿意。
人,越是上了年齡,越是自大,尤其是萬民之主的皇帝。
他以前聽過的馬屁多了,但是從未聽過如此出塵脫俗的馬屁,龍心大悅,對他的印象更上一層樓。
丘郎中嘿嘿笑,更加賣力地拍龍屁。
一時間君臣相合,幾乎成佳話。
太子在角落,看着從未如此慈祥的父皇,整個人愣了半天,自嘲一笑,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他知道了前因後果,也就不想在這裏留了,找了藉口告辭。
丘郎中眼珠子一轉,望着太子的背影,和皇帝討好笑道:“太子殿下勤奮愛民,不愧是陛下一手教養出來的,有陛下和太子殿下在,實乃萬民之福,微臣每每想起就潸然淚下,感激於心……”
太子一怔,還是退了下去,走在外面,卻在思考自己什麼時候和丘郎中有了交情。
不然他爲什麼要幫他說好話?
這還不算,那日的事情過後,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丘郎中,一躍成了皇帝的寵臣,靠着一手拍馬屁的好功夫,沒幾日就坐穩了左侍郎之位,成了朝廷正三品大官,隨行伴駕,深得寵信。
可是偏偏,這位新上任的丘侍郎,一不搭理大皇子的示好,二不理會二皇子的利誘,一心只忠於皇帝,偶爾對着他這個太子接連示好。
每逢大皇子和二皇子聯合起來陷害他的時候,都有丘侍郎從中說合。
太子只覺得幾次朝會下來,從未如此的輕鬆。
以前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陷害和惡意,還沒等他反抗,就先一步被丘侍郎看穿,開口請皇帝做主。
皇帝以前對太子嚴苛,是害怕太子年輕力壯,將來有一天奪走他的權利,可是他心裏疼愛的還是太子。
平時沒什麼事還好,現在擺明了有人陷害太子,他又怎麼會放過這件事。
因此每逢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陰謀被揭發,皇帝都要狠狠申斥大皇子和二皇子。
久而久之,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後退縮,再也不敢在皇帝面前上眼藥,陷害於他。
太子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生活。
他沒有忘記這一切是怎麼
轉變而來的,對於丘侍郎的善意,十分納悶。
這一天,丘侍郎伴駕皇帝,過了半個時辰,突然臉色匆匆地從御書房出來,往出宮的方向奔去。
太子正好路過,眼睛一眯,跟了上去。
接着,他就見到了丘侍郎和季修在未修建好的公主府裏,碰面的場景。
太子心情複雜。
他就說,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原來是他這位好幕僚暗中幫忙。
“殿下?”季修同時發現了太子,眉心微擰,開口叫他,“你怎麼出宮了?”
太子從拐角走近,看着季修,忽然拱手彎腰,行了半禮。
“先生恩情,孤永生不忘!”
季修:“……”
太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網址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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