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湘水舊夢
重華星君雖地位尊崇，卻飄忽不定，就連他的神殿的大門也是經年累月的緊閉，鮮少有人見過重華星君，當然，也從未有人質疑過重華星君的戰力。
後來神界編纂《萬神志》，想要介紹重華星君時，卻發現無從下手，最後，只得杜撰諸如“篤於忠亮、立身大潔、奸邪不容”之類的溢美之詞。
熒惑卻知道，那傢伙哪有那般清風高節？他完完全全是個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小人！
重華星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準。
秦歌看着那抹硃色身影衝向了伏魔劍陣，在那一刻，對任何事都寡漠不上心的秦歌第一回感到慌亂。
他伸手想要拽住寧湘，卻只撕下一片布料。
伏魔劍陣的威力，其實秦歌是見識過的。
當初封印魔神時，青華大帝耗損大半修爲，以致之後的六千年一直閉關，寧湘與蘇琅如今不過是尋常修士，他們又如何能活得下來？
秦歌無暇想更多，雙手結印，靈光化作飛葉和藤蔓，試圖將寧湘拽出來，卻被伏魔劍陣撕成了齏粉。
天上的月亮和雲朵都被染上了血色，紅光四溢。
秦歌被伏魔劍陣強大的力量彈開。
劍陣發出的光如同實物，幾乎要將秦歌碎屍萬段。
他忍着神識以及身體上的劇痛，想要將寧湘拽出來，卻徒勞無用。
一切恢復了平靜。
地面上再無陣法的痕跡。
寧湘與蘇琅都消失不見了。
秦歌怔然。
許久以後，秦歌纔想起來，當初青華大帝爲了救熒惑與羲景，不惜啓動往生鏡，熒惑、羲景才得以轉生。
往生鏡……
可當秦歌聽說，往生鏡早已碎了的消息時，他剛剛燃起的希望頓時被冰水給澆滅了。
秦歌來到歸墟之下，步入塵封已久的熒惑神殿。
這還是他第一次踏入熒惑神殿。
他與熒惑同爲七曜星君，卻一貫不對付。
哦，是熒惑單方面看不慣他。
秦歌手中捻着一支海棠髮釵，這還是除夕那晚，寧湘與他置氣，扔還給他的。
此番迴天庭，太歲與他說道：“你與熒惑無緣，又何必強求呢？”
秦歌指尖不自覺地用力，髮釵尖端刺進了他的血肉裏，秦歌猶不知疼痛。
直到，他無意中的一瞥，發現原本紅粉色的海棠花突然變得殷紅一片，海棠還在不停地汲取着他的血液，與此同時，海棠花蕊中綻放出閃熠熾灼的光芒。
盛光炎炎，落在地上，凝成了煌煌生輝、明光奪目的寧湘的模樣，不，準確來說，是熒惑。
“熒惑？”秦歌試探着開口。
沒有迴應。
“湘湘？”
小姑娘迷惘地眨了眨眼睛。
秦歌總覺得哪裏不對。
寧湘偏頭看他，眼睛一亮，甜甜地開口：“神仙姐姐。”
秦歌：“？？？”
他知道哪裏不對了。
按照寧湘的脾氣，不應該上來就踹他兩腳，甩上幾個巴掌，再惡聲惡氣地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嗎？怎麼表現得這麼平靜？
哦，他懂了，寧湘這一定是換着法兒羞辱他！
見得不到迴應，寧湘像是有些失落，喃喃自語：“我怎麼會在這兒？”她想要走，秦歌祭出靈藤，纏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到身邊。
秦歌擡起她的下巴，鎖着她的眼眸，那雙瞳眸依舊黑潤明亮，卻染上了懵懂稚氣的色彩。
“我是誰？”秦歌的聲音漫不經心，像是被太陽炙烤了一日、夜間猶有餘溫的細沙。
寧湘看着他，認真辨認許久，最終搖了搖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媽說了，不能和陌生人說話。”寧湘一本正經道，“再見，神仙姐姐。”
咦，走不了？
寧湘低頭，自己的腰身上還纏着翠綠的藤蔓。
“好姐姐，你把它鬆開好不好？”寧湘扯了扯秦歌寬大的袖袍。
秦歌擡手，撫摸着寧湘的臉頰，隨後，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好。”
寧湘似是沒有料到自己會被拒絕，眸中居然蘊起了水霧，將哭不哭地看着秦歌，彷彿他是什麼惡人。
秦歌還是第一回見到寧湘這般，恍惚中，讓他想起了四歲以前的小寧湘。
那丫頭打小就被她的父兄們寵到沒邊兒，一旦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兒，就會委屈巴巴地看着你，任誰面對小寧湘的眼神，都不會忍心拒絕。
她年幼時愛喫糖，偏偏穆姨管得嚴，不給她多喫。小寧湘就將糖藏在他這裏，每日跑到他房間裏偷偷喫糖。
那時候，秦歌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小寧湘溜過來，那是獨屬於他們的時光。
回憶漸漸收攏。
寧湘渾身的氣息純淨無暇，同時也很微弱，恐怕，又是寧湘的一縷神魂。
他用哄着小孩的溫柔的語氣說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該稱呼我一聲‘夫君’。”
寧湘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不，你騙人！”
果然還是排斥他麼？秦歌略有些失望。
寧湘擲地有聲：“我明明後宮美男三千，你充其量只是我的寵妃！”
秦歌冷哼一聲，“呵。”
他已然歸位，到時候那些個男人一個個除掉就是，當然，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哄好小姑娘。
他手中還攥着靈藤的一端，靠近寧湘，長而捲翹的睫毛半垂，微掩妍麗而魅惑的眼波，聲音更是柔如薰風，“既如此，那就讓我這個寵妃來伺候大人，可好？”
寧湘小心臟砰砰亂跳，她捂着發燙的臉，正顏厲色，“不可以，根據我看了無數本網文得出的經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番茄不給過！”
秦歌微涼的指腹輕輕點在寧湘嫣紅的脣瓣上，在她耳邊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寧湘的臉更紅了，一時之間有些迷離恍惚。
正當秦歌的吻要落到寧湘的脣角時，寧湘忽然神色一凝，眸光清亮逼人。
秦歌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寧湘已經擡腳踹了上去。
“好你個臭渣男，居然趁我神魂不齊的時候輕薄我！”寧湘冷笑。
秦歌及時閃避，寧湘站立不穩，跌倒在秦歌懷中，一邊掙扎一邊斥道：“還不快把靈藤鬆開！你個登徒子！”
“彼此彼此，熒惑星君可別忘了，當初你在湯池宮，可是把本座看光了！”
寧湘恨恨道：“都說了是個意外了，你爲何非要我對你負責？”
秦歌又笑道，“一萬年前，湘水邊上，熒惑星君也曾說過，此生非本座不嫁。”
“那是我下凡歷劫時發生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寧湘咬牙切齒，“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你爲何還記得那般清楚？哪個神仙沒有一點兒桃/色緋聞，你這麼大歲數了，爲何就看不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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