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小溪 作者:未知 伊雅瞧着那张被岁月摧残的脸庞,张了张嘴,那声“爸”字在胸腔裡转了几轮,最终還是被伊雅轻轻的咽下。 可是這個男人丝毫不在意伊雅的冷漠,兴奋的站在伊雅面前高兴的手舞足蹈,从阿巴的高频率发声可以断定,对于這個女儿的归来,他心生喜悦。 倒是一同赶来的谢春芳,企图要将伊小妮“抓拿归案”,许是有了靠山,伊小妮竟也学会左右躲闪了。谢春芳养尊处优惯了,稍走几步路都能累出一身大汗,此刻见伊雅冲哑巴冷脸以对,不由的出声嘲讽:“人家飞黄腾达了,哪裡還看得上我們這些個穷亲戚。”见她的哑巴丈夫,仍旧兴高采烈的扯着伊雅的手,阿巴阿巴的叫唤着,更是不喜:“热脸贴人冷屁股!” 說罢又扭动着虚弱的腰身,朝伊小妮的方位抓了几把,依旧沒能如愿。 一向老实听话的丈夫,从不忤逆自己的女儿,竟因为這個夺命鬼的回归集体造反,谢春芳一向独权惯了,冷不丁的遭遇滑铁卢,如何能憋下气?可這個脱离她掌控的女儿,已经在气焰上远远的高出于她。 故此,谢春芳也只能原地放下几句狠话:“你们两有种都别回家!” 依旧是无人搭理的场面,谢春芳自觉无趣,骂骂咧咧的甩手走了。 孤寂的路灯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跟黑暗融为一体。伊小妮這才敢从伊雅的身后钻出,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富县的夏夜,总有一窝蜂一窝蜂的黑色蚊子占领整個街道。湛蓝色的夜空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粒星光。大暑已過,星河已经渐渐失去了光芒。 偶有几個醉酒的老汉提着酒瓶,歪七扭八的从身边经過,伊雅的身上总会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哪怕此刻身边還站着她的哑巴父亲和嫡亲的妹妹。 “走吧!上车聊吧。”伊雅终于开了口,重新回到了车厢裡,摸着熟悉的方向盘,才感觉到有一丝的安全感。 稳定心神的伊雅探头招呼二人上车,哑巴父亲倒是高高兴兴的入了座,倒是伊小妮還杵在路边不知所谓。 伊雅下了车,贴心的给伊小妮拉开了车门,把伊小妮一把塞进后座,一踩油门,迅速的脱离了這個压抑阴沉的小巷。 街上车水马龙,她等的人却始终不会来。 助工马小溪再次拨打了整形医生何悦的电话,电话筒裡依旧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忙音,小溪绝望了,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三十八岁的尴尬年龄,大女儿已经上了初中,小儿子今年才上了小学的校门,丈夫无用,在车间当了一辈子的挑拣工,公婆尚存,却远在乡下,日子虽贫,却也能過。 是什么造成了她今天的局面呢? 马小溪含着眼泪,今天中午的惨剧還在脑海裡一遍遍上演。 闲暇的午后,烦闷燥热的空气被老旧的风扇搅碎,马小溪歪着头,正考虑着要不要再给伊雅打個电话,再催一催手术時間,否则這么大一個医院,沒点收入怎么能行? 自从和整形医生何悦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后,马小溪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何悦打算。就算身份有些尴尬,但马小溪在人前可是把自己当半個老板娘在医院裡指挥上下的。 晚上,她是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是被两個子女轮流使唤的免費保姆。 白天,她是整形医生身边亲密无间的助手,是医院裡发号施令的领导。 她爱整形医院,爱這一份可以让她有几分尊严的工作,可這一切都在今天中午被撕得粉碎。 那是一個戴着墨镜,养尊处优的女人,她肆无忌惮地闯入她的地盘,高傲的不发一言。 她只当這個女人是普通客户,微笑的端茶倒水:“請问這位美女想要预约什么项目?” 那個画着红色血唇的女人并不接茶,摇着手中的骨扇凉凉說道:“呦,哪裡這么股狐骚味?” 马小溪尴尬的站远了点,脸上挂着几丝手足无措:“美女,請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請叫我何太太!” “是,何太太。”对待上帝,马小溪一向十分温顺,毕竟這些個客人,都是一台台移动的印钞机。 “我這次来這,是专程過来谢谢你的!”墨镜女孤傲的抬了抬头,从随行的人手中掏出了一面锦旗执在手中。 马小溪一头雾水,自己并沒有乐于助人的爱好,有些心虚的问道:“那個?你是不是找错了人?我好像并沒有帮助過你!” 墨镜女扬起嘴唇微微一笑,帅气的将墨镜扔在一边,双手鼓掌吆喝起来:“大家快来看,快来看啊,华美纤体整形医院助工马小溪,乐于助人,无偿为我丈夫何悦提供生理服务!大家快来瞧一瞧,這助人为乐的骚狐狸!” 马小溪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脸色煞白,见周围同事一脸看戏的模样,马小溪恨不得立即将那女人打将出去。 “保安!保安!”马小溪大声呼喊保安,一边自個猛的扑上去想要撕扯那名大吼大叫的女子,可是卻被墨镜女带来的随行人员直接按倒在地,双手双脚被紧紧束住,不得动弹。 墨镜女优雅的蹲下,满脸笑容的欣赏她的狼狈,马小溪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子,紧咬的牙口,就這样用尽全身气力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从包裡掏出一把剪子,轻挑起马小溪白色的护士服 咔嚓一声,就将马小溪的衣领剪开,马小溪奋力挣扎,撰着一股劲儿想狠狠的将眼前的女子掼倒在地 “人呐,還是老实点好,你說說你,這么爱动,我這剪子可不长眼睛。這一秒剪的是衣服,下一秒可保不准是不是你的皮肉了!”墨镜女将剪子抵在马小溪的脸上:“不過你们這些個做皮肉生意的女子,皮肉应该也值不了多少钱吧?” 冰冷的剪子紧贴在脸上,可真正让马小溪冷进心口的是她那句皮肉生意。什么时候马小溪成了一個這么不值钱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