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看到他眼色不对,赵无垢敏锐的往后退了两步,却正撞在一個人怀裡,那人伸出左手,稳稳的扶住他的腰。
随后,一個血红的掌印霸道的隔空拍出,悍然将那個偷袭的服务员、门口的两個保镖,以及赶過来的几個店员砸成焦炭。
刹那间,那些人就已经尽数变成丝丝缕缕的黑烟!
秒杀!
惊魂稍定的赵无垢鼻端闻到丝冷香,回過头,发现护住自己的竟然是部长大人!
被部长大人武力值帅到的赵无垢有刹那的晃神。
待他站稳,部长大人风度翩翩的收回手,英俊的侧脸上带着闲庭信步般的淡定。
他们身后不远,三更跟四更正扶着瑟瑟发抖的丁卯。
四周脚步嘈杂,听到哨声后续赶来的人也不少,却源源不断的倒在在黑白无常脚下,根本不够看。
“太弱了。”白无常抽飞两個服务员,无聊的转头看向丁卯,“大boss在哪儿?”
“這些只是李山的分/身,是他用来掌控酒楼和看管我的眼线。真正的它现在应该在隔壁街二十五号的宅子裡睡觉。”丁卯哆哆嗦嗦的道。
“李山?”
“它原型是只修炼到黄级的黑熊,”丁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叩头,“求求各位大人,救救我一家老小!”
“說清楚点。”阎君皱眉道。
原来,丁卯筹备酒楼的途中,遇到了這只熊妖,熊妖自称李山,以搭伙做生意为由获得了丁卯的信任。结果,后来他才发现,李山包藏祸心,打算借酒楼的幌子,在顾客裡挑选有天生灵气的人抓来吞噬进补。丁卯胆小,怕被治安管理局发现,万般不肯,熊妖便囚禁了它全家老小,每天逼着它放妖血做引,制成探灵符放在酒楼的招牌菜裡,寻找吞噬的目标。
整個酒楼的服务员和保镖,都是李山化出来的分/身。它们一方面是严密看管丁卯的眼线,另一方面则用来监视酒楼的客人,一旦发现灵符有反应,它们便会以买单打折、定期发放优惠券的名义說服客人们办理会员卡,借机登记客人的详细住址和信息,以便摸清底细,后续伺机将人抓回来吃掉。
处于严密监控下的丁卯,只得挖空心思的在菜品上隐晦的向人求救,期望有高人能够发现,救它于水火。
丁卯声泪俱下的控诉裡,黑白无常边听边揍,一心二用,毫不耽误的将赶来的服务员尽数击倒。
到后来,赵无垢听到背景音似的打斗声都有些麻木了。
“我当是什么,原来就是只黑熊,走,小黑,看能不能切两只熊掌尝尝。”白无常将鞭子卷回腰间,邪佞的弯弯唇角。
太凶残了!五级的丁卯抽搐了下,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双手藏到了背后。
“已经来了。”阎君好整以暇的挑挑眉峰,转头嘱咐三更四更,“去布個大点的结界,顺便清场。”
两鬼应声,领命而去。
不到两三分钟的功夫,赵无垢便感到脚下的地板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兽,正发足狂奔而来。
丁卯吓得浑身发抖,左右看看,不敢往浑身散发冷气的阎君和黑白无常身边凑,便躲到了赵无垢身后。
赵无垢:………………
你好歹是個近千年的兔妖,躲在灵力值无限趋近于零的人后面,好意思嗎?
屋瓦震颤间,赵无垢被部长大人带上了屋顶,在他旁边,丁卯也被白无常揪着衣领扔到屋脊上。
屋顶的视野异常开阔,酒楼正前方,一個皮肤黝黑的壮汉正在仰天怒吼,陡然化为黑熊。那些服务员就地化作道道黑气,从酒楼的四面八方溢出,汇聚回它身上。随着那些黑气的注入,黑熊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迅速膨胀起来,转眼就变得跟大半座酒楼差不多高。
轰!它抬脚将门口的石狮子踏成齑粉,巨大的身形让整個酒楼都晃动了下。
骑在屋脊上的丁卯晃得前仰后合,赵无垢赶紧扶了他一把,结果自己差点也被带摔下去。
危及之际,赵无垢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旁边伸過来的手,然后蓦的对上部长大人那双幽黑的眸子!
糟糕!
实习生心裡一紧,猛的想起胡言說過,部长讨厌别人靠近他。自己不但靠近,還抓了人家的手。刚想松开手,脚下的屋檐却晃得跟地震似的。
他一狠心,死死抱住部长稳如磐石的胳膊。不管了,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起摔得头破血流,還是眼刀的伤害值低。
赵无垢看不到的角度,阎君的眉峰雀跃上扬,默默将手臂撑的更稳。
楼上的赵无垢在纠结‘现在就死’還是‘過会儿再死’的哲学命题,楼下的黑白无常则在考虑‘现在动手’還是‘過会儿动手’。
“识相的,快点把丁卯交出来,不然它就是你们的下场!”黑熊踏着地上的齑粉恶狠狠的怒吼。
烟尘之中,白无常悠哉的抱起双臂,笑得勾魂摄魄,“我不信,你试试?”
“小白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气急败坏的黑熊从后腰抽出两把板斧。
巨斧寒光闪烁,带着劈山断海般的气势,呼啸着朝白无常当肩砍下。
白无常身形微晃,快得只剩下道残影,黑无常挺刀直上,在他错身的瞬间迎了上去。
一個闪,一個迎,黑白无常连眼神都沒有对過,却配合得行云流水般顺畅,那是千多年搭档间磨练出的特有的默契。
“砰!”两招不到,黑熊巨大的身躯豆腐块似的,被黑无常的刀背斜着拍出去,砸在街面上,激起丈余高的尘土。
地上的黑熊吐出半口血,大约是伤得极重,挣扎了两下都沒能爬起来。
太惨了!
赵无垢不忍直视的侧過头,還以为這位把丁卯吓得要死的熊妖有多厉害,结果,完全不是黑白无常的对手!!!
“地狱无门?巧了,你家七爷八爷就住在地狱。”白无常潇洒的掸掸衣袖,对着趴在地上的黑熊痞气的勾起嘴角。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黑熊喘着粗气,终于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它抹了把嘴角的血,双眼通红的盯着白无常,“休要猖狂!告诉你们,我已经发了号符,阴帅大人马上就到,待会儿就让你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是嘛?我倒挺想知道,哪位阴帅有這個能耐!”白无常闻言,往二楼的琉璃瓦屋檐上一坐,悠哉的翘起二郎腿,明显打算钓/鱼执/法。
黑无常竖执巨刀,杀气四溢的站在他身侧。
黑熊:………………
听到阴帅的名字,他们居然不怕?
“哪個嫌命长的,敢在我的庇所猖狂。”半空中露出個兽头豹尾的鬼影,声音犹如擂鼓,震得赵无垢的耳膜嗡嗡作响。
“就是它们几個!”熊妖踉跄的迎了上去,指向屋檐和屋顶的方向,一口熊牙差点咬碎,“大人,待会儿抓住他们务必要交给我,我要把他们几個碎尸万段!!”
“不长眼的家伙,让本帅好好教教你,怎么做……”鬼!虚空中的鬼影手执狼牙棒,大步踏来,声音却猛的顿住。
坐在屋檐上的白无常抖抖二郎腿,邪魅一笑,“你刚才說,想教我什么?”
“无常大人?”豹尾立在当地,声音有些发干,仿佛正在粗砂纸上磨過。
熊妖:???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指指屋顶,提醒豹尾那边還有两個咖位更大的大佬。
月朗星稀,泛着金光的琉璃瓦屋脊上,两道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左边的那位气宇轩昂,霸气侧漏,右边那位风流蕴藉,仿若玉树临风。
“判官大人?君……君上?”豹尾兽毛倒竖,大惊失色,声音颤抖的朝着屋顶的赵无垢和阎君俯身拜下去。
该千刀万剐的熊妖,到底是怎么作死才能同时惹到這四位的!!!
豹尾在心底绝望的咒骂着,脑袋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磕得梆梆作响,“君上,小的知错了,請饶小的一命。”
熊妖:!!!!!!!!!
“事已至此,你還敢跟我求饶?”高高在上的阎君眉峰如刀,淡淡的扫了伏在地上的豹尾一眼,话裡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豹尾手脚冰凉的趴伏在地,连声都不敢再出。
等等,君上?赵无垢慢慢转過头去,看着旁边的阎君,這位不但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也是他在地府的顶头上司?
那就是說,自己无论在阳间還是阴界,永远都要被這位死死的压在底下?這是怎样的孽缘!
此时此刻,赵无垢终于明白,部长为什么对他那么好,敢情是自己人。
完了!慢半拍的熊妖想明白面前能让豹尾叩拜的那位是谁之后,面如土色的趴了下去。
這场打斗,开始得惊天动地,结束得悄无声息。
赵无垢原本以为,丁卯嘴裡的一家老小只是虚指,沒想到却是实指。被熊妖关起来的丁卯的子女后代,竟多达一百多個。這百多只兔精,分别在酒楼裡各有各的负责事项,丁卯的酒楼,是真真正正的家族企业!
感激涕零的丁卯,率领全家给阎君、赵无垢和黑白无常磕头,浩浩荡荡的兔精布满整個院子。兔子果然能生!看着眼前蔚为壮观的场面,实习生默默感叹。
另外在熊妖的府邸還救出了七八個被抓来的有灵根的人类,其中有半数都是孩子,如果晚一步,他们可能就成了失踪人口。黑白无常将豹尾和熊妖拎到治安管理局,连夜审问。
熊妖最近突破在即,需要吞噬大量灵气,于是费尽心机,到处抓捕有灵气的人类和小妖,那些小妖和大点的人类,都被他直接吞食,小孩则托人拿去炼制丹药,补灵气的效果更好。豹尾收受它的巨额供奉,负责帮它善后,驱散阴气,让那些沒有完全死去的魂魄真正魂飞魄散,不能去到地府,以免露出马脚。
两百年之前,豹尾已经在熊妖突破黄级的跟它合作過一次,那次吃的是黄河泛滥的流民,完全沒有人发现。因为尝到了甜头,這次它们的胆子更大,沒想到,竟然被阎君和黑白无常抓個正着。
第二天的京北晨报上,登载着一则不起眼的快讯,本市的網红火锅店拨霞供,昨天半夜因客人和店内服务员的冲突,意外砸坏店内燃气管,引发爆炸,相关伤者已被送往医院,店面停业整修。
王轩听說后,押着号称在场围观的赵无垢又去京大附属医院检查了圈,生怕他旧伤未愈被震出毛病。碰巧在走廊裡遇到周医生,赵无垢還顺便聊了两句,那位骑在他肩上的张老爷子走了后,周峰果然不再头疼了。
两天后的下午,职业介绍所门口开来辆冷链式的食品运输专车,流水般的将数十道点心送到了赵无垢的办公室,最后,因为放不下,還占用了二楼的半條走廊。
那是丁卯听說赵无垢喜歡吃甜点之后,忙和两天,亲手制作的历代皇家御用珍点。
整個下午,整個三界职业介绍所都飘荡着香甜的气息。
三百年御厨的厨艺,公务妖们集体体验了一把皇帝级别的下午茶待遇,吃得不亦乐乎。几個灵气微末耐不得人界食物的鬼,只能闻味道,郁闷的绕着二楼走廊不停穿梭了几個小时。
赵无垢本来打算给部长大人送些過去的,后来听說丁卯给三界安全部那边同样送了一份,這才作罢,只挑着王轩喜歡吃的打包了一份。
随着点心送来的,還有张拨霞供的终身免費贵宾卡。承诺酒楼重新开业后,赵无垢去消费,不分次数,不分金额,终身免費。這张壕气十足的卡,被王轩后来戏称为‘白吃卡’。
实习生同学正在吃桂花蜜糖馅儿的茯苓饼,办公室的窗户又被那只白脑袋的小猫顶开了,它在赵无垢面前一点沒有培训室裡的气势,略微有些羞涩的放下银杏叶就要跑。
正在看心理学期刊的赵无垢摸摸它的额頂,塞了块茯苓饼给它。
“砰!砰!砰!”三下礼貌的敲门声,帅气的大白狗甩着尾巴蹲在门口。
“請进,想吃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赵无垢大方的指指屋子内外各式卖相精致的点心。
“這份是你的。”溪边甩着尾巴走进来,把一块东西哐当放在赵无垢脚下。
金條?
看到脚边金光灿灿的东西,赵无垢不禁瞪大了眼睛,“我的?”
“宋主任的保险柜裡堆不下了,要腾地方,就搬了一部分出来发给大家,說是做這個月绩效奖金。他让我帮忙把你的那份带過来。”
“咱们所真是财大气粗!”赵无垢感叹着,捡起那块金條。
黄橙橙的金块上,铸着‘大清金库’‘十两’‘足金’的字样。清代的一两是现代的三十几克,這根金條,值小十万块钱!
溪边仰头看着赵无垢英俊的眉眼,“你喜歡?”
“金子谁不喜歡?”第一次见到金條本尊的赵无垢摆弄的那块压手的贵金属,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就不喜歡,既不能吃又沒灵气,還沉。”溪边甩着尾巴阐明立场。
赵无垢:………………
你究竟知不知道這块东西可以买多少你柜子裡的狗饼干?
“既然你喜歡,那我的也送你。”溪边把自己分到的那块放在地上。
“哎!”赵无垢沒等反应過来,白狗已经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叼着块荷花酥跑了。
挥金如土?赵无垢无奈的笑道,低下头继续看期刊,打算待会儿下班的时候拿過去還给它。
晚上下班,他一打开门,哗啦啦,门口摔进来一堆金條,差点砸到他的脚。
屋檐上正在吃点心的牛头探出头,“都是你那些同事送過来的,它们好像听說你喜歡,就送给你做礼物了。”
赵无垢:………………
果然,全所就他一個需要钱的俗人。
怕挤坏带给王轩的那份点心,下班后,实习生赵同学沒敢挤公车,打算步行回去,左右也就是二十来分钟。
德邻路跟朱雀大街的交叉口,有座四面向過街天桥,是赵无垢步行回京大的必经之路。他拎着塞得满满的点心盒,走上天桥,便打了個大大的喷嚏。
附近有妖怪?
赵无垢四下看看,天桥上人来人往,靠桥边還有一堆乞讨、算命、摆地摊的,完全看不出来谁有問題。
他大步流星的往下桥的方向走,突然在那堆卖头绳、扎气球的小地摊裡看到個卖铜钱的。摊位上放着张白纸,用歪歪扭扭的狗爬样的字迹写着,‘一百块四枚’。
想起宋主任在地摊上用一百块买到的那四枚珍奇古币,实习生立刻来了兴致,忍不住放下手裡装点心盒的纸袋,兴致勃勃的蹲下去,在那堆铜钱裡仔细查看。
“你带了好吃的?“原本在抱着膝盖睡觉的摊主抬起头,皱皱鼻子,藏在乱蓬蓬卷发底下的眼睛黑曜石似的亮晶晶的,露出两只喜气的小虎牙。
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长得很瘦,身上的运动服空荡荡的明显不合身,至少大两個号码。
“喜歡吃甜的么?”看到他馋得疯狂点头的样子,赵无垢闪回似的总觉得他跟自己记忆裡的某個小吃货很像,只是想不起那人是谁。他不禁打开盒盖,拿了几块最上面的荷花酥送给他。
少年摊主礼尚往来的硬塞给他两枚铜钱,赵无垢哭笑不得的收了。
可惜,這個摊主的铜钱都是那种特别常见的宋代普钱,二十五块都嫌贵,放在古董街五块钱一枚随便挑,赵无垢翻捡了会儿,找不到想要的,便站起身走了。
回到家,刚进门,王轩便喜笑颜开的迎上来把装点心盒的袋子接了過去,赵无垢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T恤才套到一半,他突然听到客厅的王轩鬼叫道,“少爷,你当我是食铁兽嗎?”
怎么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赵无垢拽着T恤走出去,只见茶几上,四個点心盒一字排开,裡面的点心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不起眼的铜钱。
赵无垢:………………
怎么做到的?那個跟他要点心的少年,到底是神偷還是妖怪?
“最重要的是這個,這個是怎么回事?”王轩用仇富的目光瞪向赵无垢,义愤填膺晃晃手裡那根沉甸甸的十两制金條,那是赵无垢图省事一并放在袋子裡的。
“奖金。”赵无垢一脸淡定的道。
“我靠,那個破介绍所?真的假的?”发金條?王轩不可置信的盯着赵无垢,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马脚,然后,失败了。
“你說的那個破介绍所,不但发金條当奖金,下個月還会免費给我配按摩椅、空气净化器、咖啡机以及附赠零食和饮料的冰箱。”赵无垢拍拍他的肩膀,把桌上的铜钱和金條收回袋子裡。
王轩:………………
靠!靠!靠!這是什么神仙单位???
“少爷,我有個朋友想问问,你们单位還招人不?”王轩发出渴望的声音,两眼闪闪发光。
赵无垢施施然把那堆铜钱拎回房间,招呼窗户外面的牛头马面,“看见是谁把我的点心换成铜钱了嗎?”
牛头跟马面对视着,摇摇头,赵无垢暗自心惊,能瞒過牛头和马面的,难道是個大妖?
他還要再问,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是個他存過后完全沒想到会打過来的名字,陶斩。
“勾壶山知道嗎?”电话那边的陶斩开门见山的问。
“嗯。”赵无垢随手拿起枚铜钱,在四個手指间漫不经心的翻动。
青龙对白虎,天机无人睹,找到真勾壶,金银不尽数。
勾壶山坐落在隔壁的淮北省,虽然不如五岳那样声名显赫,却因为這段流传度极广的藏宝童谣,在附近几個省家喻户晓。
传闻在勾壶山深处,埋着位千多年前的大人物,他的陪葬品金银无数,富可敌国,引来无数人的遐想,三不五时便会传出有人去勾壶山寻宝的消息。
也有传闻說附近许多村民在山裡捡到過金锭和银锭,但這么多年,无数人争前恐后的去寻宝,却都铩羽而归,从沒听說有人真的找到宝藏。
“這個月初,有一队驴友结伴上山,五男两女总共七個人,结果有三個在山上失踪了。搜救队在山上找了几天,都沒有找到人或者尸体。前两天,其中的一位却突然出现在山脚下,号称他们被妖怪打晕绑架到山洞裡,她是掉进洞裡的地下河,被水流冲出来的。因为可能涉及到妖怪,当地那边透過上面過来交涉,希望我們治安管理局這边派人去確認,顺便救出還困在山洞裡的另外两個人。”陶斩霹雳啪啦的說了一堆。
“所以?”
“第二個案子,先救出人的为胜,来不来?”
赵无垢顿住手,看看腕上九金九红‘毫无长进‘的是非钱,沒办法,得为早日打开生死簿努力,“行。”
“那你自己安排下行程,后天早上十点,勾壶山正门口集合。”陶斩毫不拖泥带水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赵无垢查了下,从京北到勾壶山所在的罗阳,高铁三個半小时,特快七個小时,订特快卧铺的话,正好在火车上可以睡一夜,下了车直奔勾壶山。
[陶斩约我后天十点在勾壶山碰头,第二個案子。我准备给咱们三個买明晚的火车票,你和小黑有問題不?]赵无垢简单收拾個背包后,又给白无常发了個信息。
“勾壶山?”正在跟阎君开会的白无常低头看看手机。
“?”阎君挑眉。
白无常乖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過去,又转头跟黑无常嘀咕,“听說人界的火车特别好玩,很多陌生人挤在一起住。”
阎君:………………
“明天你跟小黑去跟趟嶓冢山,看看王真人那边到底怎么回事。”阎君放下手机,若无其事的布置任务。
“嶓冢山那边也不是特别急,能不能延后点,不然谁陪判官大人去勾壶山?”对火车之旅跃跃欲试的白无常试图抢救下自己的出差行程。
“我。”阎君理所当然的道。
還准备长篇大论的白无常瞬间噎住:………………
实习生站在站前广场,拿着在售票口排了半個小时才买到的三张卧铺票,等来的不是跟牛头马面换班的黑白无常,而是阎君。
“部长?”怎么是你?赵无垢不明就裡的看着眼前的這位。
挺括的大衣,铅灰色的西装,祖母绿碎钻领针,部长大人一如既往的衣着考究,风度翩翩。
“黑白无常临时要出差。”阎君淡定的道。
三更四更齐齐望天,還不是您硬逼着人家去的。
“可是……我跟陶斩他们打赌的队员是小白。”赵无垢有些为难,做人還是要有契约精神的。裁判下场這太犯规了!
“放心,我保证在他们眼裡‘看到’的就是小白。”阎君把重音放在‘看到’两個字上。
赵无垢:………………
這算是自贬身价還是降智打击?
赵无垢還在纠结,衣冠楚楚的阎君却眼神‘不善’的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红色的卫衣很好看,但這是什么裤子?破成這样還不丢,半條腿都露出来了!
阎君轻轻咳了声,耳根微妙的有些发红,“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又脏了?”赵无垢下意识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周身。
“…沒有。”
那为什么换?
顺着阎君的目光,赵无垢看到自己腿上那條无比骚包的破洞牛仔裤。
這條裤子還真不是他的。
昨晚,赵无垢收拾好行李,就顺手把晒好的几條牛仔裤收进来,放在了沙发上,准备今天随便挑件穿上火车。沒想到,下班回去拿行李的时候,牛仔裤又全都湿漉漉的挂在了阳台上。问過王轩才知道,那家伙上午打游戏太激动,不小心把可乐呲到他那堆裤子上了。
赶時間的赵无垢只得从王轩那边随便抓了條牛仔裤应急。
“老板,下班時間,着装自由。”赵无垢整整背包带子,理直气壮的道。虽然他也不太喜歡這個风格,但部长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
赵无垢自认算见過不少强迫症了,头一次见到症状這么严重的,严重到還强迫别人见面就得换衣服!
這回正好借机会,帮老板治治他這多巴胺分泌過量的毛病!
阎君:………………
鉴于某人的洁癖,赵无垢不得不放弃自己心心念念的‘火车之旅’,坐上部长大人那辆霸气十足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快车道上,黑色的豪车隔着观景绿化带,跟旁边的火车并排飞驰。
赵无垢看着对面的火车,叹了口气。
远远坐在另外一头的阎君淡淡的扫了窗外一眼,“你喜歡坐火车?”
“准确的說,是有点向往吧,毕竟沒坐過。”赵无垢依旧紧盯着窗外。
他小时候看過几部關於火车旅行的文艺电影,那种独立的空间,仿佛隔离在時間之外的旅程,让他觉得神秘又向往。然而,作为地地道道的京北土著,从小到大,赵无垢出门的时候不是汽车就是飞机,阴差阳错的,一次火车都沒坐過。
现在,他和他文艺的火车之旅,再次擦肩而過。
“你要是喜歡,我們回程可以试试。”正在刷刷刷翻阅文件的阎君,仿佛漫不经心的提议。
开车的四更副驾的三更:………………
“可以嗎?”某人琥珀色的眸子裡满是期待。
“嗯。”阎君沉稳的点头,假装很忙的继续埋首在文件裡,却半天都沒翻到下一页。
京北到罗阳的高速公路平稳开阔,赵无垢看着窗外的崇山峻岭,听着四更外放的歌神壹壹最新单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睁开眼,只见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雾色。
眼前的景色与当初被阴差带走时的情景重合,赵无垢一個激灵,猛的坐起身,彻底清醒過来。他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部长大人的西装外套。
“做噩梦了?”只穿着件白衬衫的阎君自公文中抬起头,关切的望向他。
晕黄的灯光柔和了部长大人英挺刚毅的脸部线條,那一瞬间,赵无垢甚至觉得部长大人很温柔,而且,莫名的让他安心。
赵无垢松口气,摇了摇头,打量着外面,“咱们這是在服务区?”
“恩,大雾,高速封路,今晚恐怕得在這裡住一晚。三更跟四更去安排了。”阎君难得的說了很长的一句话。
“老板,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吧!顺便找点夜宵吃,我請客!”心神安稳下来的赵无垢指指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快炒店提议。
晚餐他只在赶去火车站的路上吃了两块虎皮蛋糕,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阎君犹豫了下,最终還是点了点头。
因为大雾的缘故,服务站人气暴增,大半夜的,快炒店居然也坐了個七七八八。
人声嘈杂的快炒店裡,披着羊绒大衣的阎君盯着面前的‘饱经风霜’的塑料椅子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嫌弃的撇开头,决定站着。
赵无垢被他傲娇的模样逗得有点想笑,但又不敢嘲笑老板,只好憋着。
气宇轩昂的阎君和俊眉修目的赵无垢外形太過扎眼,异常引人注目。周围不少旅客都会偷偷瞄向他们,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什么明星,還有几個姑娘拿着手机开始偷拍。
感受到周围频频投注過来的目光,阎君不悦的拧起眉毛,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赵无垢的腿上。
“?”赵无垢琥珀色的眸子裡带着问号,他不冷啊!
“帮我拿一下。”阎君摩挲着龙血戒,别扭的道。
得,敢情是把自己当衣架。原本想還回去的赵无垢只得乖乖的抱住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
仔细看,他似乎又在boss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丝委屈。
說起来好像确实有点难为部长大人了,身为掌管地府的阎君,向来高高在上,比那些古往今来的皇帝们還要尊贵得多。现在却委曲求全的跟自己挤在快餐店。
良心发现的赵无垢最后想了個办法,去车裡拆了個椅套给部长大人铺上,对方才勉强坐下来。
点過餐后,赵无垢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发现斜前桌有個干瘦的帽T男,旁边已经堆了三個空碟,依旧在埋头苦吃。這家店东西這么好吃?看着那人狼吞虎咽的背影,饥肠辘辘的赵无垢莫名的对自己的夜宵也充满了期待。
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争吵声。
“我那辆车是原装进口的,刚才你也听到4S店說了,按照现在撞的情况,至少要三万块维修费。”
“大哥,我這個面包车卖了都不值三万,不然你先把這块玉拿去。”
“這么個破玩意儿,哪值三万?”
“我真的沒钱。”
吵架那两位嗓门极大,沒多久,众人就听明白了原委。
大雾裡路况差,拉货的小面包车追尾了一辆进口车,却掏不出钱赔给对方。万般无奈下,试图用车上挂做平安符的一块玉抵债,对方认为那块玉不值钱,所以不肯接受。
大半夜的,两人喋喋不休,吵得众人都有些头疼。
“說了,老子要钱,不要你這個破玩意。”进口车主越說越来气,“砰”的将手上喝了一半的苏打水砸在墙上,锋利的碎屑飙进窗子,差点划伤赵无垢的脸。
阎君脸色黑沉,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糟糕,老板发火了?那可是普通人,哪禁得住阎君的怒火!赵无垢赶紧追上去。
幸好,阎君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暴躁,冷冰冰的对着那個始终垂着头的面包车主伸出手,“拿来。”
“什么拿来?”面包车主看着眼前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有些发愣。
“那块玉。不是不会看真假嗎?我帮你们看。”阎君抽出方丝帕,垫在手上。
“你懂?”啤酒肚的进口车主怀疑的问,对着衣着考究的阎君,他的口气倒是好了很多,他也算机灵的,知道眼前的人不能惹。
阎君面无表情的道,“略懂。”
面包车主一咬牙,就将手裡的玉递给阎君,略带些憋屈的道,“用我們家世代葬在勾壶山的先祖起誓,這真的是我們云家祖上传下来的,不骗人。”
勾壶山?赵无垢讶异的看了面包车主一眼。那人长相普普通通,大约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很黑,他左手手腕上,還有和模样特殊的圆形疤痕,跟火漆戳印似的。
阎君垂下眼皮,用手帕捏着那块玉,翻来覆去的端详了大概半分钟,而后开口,“战国鸡心佩,和田白玉的,沁色不错,千年白玉变秋葵,可惜边角有残。”
“残的,那是不是不值钱?”啤酒肚敏锐的道。
阎君冷淡的斜了他一眼,“至少八万。”
啤酒肚:…………
面包车主也愣住了。
“那行,换就换吧。”啤酒肚缓過神来,眉开眼笑的伸手就要来接阎君手裡的玉。
面包车主下意识的拦了一下。
“怎么,你后悔了,那你拿钱。”啤酒肚說完,又低声嘀咕了句,“再說,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来骗我。”
面包车主卑微的勾着脊背,进退两难。
“三万块我帮你付,我們正好要去勾壶山,你這几天凑齐钱,可以再来找我把玉换回去。”阎君干脆利落的道。
“谢谢!谢谢您!”面包车主激动的连连道谢。
啤酒肚:………………为什么感觉丢了五万块似的?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纷争,赵无垢跟阎君重新坐回店内。替阎君拿着玉的赵无垢好奇的打量着,“這块玉真的是战国的?”
那块玉玉质温润,坨工也不错,外侧是饕餮纹,正中的圆孔就像饕餮的嘴巴,圆孔下方,還浅雕着個朴素八角形的图案,比起外围华丽的饕餮纹,有些意味不明。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器多以动物纹和繁复的几何对称图案为主,這样的八角纹,赵无垢還从来沒见過。
阎君下颌微动,“两千多年前,我见過這块玉。”
赵无垢:………………
亲眼见過可還行?
“這么說部长见過他的祖辈?”
“一面之缘。”
赵无垢盯着阎君,微微歪過头,觉得自己嗅到丝八卦的味道,不怕死的问道,“部长,该不会是你某任风流债吧?”
“本君喜歡从一而终。”阎君抬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八风不动的道。
套路老板失败。沒打听到八卦的赵无垢失望的垂下头,默默在心裡叹气。
与此同时,斜前桌那個穿帽T的大胃王,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吃空六個碟子。
拿着小票的服务员彬彬有礼的走過去,“先生,总共两百二十八块,請问您刷手机還是刷卡?”
“刷碗行嗎?”那人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尴尬的抬起头,露出两颗喜气的小虎牙。
/作者有话要說:四舍五入也算是他们约会了吧~~~╮(╯3╰)╭
备注:多巴胺過量据說可以导致强迫症。
感谢行舟何返顾的2颗地雷~感谢羊羊羊的地雷~鞠躬~~~~
感谢原来主角们都喜歡姓顾的营养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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