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通房之事 五
大姨娘:夫人,前些日子……四公子曾用粉票和打赏同婢妾讨要過身边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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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午时初刻,下堂之时,曹先生留了王珞一会,其他小姐们则先行下了楼,心知王珞是曹先生的得意门生,便也不多话。此时屋裡只余正收捡小姐们乐器谱书等物的丫鬟们,廊角的寿山石雕万字香炉正焚出袅袅辟寒香。
曹先生微微一笑,递给王珞一本青色书皮册子,道:“前些次五小姐自己即兴弹的曲子,我已经描了谱子下来,错音漏处也皆补上,如今五小姐不妨再试着弹弹,看可以有精益?”
王珞学会這古琴后,古时乐谱有限,而且多有家传不示人前的意思,纵是曹先生是京中高门闺阁裡最有名头的琴艺音律先生,她手裡的曲谱也很是有限。于是作为现代人的王珞,难免手痒弹几首熟悉的曲子,当然她音律還沒绝佳,又无简谱在,自然只能凭记忆来弹。
但即便如此,毕竟现代音乐還是集大成,王珞又是挑拣的几首古风曲目,所以哪怕有几個错音漏音,曹先生听了還是很惊艳(召唤猛将)。之后就问王珞可否将曲谱出示给她一睹,曹先生可能当时以为是公府家传的,但王珞不過是即兴弹点還有些走音的罢了,如何拿得出這古代的曲谱。
而曹先生则以为王珞是因着规矩,遂忙說只是瞧上一瞧,绝不会记下传阅。话說到這裡,曹先生又难得言辞恳切,王珞自然知道不好拒绝,只是她沒這個东西怎么拿得出来,而且是不是公府家传的,端看其他小姐们自然就明了了,瞒不住。
心念辗转,不由一动,于是只和曹先生道是姜氏和她新作的,還未记谱入册,如果曹先生喜歡,她便多多弹奏几次,曹先生记下曲谱便是。
王珞自曹先生手裡取了曲谱后,照着弹奏了一次,果然略经修改,虽然和她以往念唱的现代曲子不同,但却风格自成,极其配合古琴的音色。到底是经過曹先生這样的老琴艺师傅修改過的……這一曲下来,既有了现代古曲那种新意,又不失古代的沉淀底蕴,真真是好。
王珞弹罢,冲曹先生一福,真心道:“真是累着先生了,我瞧着這几首曲子更是好了,到底是先生才能做到如此。”
曹先生带笑摇头,感慨的道:“我不過是修改了几处小的,锦上添花罢了。倒是五小姐和夫人的琴艺出众,能作出如此不凡曲目,我在上京各府邸教习闺阁小姐们十数载,便也只五小姐有這才能罢了。”
王珞原把姜氏捎上,是想着不要让自己风头過盛,却沒想曹先生却更高看自己一筹,想到自己也不過是踩在后世人的肩膀上,不由不好意思的道:“雕虫之技,何足先生如此称赞,不過是撞巧,先生方是真才实学的。”
曹先生瞧王珞這般话,只认为王珞是自谦之词,心裡满意,不由又多打量了王珞几眼。只瞧得這十一二岁的小姐生得剪水双瞳,齿若编贝,不過刚到豆蔻华年已经具了婉风流转的清丽姿容,鲜嫩得的如三月柳梢上的嫩芽。若到及笄之年,只怕此等容貌仪态必不下于京中某一些以美闻名的小姐们。
而且王珞身为公府嫡出小姐,身怀绝艺亦不自满,为人又光磊不惧将曲子示于她知,這一点尤其令曹先生感动,之前也曾听得有大家小姐们弹一两曲特别的,却不曾有人愿意多弹,更别提借谱(苍之幻想曲全文閱讀)。原本這是高门的规矩,曹先生也不敢多言,只是听得王珞弹了這么一曲,惊艳之余不由又同王珞說起此事,只沒料想竟然是王珞和夫人作的……
“這曲谱五小姐好生收着,作曲虽然也不乏像五小姐和夫人這般只靠弹就能作出妙曲的人在,但還是记谱入册更好,便于修音补漏。”曹先生将谱册交与王珞之手,语重心长的道。
王珞瞧出曹先生是极为喜歡這曲子的,只是应承只看不传,所以才交還与自己。她想到曹先生为這曲子付出的恐怕還比自己多些,便浅笑着温声道:“先生,這谱子我先收着,待回去誊抄一份,再送与先生,只望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這……夫人可允?”曹先生颇为惊讶,竟一时不知该不该应下這话,但不应又着实不舍。
王珞眸中含笑,恳切的道:“必然是允的,我是先生教出来的,這曲谱也有先生大大功劳,我如何能独享。再說先生以教习琴艺为任,若能填补先生谱册,岂不是有更多小姐能弹得,好過在我這积尘。”
“难得五小姐如此宽厚,倒显得为师我拘谨了,如此也好,五小姐這般才华,不让旁的人也能习得,岂不是可惜。我为能有五小姐這般学生甚为欣慰。”曹先生也放开了来,欣然接受。
王珞见事已经妥当,便笑盈盈和曹先生又谈了一些琴艺方面的学问,约莫小一刻钟方才下楼。
“小姐,怎么耽搁了這么阵功夫,其他小姐们都走了。”螺女迎上来,递上一杯热茶,王珞接了便小啜一口,道:“和先生问了会子。”
冷桃上前帮王珞系上棕纹貂皮斗篷,一边道:“小姐,二小姐請您去沉雾居用饭,三小姐和柯表小姐還有赵表小姐已经去了(重生之数据天下)。”
“嗯,那咱们也去吧,许久也沒去二姐处了。”王珞接過双喜刚刚拨弄好炭火的画珐琅三阳开泰纹手炉,暖暖的,然后一行人這才出了淑裕楼,上了肩舆,往沉雾居去了
沉雾居
王媛這院子,王珞其实并不常来,去得多的倒是柯素韵的淼荫居,或是姐妹们吃茶也会去王珞的绿缛阁。王媛极少提来自己屋裡,這一次王媛提了,王珞自然是要去的,她向来還是合群的。如今姜氏已经抬正,内院裡对于王珞而言,无事就是好事,所以她還是很努力的应酬周旋着。
开了门的是一個着杏色小袄的丫鬟,不過十一二岁,待见了是王珞,忙福身唤了“五小姐”,便有個二等丫鬟带笑上前請安,自称香莲,领着王珞进裡屋。
其实几位小姐的院子,都是小二进院子,大小差别并不太大,端看各人布置,這也是能看出很多门道和品位的事情。
沉雾居迎面是院中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型假山,两边都是抄手游廊。假山上因是冬日,遂看不到小花藤蔓遍布的春意景色,不過也算打量得干净齐整,只略有些单调罢了。正中铺着十字青石甬道,两侧有青松数棵,底下摆着石桌、石墩,只少了些花草梅香。
穿過一进的待客中堂,王珞由丫鬟们簇拥跟着香莲从右边的抄手游廊到了穿堂。穿堂两间,正中立着一面四扇的紫檀嵌珐琅五伦图宝座屏风,王珞记得這個,是姜氏年前赏的。待绕過屏风,左右都是抄手游廊,正中一個小小的三间厅房。有朱漆落地柱,透亮的玻璃窗子,月白色锦帘,石青色富贵团花夹板帘子,那花色王珞似见王媛亲手绣過的。
“五小姐来了。”厅房前各立了两個丫鬟,各福身后就打了帘子,王珞点点头,领着冷桃三個进了去。
小厅正面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主炕上铺着纹花毡褡子,床上小几摆着唐三彩双耳香炉、鎏金花纹香盒(天宇问天全文閱讀)。两旁的高几上摆着掐丝珐琅胡人捧瓶座落地烛台,玻璃槅扇前一滑太师椅上搭着石青底金钱蟒的椅袱,脚下的地砖光鉴如镜,绰绰映着人影。
王珞瞧着還觉得不错,越来越好了,看来王媛日子也過的挺好,沒见被亏待。
就见一穿着茶色对襟长袄的丫鬟从侧厅穿了過来,正是王媛身边的大丫鬟婷蓉,她福了福身,笑着道:“五小姐,您可来了,众位小姐都在侧厅裡头等着您呢,正待传饭去了。您一来,奴婢总算能打发丫头传饭了。”
“那是那是。”王珞呵呵一笑,這便进了侧厅,果然王媛,王玥,柯素韵,赵宜姗都围着红木象足圆桌坐着。
王媛笑眼看向她,打趣道:“五妹還真不好請哩,看来是瞧着先生比咱们姐妹要入眼,所以我這做姐姐的半天才請来。”
王玥挑起眉,淡淡道:“可不是,五妹身为曹先生的得意门生,总得有些私技传授的,自然比這吃饭重要。”
“哪有的话,两位姐姐就别埋汰我了,不過是我愚钝,得多问几次方能学成,哪有什么得意门生一說。”王珞不以为然,解释道。
柯素韵盈盈一笑,只揽着王珞的手,道:“五妹何必過谦,你琴艺好大家有目共睹,先生教你一些私技也是在理,若是教咱们,可能還不一定学得会呢。”
“可不是,五姐姐就是太谦虚了,若是我能弹成五姐姐這样,我一定高兴得牙都掉了。”王璃也带笑道,虽是奉承却也說话逗趣,众小姐们都揉搓了她一番,屋内笑声回荡。
偏却闻王玥冷冷淡淡的一声:“不過這琴艺毕竟是不入流的狎昵罢了,听闻四哥屋裡還有個丫鬟琴艺颇高哩,倒不知和五妹比起来,孰优孰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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