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妒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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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卿似是看不懂师兄弟们那些奇怪的脸色,面色如常地向他们介绍萧羽然,“這是师尊新收的徒弟,萧羽然。”
萧羽然并不像裴云卿刻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通世故,他敏感地察觉到了面前那群师兄弟们眼神裡的不善,虽不明就裡,但還是紧张地朝他们鞠了一躬,“师兄们好。”
裴云卿等他行完礼,继续說道,“前几天聆听师尊教诲,最近隐隐有突破金丹后期的迹象,我需要闭关一段時間。”
听到他有可能进阶元婴,弟子们又惊又喜,抓住一切让大师兄高兴的机会,七嘴八舌地道贺,“恭喜大师兄!”
裴云卿神色并未放松,他拧眉,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只是我闭关后,小师弟无人教导——”
见到美人皱眉,空衍宗弟子们纷纷自告奋勇,争先恐后为美人解难,“我来带小师弟。”
像是被這兄友弟恭的热情氛围感染了一般,裴云卿终于展眉,“如此,便劳烦各位了。”
他处处表现得如同一個妥帖的大师兄,受师尊嘱托不得不照顾小师弟,却又因为自身原因不能照顾,只好降下身段拜托旁人。
在场的所有弟子们都觉得裴云卿品性高洁,眼裡的敬意和依恋越发明显。
一旁沉默不语的萧羽然终于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這群师兄刚才是在嫉妒自己是师兄的亲师弟,他盯着裴云卿线條柔美的侧脸,這样的大师兄,谁不爱呢?
他低下头,不免失落,自己果真是個累赘,师兄這几天一直在忙着突破,却還要抽空来照拂他,不满足的自己甚至還觉得师兄待他冷淡,真是狼心狗肺!
将照顾重任假手于人的裴云卿似是不好意思一般,怕萧羽然难過,又单独向他一個人解释,“我每月会来這裡授一次课,到时你与他们一起。”
萧羽然用力点了点头,說了好一通让师兄不要担心他的话语。
萧羽然现在還是個半大少年,個头刚窜到裴云卿下巴处,脸上還残留着婴儿肥,显得有些幼气。
裴云卿如同一個兄长一般轻抚了抚他的头,“好好照顾自己。”
漂浮在空气裡的醋意已经宛如实质一般,所有人都能看到裴云卿有史以来嘴角弧度最大的一個微笑。
——却是对萧羽然一個人展露的。
以往裴云卿被逼迫显露出来的那一点温柔,是呈现给所有人的雨露均沾,如今让萧羽然一人轻易全占了去,让空衍宗那些费尽心力讨好裴云卿的弟子们如何甘心?
许多人暗地裡早已经想好了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整這個初来乍到的小师弟。
裴云卿自觉火上浇油得差不多了,便毫不留恋地回了灵云峰。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嫉妒的滋味了,物以稀为贵,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体贴,都是平时他不轻易现于人前的东西,如此才够珍贵,如此才有价值。
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摆脱萧羽然,甚至還能借别人的手教训他。
心裡那股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的妒火终于平息了些许。
一石二鸟,裴云卿满意地闭上眼睛。现在的他,能安心修炼了。
时光弹指一挥间,容彦出关时已是三年后了。
三年的時間,萧羽然已成长为一個俊美无俦的少年郎,连容彦见到都不免感叹一声岁月。
容彦端坐于位上,下方站着他的两個弟子,一個玉质清润,一個倜傥潇洒,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俱是大器之材。
“小然,上前来,为师看看你根基如何。”萧羽然在容彦眼裡還是那個年幼失怙往他怀裡钻的怯怯小孩,语气裡不自觉带了一丝怕惊吓到他的柔和。
萧羽然到底不是之前那彷徨无依的孩童了,大方走上前,恭敬低头,任容彦检查。
容彦两根手指虚虚搭在萧羽然肩上,一道银色华光拂過,萧羽然内部身体情况被容彦一览无遗,“不错!”短短三年便筑基了,不愧是跟他有命定师徒缘分的弟子。
被师尊认可,萧羽然当然开心不過,他還不忘提一嘴裴云卿,“弟子感激不尽师尊和师兄的教导。”他师兄二字咬得尤其重。
容彦向一直沉默的裴云卿望去,不无欣慰,点头道,“云卿,辛苦了。”
从刚才他们进殿开始,师尊的目光就一直聚焦在萧羽然的身上,至于他這個大弟子分到的只是余光掠過的几眼。
裴云卿颜色深沉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层不大明显的阴翳,今早听闻师尊出关的消息,他连束发都是路上匆忙完成的,只为早一点见到敬仰的那人。
纵然思绪万千纷扰,裴云卿還是在容彦对他說话的那一瞬间绽放出了最得礼的微笑,“替师尊分忧,云卿心之所向。”
他的声线偏冷,同他這個人一样,可這句话似乎是从青年滚烫的心间罅隙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竟透出熨帖的暖。
還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缱绻。
容彦诧异地又看了裴云卿一眼,几乎怀疑是自己耳朵的错觉,可是裴云卿的表情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
容彦到底性情冷淡,并沒有把這一刻的奇怪直觉放在心上。
容彦召集两個弟子是有正事谈,“叫你们来,是有一场历练为师想让你们一起去。”
他丢给裴云卿一块令牌,“云卿,你身为首席大弟子,這次历练你来带队。”
“是。”
裴云卿离殿时听见他的师尊說,“小然,你随我来。”
手裡的令牌被用力捏了捏。
他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同样阴郁的天空,眉眼清寒一片。
萧羽然,你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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