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雾中人
周遭是无尽的黑暗,隐隐约约的兽吼和杀意间隔性的出现,甚至无法辨别方向,而若是你真的懈怠的一霎,那杀意就会化作猎食者的恶意。
但這些,都比不上无尽未知给人的压力。
我在哪裡?不知道。
到底有多少敌人?不知道。
我們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我能看到的,只有那千遍一律的黑雾之夜,還有那近在咫尺的威胁恐惧。
有的区域,黑雾甚至直接夺走了白昼和黑夜的分界线,走到哪裡看到的都是同一种风景,甚至无法区分自己到底有沒有前进。
而這,并不全是错觉造成的困扰。
人们习惯用风景和地标来区分地域,确定自己的所在的位置,而這些全部都是依赖视觉和记忆的,当视觉被剥离后,人们過去引以为豪的方向感变成了笑话。
由于魔雾的强干擾,大部分艾希、外界根据地磁、星象制造的指南类设备是无效的。
天使的指引、地狱的罗盘,這裡是最常见且廉价的方向仪器之二。
天使的指引,那是一次性记录的神力仪器,往往指引者某個城镇、圣殿、圣域的方向,她指引的方向基本是安全的。
但由于魔雾的干擾效果,指引距离有时候会受限,也经常被强干擾影响失效。
或许她大部分時間不靠谱,但她若起效的时候,至少指引的是活下来的机会,所以,被称为天使。
地狱的罗盘,则是单纯的强大能源、生物群落的探索器,至于指引到那裡………一個有人居住的绿洲,或有饥肠辘辘的恶龙,都有可能。
由于大部分情况下罗盘都指向地狱,那么被称为地狱的罗盘也沒错。
一般的旅雾者,都会携带数個天使指引和至少一個地狱罗盘。
但不到万不得己,后者更多的时候只是警示器,提醒你远离一切活动的雾中居民。
除非你永远在“大路”中行走,若走入雾中的野区還沒有两者的指引的话,前后左右有时根本无法区分,原地打转到死也是时有发生的的。
当然有更靠谱的指引设备,但造价却不是普通的旅者能够买得起的。
要排除魔雾的干涉,穿透空间的限制,自然也有了更加庞大的体积和精细的设备,往往必须要用专用魔铠来运载。
显然,那不是现在流浪荒野的乌迪能够买得起的。
豪骑士乌迪.霍特,三年前颇有名声的新人降临者,如今,头上挂着4300神贡悬赏的野盗一只。
或者,直白点說,被赶出家园的丧家野犬一只。
“………真该死,明明只是一個蔬菜人的庄园,为什么会有新神的庇护,還有那個新人降临者。”
即使已经到第二天,乌迪依旧很是烦躁。
对袭击矮覃人村落的后悔?笑话,蔬菜只是用来收割的,你不吃就等于送给别人吃。
他担忧的是杀死了一位新神的降临者,从收刮的笔记来看,還明显是一位珍贵的后勤人员。
那是沒见過的神徽,但从神力武器蕴含的神力来看,既不是废材的偷渡者,也不是底蕴不足的强行登神者,是完成了全套登陆程序的标准新神教会。
和外面的野路子出生的同伙不同,自己曾经经历過一段時間教会生涯,自然知道一点情况。
能够走完程序的新神教会闯劲足,底蕴也不差,但由于登陆時間短,最缺的恐怕就是降临者的数量,留给后勤者的名额就更少了。
若那個后勤学者的损失,让那個新神震怒的话,追杀者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自己已经注意收拾痕迹,但這世界奇奇怪怪的特技、神明那么多,谁都无法担保自己会不会被找到。
“……..看来,安全起见,下個月這個壳子又要换了。不,到下個城镇,就更换一個身份吧。這些沒用的家伙,也找個机会处理了吧。”
坐在轻装剑士魔铠“收割者—2型”的驾驶舱中,曾经荣誉的降临者,乌迪.霍特,在认真的考虑抛弃现在同伴的必要性。
他满是汗毛的右手上,一個交叉双剑的圣徽已经失去了光彩,那是他過去侍奉的主人,战神450留在這個世界最后的痕迹。
“哈哈,卡特尔老大,你看沙克尔小混蛋,他搜到了宝贝居然不上交给您。”
外面篝火正旺,打着给老大敬忠的旗号,本地狼族兽人肯正从小贼洛克沙那裡抢走牛皮酒袋,年轻小贼都急的快哭了,而另两位同伴却都在哈哈大笑。
矮覃人根本不能饮酒,他们的村落怎么会有酒,這只是兽人肯又找個理由欺负新来的。
這不是什么团结友爱分果果的童子军,不仅沒有人会给新来的菜鸟出头,他们還会兴高采烈将其视作日常娱乐,毕竟,野外的生涯实在有些无聊。
兽人已经把酒袋抛给了其他同伴,一人喝一口就哈哈大笑的丢给下一位,引的洛克沙不断的追。篝火正旺,其上的热汤中却滚着“蔬菜头,四個同伴都在篝火边休息、喝汤。
从窗门往外看,熟悉的场景却让乌迪皱起了眉。
“肯就算了,孙、库尔,你们都在休息,谁在守夜?”
虽然指责了两人,但不满的目光却盯着库尔,在菜鸟盗贼還完全不能指望的当下,扎营后的警戒任务,应该由這個作为二阶射手系的库尔负责。
想起老大平时对待不力手下的方式,库尔当即冷汗直冒。
“哈,老大,别怪库尔了,他只是喝口热汤,暖暖身子。而且這片地区我們来過几次了,一直都很安全,沒守夜…….晚点去守夜也沒事的。”
這样的草台班子野盗团,是不可能有善于治疗的牧师加入的,虽然只是一阶职业的药剂师,但至少能够治疗一下伤处,孙的话依旧有些分量。
“哼,知道就好。”
一声冷哼,乌迪沒有再說话,但言下之意很清楚了。
老大有令,這冷风中连热汤都喝不了两口,库尔有些不爽,嘴裡在咕哝。
“嚣张,你就继续嚣张,真把自己当個人物了,真当老子沒查過你的底线,战场上吓破胆的懦夫逃兵,连魔铠都不敢出的胆小鬼,還這么嚣张,等老子三阶,就把你……..”
剩下的话在嘴裡咕哝,就是旁边的孙也听不清。
但中年药剂师摸着八字胡得意的鬼笑,连原本老大的死忠库尔都這样了,自己成为野盗团新老大只是時間問題。
“树上的暗哨风大凉肺,喝杯热酒暖暖身子,等下再去也不急,老大也是野路走多了,這裡哪来的威………”
“啪!”
一声爆响就在耳边,牛皮的酒袋崩裂粉碎,酒水晒了一地。
而孙却长大了嘴,发出了尖叫。
枪声這個时候才开始在空中回荡,在他面前,库尔的脑袋和那酒袋一样粉碎,只是一個流出了的是酒水,一個是血。
那击穿了酒袋的银弹,只是击杀库尔的余波。
“哇嘎!混蛋!”
和后勤不同,一线兽人狂战士的库,当即怒吼着冲向黑雾,向着枪声所在的方向冲锋。
而比他更快的,却是在魔铠中休息的乌迪。
短短十秒不到,右手链状电锯,左手盾牌的收割者魔铠,就完成了预启动到出发的全部過程,而普通驾驭者至少需要一分钟。
灰绿色的魔铠向着枪声处追击,头盔、肩部的犄角不断的撞到树木、枝干,而就在他隐隐约约看到站在高处的袭击者的身影的时候,一個熟悉的声音却响起。
“老大,停下来!這是悬崖!”
先冲出来的肯的声音?
乌迪连忙操作魔铠强行刹车。
“滋滋滋!”
一连让人耳尖发痛的摩擦声中,魔铠四肢抓地,锯齿狠狠的插入了地中,一路撞到数根大树,却硬是停了下来。
而等停稳了,放眼望去,乌迪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不到底的悬崖就在一米开外,下一霎,乌迪也找到了救命的提醒者在哪裡了。
肯挂在悬崖的一棵斜伸出的枯树上,正在拼命的向自己挥手,又担心挥手的动作太大,把自己弄下去了。
這個时候,乌迪才注意到,那個高大的袭击者,实际上在悬崖那头的高崖上。
“……..至少三百米外的狙击?這怎么可能?就为了我們這群人派出了五阶以上传奇射手?”
算了一下那個位置离营地的距离,也由不得乌迪震惊了。
黑雾之中,看到袭击者的轮廓高大强壮,只是头部的护目镜散发着血色的不详光泽夺去了所有的目光,那血色光芒甚至穿透了雾气。
莫名的,乌迪背心发寒,似乎仅仅只是那一眼,這個袭击者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红眼的刺杀者比出大拇指,在脖子上轻轻一划,嘴角却带着狂喜的笑意。
而正当乌迪打算說什么的时候,下一刻,那人却不见了,一切消失在无影无形,仿若大梦一场。
“别急,狩猎是门艺术,急于求成只会把一切弄糟,第一次突袭是最容易获得战果的,所以,首先,第一枪,除掉对你威胁最大的射手。”
而在罗夏的耳边,苏娜娜兴奋异常的言语,仿若魔鬼的诱.惑。
“悬崖陷阱?呵呵,那只是给猎物打個招呼,你们被老练的猎人盯上了,你们可以逃,却注定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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