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涌川奔流来生机 人心不足成死国
“老大,沒想到這死川国竟有如此恢弘的建筑,虽然看似腐朽不堪,但却在冰雪的包裹之下,依然坚固。”
“是啊,如果是一般的古城在時間的洗礼中,可能已经破败不堪了,也不知這座城是如何保全的如此完整…”
“嘿嘿,你们有所不知,這死川国以前倒也是個金贵地儿,就算是泱都城与之比起,也不堪一提…”只见這位身材干瘦的老者一捋胡须,摇头晃脑的說道。
乌凡打量起這位老者,发现他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仿佛有着无穷的生命力,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新生儿一般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散发着光芒。
“老大,這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個老骗子,你可不要听信他的胡言乱语…”缘桦之前和乌凡讲過他那日的见闻,但這些日子以来却把這事忘记了,而這几日他一直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好不容易看见了光,還差点被弄瞎了眼,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看见說话這人声音有些相熟,便伸长了脖子一看,還果然是個故人。
“這位小僧,对老儿可是有些误会?老儿虽使些下乘手段,但无非是利益所需情况所迫,可老儿却未尝伤一人性命。和在座各位一路寒芒热血的走来,老儿岂不算是菩萨心肠?”
“這…”缘桦小和尚挠了挠头,倒是也无话可說。
“反正闲来无事,各位如果有心就听老儿讲讲,也落下一個知根知底儿。如果沒兴趣,就权当老儿我老来聒噪罢了。”然后他向前挪了挪,捋了捋胡子,脑袋一晃,拾起了未完的话语。
一座本无生机的空城,一间塌了顶的空屋,此时却被外来客围坐了半圈,笼罩住中间四散而去的喑哑声。他们在寒夜裡守着断续之音,如同抱火取暖,這烛火无光,却照亮了每個人的思绪。
死川国的冰雪,在木老儿的口中融化,生机,便趁机溜了出来。
百年,或许千年前,那时川還未亡,汹涌而滂沱,不知何时起,在此处建立起一座巨大的都城。城上的牌匾上三個巨大狂放的字体就像它的名字“涌川国”一般,随时可能将牌匾涨破。
之所以叫“涌川”,乃因這片河流并非自远方来,而是一日从地面涌出。自涌出那日起,它便成了川,而非普通的一眼溪泉。涌川带来的不仅仅是潮湿的空气,還有万家烟火和烈马雄兵。
相传城主乃是修行千年化为人形的龙族妖兽,但是却与人类相处为善,保护着涌川国人不受外族侵害,即便是群山间最为凶煞的山魈也无法侵入一步。
世间最恶最毒之物,无非邪魔外道,而极恶极毒之首,乃人心。
涌川国的人类千百年来受尽了這龙族的滋润,不知何时起,在龙族的溺养之下竟滋生了嫉妒的苗根,然后茁壮生长,成了颠覆之心。虽然暗自生出一股对抗势力,但奈何势单力薄,只能口头上传播叛乱之言,一時間反叛的情绪高涨。
但是涌川国的人类是龙族一手提携而起,人类的寿命相比龙族而言,不過是转瞬即逝的流星。百年的反抗也许在他们眼中不過是青少年的叛逆,所以龙族并未放在心上,妄想让這种情绪被時間的洪流抹去。
仿佛响应了他们恶念的召唤,一日這些心生颠覆之人再次出谋划策之时,门外突然走进一個面无人色,鬼气森森的男觋,還沒等众人反应過来,便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到了人群中。
为首之人下意识的接住了這個东西,发现原来是一個碧玉酒壶。他一脸戒备的打开之后,只感觉空气中奇香无比,控制不住的就要举壶痛饮,而此时却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股寒凉入骨的感觉。
他手上一僵,哎呀一声,酒壶便脱离了手中,被一只铁青色的手掌握在了半空。只见此人一手握着酒壶,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這人的手腕,只见一股可见的寒气快速的从這人的手腕蔓延开来,身体被冻的止不住的颤抖。
“呷呷呷,我为了帮你们对付龙族,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弄出来這壶毒酒,你们這些人可无福消受。龙族剥夺了你们太多东西,如果你们要拿回来,只要将毒酒搀到他们的酒水中让他们喝下,他们便会气力涣散,任人摆布,剩下的就不用了教你们了吧?”說完這人影便诡异的消失了。
這首领感觉自己的右手如同断了一般,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一些知觉,然后和众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将那男觋留在桌子上的酒壶揣了起来,起身前往龙族的大殿中。
听闻昔日反叛那些人类良心悔悟,龙王甚悦,大开宴席,来表达自己的欣慰之情。可却沒料到這些人早已在酒水中搀了那毒酒,三旬之后這些龙族之人感觉浑身如堕冰窟,气力竟然全被凝结不通,才恍然觉悟遭人陷害。
看见龙族之人俱然丧失了气力,這些人类便将龙族之人全部捆了打入水牢,而水牢之水也早被掺入了毒酒,涌川国从此日起便易了主。
夺得了权位,這人自立为王,涌川国便换了一幅光景,压榨苦力,鱼肉百姓。脱离了龙族的管制,人类的阴暗面完全得以释放,下起手来肆无忌惮,寥寥数日将四周大大小小的村落抢掠一空。
而他们還未好好享受几日帝王的待遇,一日深夜原本安稳了许久的山魈不知被什么东西赶到了涌川国主城中,开始山魈十分畏惧的不敢靠近,但是被赶入城内却发现竟无人驱逐,虽然此时驱赶他们的力量消失了,但是他们竟舍不得离开,试探几番之后,便嗷嗷乱叫的大杀起来。
安逸了许久的人类怎能对付得了這种凶煞的鬼怪,此时才想起龙族的好,赶忙派人去水牢将龙族捞了上来,龙族之人体内的寒毒早就被解掉了,只是受缚于水牢中的寒毒,才无法自行脱困。
被困数日,终得脱困,龙族之辈恢复了自由。可体内的寒毒易解,心毒难散,寒毒侵了体,但是伤了心。
不顾众人的苦求,龙族之人现出了原形,在涌川国上盘桓了数时,便遁入了河流,消失在了那涌川之中,也许是水牢中的寒毒失去了制约,霎时便结成了寒冰,然后每一寸土地,每一滴川流,都被凝结。
涌川便成了死川。
“那城中這些恶人真是死有余辜!”缘桦听闻气的脱口而出,感受到众人奇异的眼光,赶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奸邪之辈,罪有应得!”
“理儿是這么個理儿,但你說說要是当初涌川国的人死尽了,這故事倒是从哪传出来的?這死川国的来历又怎么道的如此明了?”那木老儿嘿嘿一笑,狡猾的說道。
“那老骗子!你又是从哪裡听說的?”
“老儿我啊…道听途說罢了…嘿嘿。”木逢春目光闪烁道,但黑暗之中,也无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也分不清是一脸的无所谓,或是一声苦笑。
“老骗子!我就說你這故事不可靠,弄不好就是瞎编的,要不然你說說那些山魈生命力极强,怎么现在看不到它们的影儿?”听多了木逢春的话,缘桦谈话间也不经意的卷起了舌头。
“看不到它们的影儿?要不然你以为寒魈是怎么来的?凭空变出来的?”木老儿嗤之以鼻,“话說這都到了黑夜了,怎么沒见到寒魈?难不成都回到山裡去了?你们怎么回事,都盯着老儿做什么?不信就不信,你们還能看出花儿开?”
“木前辈,那寒魈的眼珠儿,是什么颜色的?”缘桦小和尚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說道。
“当初见到山魈的时候,记得应该是通红发亮,就像两個红宝石一样,倒是漂亮的很,如今变异成寒魈了,也不知道把沒把祖辈儿的血统继承下来…哎?你问這個作甚?”
“老骗子,你慢慢靠過来,千万别回头…”
“怎么着,你這小和尚要当小骗子?你可骗不到老儿,咱们還能占了寒魈的老巢不成?”木老头儿不屑的回头一看,然后妈呀一声头皮炸的发麻,捂住了嘴巴,“這…這…什么时候的事儿…”
只见木逢春身后那扇连接着长廊的窗子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如果平时的话,這些红宝石的光芒倒煞是悦目,而此时知晓了红宝石的主人,再加上月光下,那模模糊糊的白色鬼影,不是寒魈還能是什么!
从一对儿一对儿的红宝石上数来,這起码有十几只寒魈,鬼气森森的盯着屋内的众人,只见罗释抬头看了看被遮住的屋顶,然后低声說道:“我数到三,然后你们紧随着我,先冲出去再說,待在這裡咱们施展不开,只有被团灭的份。”說完他便身子一弯,蹲在了地上,“你们谁能阻拦一下?”
寒魈肯定是害怕火光,乌凡本想尝试用火诀将它们驱散,可是這冰天雪地之下,竟然丝毫感受不到火灵,使劲浑身解数才弄出一点火星,于是便放弃了。而土诀与金诀也被漫天的冰雪隔绝,空气中只有水灵很是浓郁,难不成要给寒魈洗個澡,洗舒服了便能放過自己一马?
摇摇脑袋排除了這可笑的想法,然后他突然心生一计,赶忙和罗释說道:“罗兄,我倒是有办法拦住它们一下,但是拖不长久。”
“能拖住一個呼吸?”
“能!”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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