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王璟泄愤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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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珞正待要从姜氏那回去,时候也不早了,這时元兰挑了帘子进来,福身道:“夫人,二小姐的丫鬟秋菊,說是来送二小姐给夫人送来亲做的冰蜜梅花酿(快刀斩全文閱讀)。”
“冰蜜梅花酿?二娘竟识得做這個?”姜氏挑起眉,眼角有了回忆的痕迹,饶有兴趣的道:“這個原我在扬州府时做姑娘时,也曾喝過的。江南一带小姐们尤其喜歡,到了這寒冬时节,待红梅白梅开了,总要各自摘取些。然后辅之以冰片,上等雪脂莲花蜜,沉以朝露和雪水酿之,七七四十九日方启……”
“我也听那甄妈妈是這般說来着,二姐的确是這么做的。”王珞說完,又心头一动,会過姜氏话裡的意思来。
這冰蜜梅花酿是江南一带的闺秀佳酿,王媛能做出来,必然也知其所以然。那么……王珞翘起的唇角漾出一抹嘲讽,前两日在沉雾居之所以会請她们去吃饭,王媛是有意将這冰蜜梅花酿拿出来。
然后借人之口,送到各院小姐,還有姜氏這裡。這样花心思转弯抹角的讨好,也是不想让人看出端倪,王媛资质平庸,就算有心想讨姜氏欢心,估计也想不出這么個法子。就自然是大姨娘点拨的……這宅门裡果然藏龙卧虎。
王珞能想到的,姜氏如何想不到,但還是浅笑着道:“二娘有心了,元兰你将前日裡送来的那三两匹妆蟒缎,挑一匹送去沉雾居吧。”
那妆蟒缎原是善王妃年前送来的,而善王妃那又是崔淑妃给的,是纳贡之物(窃听眼)。姜氏得了不過三两匹,王珞是有瞧過的。那妆蟒缎金丝银绣隐于蟒纹之下,妆罗纱与软缎齐和为织,每一匹都是极为精美,虽是奢华的面料,却不张扬,另具一种底蕴。
一匹姜氏送去了菊留堂与柯老夫人,另一匹给王元贤做了氅衣罩面,余下的角料,姜氏亲手绣成了一双云纹镶珠绣鞋,正踏在脚上。如此,便只剩得一匹。
果然,元兰也听得有些惊讶,却還是领命下去了。
王珞知道姜氏做事总有用意,她不說自己也不必多问,只需多看多体会自然能学会一些。便转了话头,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娘是扬州人氏的缘故,珞儿也十分喜歡這冰蜜梅花酿。酒劲儿不大,却香味馥郁,還能绵于口舌之中而不绝,应和着這时节,又极是风雅。”
“你若是喜歡,我一会就使人送去你屋裡吧。”姜氏笑吟吟的道,王珞听了忙拒道:“這怎么好,娘难得能吃到扬州府的故旧之酒,珞儿也原不過是說笑的。”
姜氏听了不由自主地合了双目,鬓边一绺珠宝璎珞,沉沉的坠在颊畔。過得片刻,方又慢慢地睁开眼睛,低头轻叹道:“故旧,故旧,既是故旧,难免触景生情,想来,我也十余年不曾回扬州府了……”
“娘……”王珞正想安慰几句,却见得姜氏别過头,摆了摆手,她便不再多话,然后默默福身退出了屋裡。
王珞虽然知道古代的女子,像姜氏這样是再常见不過的,一旦出嫁,若稍嫁得远些,再回娘家那就只有白事了。這等事对哪個女人也是公平的……只是,如果她出嫁了,纵是還在上京,只怕也不能想回就回吧。
想到這儿,王珞忽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不舍,這裡有她的娘,她的弟妹……不過那头,却有齐子祯,再不舍也要出嫁,何况她自己也是盼望着的。届时若果真思念,总会有法子多相见的……
从正屋裡出来,王珞领着丫鬟们又往东厢去了,和王沛汐,王玔玩了好一会儿,一同用了晚饭后,方才回去绿缛阁(武道之功夫巨星全文閱讀)。
一进屋子,便瞧见钱妈妈正给几個小丫鬟指派活计,王珞瞧着她還是有些憔悴,忙迎了上去,道:“妈妈怎么不多休息会,這就忙着起身,当心留下病根,這叫我如何忍心?”
钱妈妈眼底透出一丝暖色,却只道:“瞧小姐說的,老奴哪有那般娇惯,何况已经休息好几日,小姐又各种好药材送個不断,哪有不好的道理。既好了,那再更沒多躺着懒怠的道理。”
王珞知道她是這性子,便也不多劝。不過钱妈妈到底是她身边的老人,很有几分感情,自然也不忍心看她受累,便拉着钱妈**手走进暖阁,一边温声道:“也罢,那不如就陪我說会子话吧,双喜惯是一本正经,无趣,冷桃又总是话裡有话,费神,螺女又跳脱话痨得很,聒噪……都不如妈妈說话有意思。”
“小姐,您這样就把咱们三個可贬了遍,实在令人伤心。”螺女故作着擦着眼角,一边哀戚的道。而双喜和冷桃知道王珞是有些哄慰钱妈妈,都不多言,只带笑斟茶。
钱妈妈也笑了,道:“小姐這般,老奴可当不起,她们三個可是這内院裡再机灵明目不過的。”
“還是妈妈待咱们好。”螺女听了忙作势去揽钱妈**膀子,却被王珞笑着戳了一指。
众人嬉笑一阵,[聚书库]王珞才下了炕回裡屋,待冷桃,双喜服侍着换了衣裳,走到外厅,瞧见那一壶冰蜜梅花酿已经送来了。螺女见她看着這酒,便自告奋勇道:“小姐可是想喝了?不如奴婢拿去温一温再呈上来?”
“不必吧,我倒觉得冰凉凉很是好喝。”王珞走上前說道,钱妈妈听了却是皱眉,正色道:“這可不行,這寒冬天的,小姐這么吃酒可不好。螺女,你端着去温了先。”
王珞不由有些丧气,她其实很是喜歡寒凉之物,觉得這寒冬吃梅花酿還是冰的应景(无限之血腥进化)。
钱妈妈惯是识得眼色,自然知道王珞不快,便安慰着道:“小姐,您有所不知,其实這冰蜜梅花酿是要温了才合时宜的。”
“你如何知道?”王珞疑道,钱妈妈却是笑道:“小姐忘了么,老奴原是夫人的陪房,夫人做姑娘那会,老奴也是服侍在夫人身侧的,老奴也是扬州府人氏。生养在扬州姜府,又服侍夫人這些年,岂会不知道這冰蜜梅花酿的喝法?”
王珞听得她這么說,笑了,道:“我真是糊涂了,妈妈陪在我身侧這么久,我竟然忘了妈妈是娘原来跟前的人了。”
钱妈妈也是笑,见王珞坐上了炕,忙给她铺好一床纹花氆氇盖上腰腿,双喜又端上几碟糕点上来,其中黄釉龙纹小碟裡就装有洁粉梅片雪花糖。
王珞不由多瞧了一眼,双喜便认真的解释道:“前日裡小姐不是說二小姐处的洁粉梅片雪花糖不好么,奴婢在书裡找了個新方子,又添了几味料,便特地管叫厨房的郝妈妈帮忙做了。小姐不如尝尝,看這個味如何,可入得了口?”
王珞一愣,這才想起她当日在沉雾居的话来,其实那日她不過是借糖喻人,却未料除了赵宜姗,還有双喜也当了真……其实那日的糖什么味道,王珞都要忘了,想到這儿,她不禁失笑了。
冷桃也无奈的道:“双喜姐姐,小姐那日裡不是为着糖……”
“不管還为着什么,小姐既然不满意那糖,咱们总要为小姐寻来满意的。”双喜笃定道。
“也罢也罢,我就喜歡她這认真得气人的性子。”王珞摆手,倒是忽然笑出声来,几分快活隐隐流露,道:“何况有冰蜜梅花酿,還有這洁粉梅片雪花糖,也是匹配的很。咱们几個一会只管尝试便好。”
說着王珞就捏起一片雪花糖,入口即化,梅香缠绵,糖霜不腻,果真好滋味,若是那日的雪花糖也如這块一样,只怕她就能记住味道了(乞活天下)。双喜做這些果然是有天分,王珞笑着也唤冷桃,双喜,钱妈妈一同吃糖。
待几人吃了几块后,螺女便打了帘子端了那朱漆雕花托盘鎏银鸡首酒壶进了来,见众人吃着糖,便笑骂:“小姐好是偏心,趁着我不在才赏這果糖子吃。”
“哪裡的事,快把酒拿過来,咱们一同吃吧。”王珞笑着道。
螺女這才上前,红泥炉安在桌上,炉子上热着冰蜜梅花酿。冷桃和双喜帮着摆了酒盏,却因螺女只准备了一只酒盏,双喜便去了外间取酒盏。冷桃先给王珞斟了一杯,王珞却将這杯推给了钱妈妈,道:“這原也是妈**家乡之酒,自然要让妈妈先尝的,再說我待妈妈如自家长辈,既要請吃酒,哪有自己先的道理。”
钱妈妈虽坐着在炕下的木榻上,却也忙双手贴在右侧,虚福道:“小姐這么說可折煞老奴了。”
“妈妈,小姐也是一片心意,就不要推拒了去吧。”冷桃也端起酒盏与钱妈妈,劝着道。
“那谢過小姐。”钱妈妈心裡其实也是欢喜的,便接過這酒,一饮而尽。
王珞笑了笑,道:“味道可好?”
這时双喜取了酒盏回来,给王珞,冷桃,螺女,自己各斟了一盅,正待王珞起头开饮。却听得身后忽然一身砰然倒地的声音。
王珞早沒了颜色的唇一抖,细白描金瓷杯子一個沒端稳,酒便泻在了火炭上,一霎时彤红的烈焰腾腾有七八尺高,而她却直看着从木榻上倒下的钱妈妈,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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