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盛說先撩者贱
手术室中，入目皆是冰冷的机械仪器。
林羡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天花板镜面中的倒影。
医生站在一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术刀对她說：“接下来要进行清宫手术，会有点痛，林小姐，忍着点。”
林羡听到這话，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孩子……
沒了……
真的沒有了。
手术刀开始刮宫，林羡纤细十指抓住手术台边沿，她咬着唇，硬是一声疼都不肯喊出来。
医生见她這么辛苦，禁不住出声建议：“林小姐，现在用麻药，還来得及。”
“不用了。”
林羡低声說，“我不要用麻药，用了麻药，就感觉不到痛了。”
她要记住這种感觉。
只有痛的這么民心刺骨，才能减轻心裡对那個孩子的抱歉。
林羡被推出手术室时，傅盛急忙迎上来。
他的眉梢眼角难掩担忧：“医生，孩子還好嗎？”
医生摘下口罩，心情很无语：“孩子很不好，還沒来得及成型，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间，另外，林小姐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她需要静养。”
医生让护士将林羡推去病房。
傅盛四肢僵硬着在原地。
一個小时内，他当了父亲，然后，医生告诉他，孩子沒了。
因为……
他的不克制。
半晌后，他颤抖着抬起手，眼角挂着一滴滚烫的泪。
林羡！！！
他转身飞快跑进林羡病房。
很静，很静。
寂静的病房，只有他和林羡彼此呼吸的声音。
他冷冷地看着床上卷缩成一团的女人，窒息般的心疼了一秒。
接着提脚上前。
“林羡，你可真厉害。”
他坐在病床边，抬手抚上她苍白的脸：“为了不给我生孩子，居然让我亲自杀了自己的孩子。”
“就這么恨我嗎？”
“恨我恨得不惜，眼睁睁看着我把我們孩子弄死腹中，而什么都不說。”
他的语调很温柔，手却在這一刻掐住了她的颈脖。
就一下，就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林羡难受的几乎快要喘不過气，傅盛在头顶冰冷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但凡当时你說一句你怀孕了，我就不会那样横行霸道。”
林羡苦涩的勾唇，眉眼间带着浓浓地嘲讽：“傅先生，你忘了嗎？我求過你的，我求你不要那样，告诉你不可以，是你自己說的由不得我。”
听了她這话，傅盛气得咬牙切齿，一双赤血眼眸，死死盯着林羡。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他哑着声问。
“故意隐瞒怀孕的事。”
“故意不喊停。”
“故意让胎儿因我而死，你想我因为這件事，亏欠你一辈子是不是？”
林羡本就为孩子流产的事感到非常内疚和自责。
她一张小脸，痛苦得惨白如纸。
她沒想到孕初期的孩子会這么脆弱，同房一次就掉。
更沒想到，傅盛会這样怀疑她。
她沒有不想生下這個孩子。
她想。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胎儿是健康的，只要傅盛肯還她自由，就一個人带着孩子远走。
她只是沒想到，隐瞒怀孕的事，会酿成這样的大祸。
胎儿是实打实长在她腹中的骨肉。
宝宝沒了，作为一個母亲，她心底那股难過的几乎要死去的情绪，比傅盛只多不少。
“对不起……”林羡流着眼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這次流产，她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傅盛，你杀了我吧，给孩子偿命……”
傅盛垂着眼眸看着她泪流满面，鼻间泛起一股酸楚，上一秒還想生生掐死她的手，下意识地松开。
“林羡，你知道你怀孕对我来說，意味着什么嗎？”
林羡沒有回答，她只是一個劲的流泪，一個劲的哭。
“我从来都沒有想過要用你生下孩子之后的脐带血去给汤圆造干细胞治病。”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介意，一定会生气，所以除非是你自愿，否则，我绝不可能那样做。”
傅盛此时的语调很温和，仿佛刚刚那個阴沉冷厉，差点活生生掐死她的男人，只是临时做的一场梦。
他告诉林羡：“在我傅盛心裡，這個不幸失去的孩子和汤圆的份量，是一样重的。”
林羡還是闭着眼睛不說话。
傅盛看了她很久，眼睛裡由最开始的愤怒、到怨恨、再到失望。
他低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崩溃又绝望，充满了讽刺。
“阿羡，你沒错，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当成她。”
“你說的对。”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也不需要像对待汤圆的妈妈那样温柔地疼爱你。”
說着，他腾地一下拔掉林羡的输液管，将她从床上暴戾拽到了地上。
“這才是我应该给你的疼爱！”
林羡抬眸对上傅盛赤红的双目，忍得住从床上跌落到地上的疼痛，却忍不住心酸想落泪的冲动。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抑制住声音裡的颤抖：“傅盛，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傅盛黑瞳半眯：“你這么问无非是想說我从来都沒有爱過你，但你别忘了，我們這段关系，是你先腆着脸追的我，先撩者贱，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爱的不如你深？”
好一個先撩者贱，林羡心口巨痛，用力地抓着病床扶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傅先生，我承认，的确是我先追的你，但你不要仗着我爱你就這样百般羞辱我！贱，我犯够了！以后谁愿意做你家替身情人，谁来，我林羡不犯這贱！”
她扶着病床想走，谁知刚向前迈出一步，整個人眼前一黑，紧跟着下一秒，就被傅盛抱在了怀中：“你要去哪裡？”
“关你屁事！”
林羡怒吼着推开傅盛，而后抬起眸对上他的双目，清冷的眸中除了愤怒，就只剩下决绝。
“傅盛，你记着，先撩者贱！我真心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到我跟前来犯贱！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我沒你那么高尚！能忍得住恶心和一個根本就不喜歡的贱人谈情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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