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族长给他說亲事
小丫头一個劲地啰嗦,說起陈年旧事,嘴皮子动個不停:“姑娘怕是忘记了,前几年发高烧,本来就快好了,姑娘贪凉出去透气,又烧了起来,若非家主在榻前细心照料,那回子姑娘险些……”
晓真是习武之人,根本不认可阿顺如此讲究,打断:“好了,你就不能捡点好听的說,出去走两步,对身子能有什么亏损。”
阿顺瞪着眼,仗着年纪小,說话也沒個把门,“哪裡是我說话不好听,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姑娘底子差,就得好好休息,晓真姐姐你人糙就算了,過得也這么糙。”
晓真虽然是萧家培养的暗卫出身,但好歹是個姑娘,听旁人說自己糙,眼瞧着就要和這丫头杠起来。
谢希暮笑着拉架,“好了好了,我不出去,就在屋子裡歇着,待好些了再走动。”
阿顺就是担心谢希暮的身子,听到她這么說,气焰才消了下来,责怪起自己来:“若是那日我沒有去送郝家人就好了,姑娘也不会被关在库房裡那么久。”
谢希暮与晓真对视了一眼,后者拍了拍阿顺的脑袋,“我同你一起去送的,你也沒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阿顺叹了口气,实在是觉得奇怪,“虽說库房的门的确老旧了,可那日分明艳阳高照,哪儿来的妖风能将门吹闭了。”
晓真窥了眼谢希暮的脸色,支开阿顺道:“小厨房的药煎好了嗎?”
阿顺惊叫了声,连忙跑了出去。
晓真才走到姑娘面前,“那一日姑娘您高烧不退,丞相去了万福院找麻烦。”
“然后老族长来了。”谢希暮接了话。
晓真一愣。
女子莞尔一笑,淡定道:“我当时沒晕過去,醒着呢。”
晓真只赞自家姑娘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老族长力保谢乐芙,当真是毫无道理,坏事都是谢乐芙做的,您倒是白白吃了苦。”晓真很不满。
谢希暮嗔了她一眼,“這儿就咱们俩,你装什么无辜,那日难道不是你将阿顺拉出去送客嗎?”
晓真被戳破了心思,莫名觉得尴尬,“那還不是遵照姑娘您的意思。”
谢乐芙要搞事情,本身就是谢希暮推波助澜的,那日在祠堂谢希暮就知道谢乐芙将阿梁无意透露出的话记在了心裡,郝大夫人来送礼,她本可以让旁人去库房挑回礼,却還是乖乖入了谢乐芙的陷阱。
谢乐芙這回手脚倒還算干净,谢识琅回去查了许久,的确沒发现谢乐芙留下的蛛丝马迹。
其实暗地裡,晓真偷偷向那放狗的门房小厮报了信,谎称家主要查人,为了不让事情泄露,顶替了谢乐芙的身份给了门房小厮一笔银子,让他以家中老母病故回乡戴孝。
看似谢乐芙的手笔,实则是谢希暮顺水推舟而成。
不過老族长的到来的确在谢希暮的意料之外。
起初,她倒认为老族长来是件好事,直到夜裡她去谢识琅的书房,才觉不妙——
夜间,谢识琅白日裡便答应忙完政务,来看谢希暮。
可到了戌时,人還未到。
谢希暮让晓真支开了阿顺,披上狐裘去了明理院。
院内沒什么人,像是被提前清退开,只剩下书房中的莹莹烛光。
“你如今二十有四,旁人在你這個年纪,早有儿女承欢膝下了,早些年你耽于政事,我不好催促,现下你位置也稳固了,是时候该考虑成亲的事情。”
谢端远的声音苍老有力,从书房内传了出来,让推门的谢希暮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从祖父何须如此着急,现下几個皇子在争皇位,官家年老体弱,朝局动荡不安,不是成亲的最佳时机。”谢识琅的态度听上去很平静。
谢端远早料到男人会用這话噎他,笑道:“十郎,你若要用朝局动荡不安来搪塞我,那实在沒有诚意。
不說你父亲成亲的时候還天下大乱,就连你兄长刚刚成亲不到两年,就有了殷贵嫔之事,兵戈扰攘,仗一场接着一场打,他不也和你嫂嫂生下了乐芙?
如今天下太平沒有战事,皇帝也還活着,两個皇子虽然明争暗斗,但始终沒有越過雷池,你是不是過于杞人忧天了?”
殷贵嫔……
听到這個名字,谢希暮抿直的唇线越发僵硬。
当年谢老将军和谢大郎就是死于殷贵嫔家族挑起的战乱,殷家羽翼丰满,起兵造反,若非谢家平乱有功,只怕现如今這個天下姓的就是殷了。
“還是說……”
谢端远的语气沉了下来:“那孩子乱了你的心。”
老人家這话让谢识琅面庞一瞬间沉凝下来,“从祖父這是何意?”
谢希暮眼睑微抬,瞧着窗户上倒映出的身影,缓缓向谢识琅逼近。
“希暮虽然不是谢家的血脉,但你养了她這些年,我清楚,你对她是有些感情的。”
“有句不好听的话,从祖父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回答?”
谢识琅:“您說。”
谢端远寒声:“你对希暮有沒有男女之情?”
“沒有。”谢识琅的回答很快,且掷地有声,不容人怀疑。
谢端远的脸色這才缓和些:“既然如此,那便算我多心,你心裡沒有人,从祖父替你看中了一個。”
谢识琅沉默了很久,或许是因着谢端远先前的质疑,他此刻不得不问:“谁?”
“昔日与你父兄并肩作战的张太尉,他有一女,比你小四岁,性情温婉贤惠,张家亦是武将世家,立下的功绩无数,与咱们谢家也算门当户对了,张太尉之女也当得谢家主母。”
谢端远言辞完满,显然是早早便准备与谢识琅說了。
裡头一片沉寂,谢希暮躲在门外,静静地等待谢识琅的回答,她還记得在一片漆黑的库房裡,谢识琅抱着她說一辈子不会离开她。
手心裡一片粘稠,高烧才退,她背后還虚汗淋漓,越是沉默,她胸腔裡的跳动就越发猛烈。
“……”
默然了太久,就连谢希暮都以为等不到回答了,门内传出谢识琅淡淡的一句话,就好似在她耳边响起一般。
她嘴角上扬了起来。
就连回了朝暮院,晓真瞧她脸色都沒发觉异常,照常询问:“姑娘见到了丞相?”
“沒有,老族长在他屋子裡。”
以防阿顺察觉,谢希暮重新坐回了被褥裡,拿起枕边的荷包开始缝制。
晓真一边喝茶一边搭话:“老族长去找丞相做什么?”
“给他說亲事。”
女子语气淡定,但晓真一口茶全呛了出来。
看谢希暮反应淡定,晓真還是笑了笑,“看姑娘的表情,丞相肯定沒答应。”
针线穿過布料上稀疏的针脚,谢希暮抬起了眼,直直看向她,“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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