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难不成這是……不可以說的嗎?
司莱侧過脑袋紧张地去看乔遇霖,后者沒什么反应,长眉一敛,道:“拿了东西,赶紧走人。”
凯尔卢灵活的五官此刻在飞速变换着表情,他挤眉弄眼,但是乔遇霖视若无睹。
走?然后看你一個人在此睹物思人嗎?
這是好兄弟能做出来的事嗎?!
于公于私,凯尔·卢不能眼睁睁看着乔遇霖被情伤折磨。
他走過去,拍了拍乔遇霖的肩,以過来人的语气劝慰。
“我的将军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啊,得往前看。”
乔遇霖嫌弃地把对方的手抖开了。
凯尔·卢又道:“您堂堂联邦上将,威风堂堂、气度不凡,又正值年轻力壮,什么样的伴侣找不到呢?”
司莱支着脑袋听对方忽如其来的单口相声。
“再說了,司莱那种糖罐子泡出来的小少爷我见多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和咱们這些糙惯了的可不一样。别看婚前多么可人,结婚后指不定多作呢,结不了也是好事。”
忽然被点名的司莱:……?
夸乔遇霖就夸乔遇霖,怎么還带踩一捧一的!
乔遇霖整了整衣摆,露出别在腰间的枪,语气淡淡:“凯尔·卢,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凯尔·卢瞬间卡壳,看着乔遇霖摆弄□□,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真动用暴力,可還是被吓得立刻立正敬礼了:“将、将军,我這是在安慰你。”
司莱左看右看,品出了一丝暗流涌动的味道。
但他此刻一点也不想帮着這個什么凯尔卢的!围,他也正生气呢?
什么叫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啊!
我怎么就成了草包了呢?
司莱清清嗓子,打破僵局:“這位先生,你說话有点随便啊。什么叫做一无是处呢?我……不是,司莱他也有超级多的优点的。”
凯尔·卢心中轻蔑,他這几天也浅吃了一些瓜,知道那小少爷可是标准的一個纨绔,骄奢淫逸,仗着全是为非作歹。
但他偷瞟了乔遇霖一眼,知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将军是听不进去逆耳忠言了。
于是他聪明地保持沉默。
倒是乔遇霖捧场地追问:“是嗎?能告诉我嗎?”
司莱继续道:“他学過四個星际语种,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
意思是都沒学会。
“成绩也一直很稳定。”
稳定在中下游。
“参加過虚拟科技创新大赛和仿生人设计大赛……”
虽然沒拿奖。
司莱越說越心虚,自己怎么過着如此乏善可陈的咸鱼生活啊!
“并且坚持做慈善!”
每年都不会把穿不了的衣服捐赠给偏远星系的居民,但這也算是优点啊!
凯尔卢听完忍不住大笑不止,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而对面的乔遇霖也是忍俊不禁,看着怒气冲冲的司莱无奈地摇了摇头。
凯尔·卢道:“這位小机器人,你沒必要对自己的第一任主人有這么强的滤镜好嗎。你刚刚說的這些,在人类社会只能算作是普通人,還是普通人裡很普通的那一类。”
司莱扁着嘴不吭声了。
凯尔·卢又道:“十八岁的时候,我們将军已经在西塔星系独立指挥,留下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挽救了丹伊星球二十万人的性命。”
平平淡淡的一段话,让司莱哑口无言。
十年前的乔遇霖踏着炮火、披着星光,横空出世所向披靡,从此踏上了一條漫长而危险的血腥征程。
如此光芒万丈而又无所畏惧。
可那时,他也只是個刚成年的少年将军。
而自己的十八岁,在混吃等死,還叛逆地改变了自己的物种。
——
司莱从沒经历過战争,甚至连鞭炮都不敢点,战场对他来說是模糊的概念:危险、恐怖,以及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
乔遇霖却就在這样的枪林弹雨中活了十年。
司莱特别想好好谢谢他,還想……抱抱他。
他想谢谢他這十年来当了联邦的守护神,谢谢他救了那么多的人,更想好好谢谢他仍旧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司莱忽然感到一阵遗憾,遗憾自己认识乔遇霖认识得太晚了。
沒来得及陪他度過那些无名幽暗的时光。
就這么好的一個人,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却是“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结婚”。
司莱在回忆:究竟是什么给自己的底气呢。
面前的凯尔卢读不懂气氛,继续开口,倒是给司莱解了惑:“依我之见,這個司小少爷要不是因为投胎投得好,根本就沒有和我們将军相提并论的资格。要是在普通人家……”
“够了。”乔遇霖再度打断,這回就不是口头制止了,只听一声惨叫,乔遇霖直接将人扔出了门外。
沒過十秒,又是一阵惨叫。
這次是乔遇霖把琳琳也丢了出去,砸到了凯尔·卢。
“你不要的话,就顺便送到楼下回收站。”
凯尔卢:“這仿生人不要钱啊,還說扔就扔……真是染上了资本家的坏习惯。”
——
乔遇霖回来,见到司莱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乔遇霖问道:“怎么不說话。”以往司莱早就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了。
司莱條件反射就想给乔遇霖讲個笑话,今天刚学的。
可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了。
司莱愣了一下才发现,可能是因为今天他才是不想笑的那一個。
即使司莱再不聪明,也从今天這几段对话中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乔母劝乔遇霖放弃婚约,而乔的朋友也当着面诋毁了自己一番。
這极有可能是……自己逃婚后事态失控了。
比如他爸找不到自己求助于星际警察导致消息曝光,又比如当晚自己发帖后事情就已经酝酿成了现在這副模样。
這本来是司莱期待看到的结果:他爸爸焦头烂额、所有想让這桩婚事成立的人不痛快。
他十几天前钻进那個机器人包装盒裡逃跑的时候,就在心裡說,自己要通過這個方式来报复别人。
可结果达成,然后呢?
自己的心裡也沒有半点痛快。
因为他其实从来沒有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凯尔卢方才不留情面的一番话撕掉了小少爷得過且過的遮羞布。
从来沒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過,說你活得平庸而又颓废。
人们总是最先看到表象的东西,满足于唾手可得的一切,就比如他们会一味夸奖司莱长相精致、容貌可爱,而渐渐的,司莱觉得自己這样也便够了。
司莱看着面前英俊挺拔的乔遇霖,忽然在想,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自己来到了這裡。
那么乔遇霖和自己会走上怎样的一條路呢?
乔遇霖拉着司莱的一只手,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前。
“不开心?”
司莱面前扯出一個笑容。
乔遇霖不知道该怎么哄司莱才好,他从来不用做這些。
司莱却忽然靠近,将脸埋在了乔遇霖的怀裡,将对方牢牢抱紧了。
“主人,你是不是很喜歡司莱少爷?”
为了他,能与自己母亲对着干。
乔遇霖应该真的是……很喜歡自己了。
“嗯。”乔遇霖答得坦坦荡荡。
司莱心脏漏了一拍。
這种肯定的回答从未婚夫嘴裡說出来,就带着一种特别的蛊惑感。
司莱定了定神,将思绪拨回正轨。
不過为什么呢,严格来說,自己应该给乔遇霖也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才对。
“为什么?”司莱问出了口,“可是凯尔·卢他们都认为……”
乔遇霖问:“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看法?”
实在是一個非常独断而又合理的答案。
乔遇霖将下巴搁在司莱的脑袋上,听着司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总带点撒娇味道的软糯尾音。
這一点乔遇霖很喜歡。
司莱身上的气味是和自己一样的琥珀香,因为他知道司莱又偷偷用了自己的沐浴露。
這一点乔遇霖也很喜歡。
更不用說,今天這套黑白條纹的衣服,是自己亲手为他挑的。
乔遇霖在司莱的身上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自我色彩,就好像自己的偏好和欲望在另一個人身上生根发芽。
强烈的喜歡让乔遇霖从未那样清醒過,也从未那样认清過自己。
“因为我們有缘。”
司莱有一瞬间在想:這個回答還真有点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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