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离开江南
旁的不說,要真是寻到萧府,萧家人脸面就丢大了,到出家人的寺裡偷孩子,還不得被百姓们骂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要是去了京城,一切就都安全了。
现在知晓這事的人就她们四人,旁人也不晓得,越早离开越好。
這钱塘城裡见過云罗的人就有不少,不仅有去寺裡烧香的官家大太太、富家太太,還有一些周围的百姓,万一被认出来,萧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蔡氏明白這事的轻重,点头道:“你說得是,我們這就令下人们收拾,争取尽早动身去京城。大将军的意思,留下几個看钱塘老宅的老忠仆就行,我和你及几個孩子是要去京城的。大将军還想让元甲、元乙兄弟在京城读书呢。”
朱氏低声道:“我着人安排。初晴那儿多派两個丫头给盯着,這两日先别出府门。”
寻孩子的人太多,万一被瞧见,惹了人的猜疑就坏大事。
蔡氏道:“我叮嘱過柳奶娘,一起照顾晴儿的還有我的陪嫁丫头。”
妯娌商议了一阵,唤了大管家来,最后挑了几個老忠仆留下看守钱塘老宅及帮忙打理钱塘城裡的几家铺子与城外的田庄,其他下人们都得收拾,或雇马车,或打理琐事,准备举家迁往京城。
大管家又遣了得力的小厮先一步动身赶往京城,好与萧众望提前通晓消息。
午后,整個萧府就忙碌开了,下人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各院各房称意的家具、摆件都得收拾到马车上,浩浩荡荡竟收拾了十八车的物什,光马车就就雇了二十多辆。
蔡氏挑了早前初晴未穿過的两套新衣,其他的令下人们或送了人,或烧了,生怕云罗再沾了晦气,将自己喜歡的物件一并都搬到马车上。
翌日天未亮,下人们就起来了,各自检查了马车,陆陆续续地上车。
蔡氏抱了云罗,领着柳奶娘及陪嫁丫头绣桔上了马车。
朱氏领了三個儿女上了另一辆马车。
行了一個多时辰,朱氏又觉得烦闷,抱了初雨上了蔡氏的马车。让初雨与云罗一处說话玩。
云罗扒在车窗前,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外面。
初雨五岁,此刻寻着云罗看的方向盯着,一脸不解地道:“妹妹在看什么?瞧那么久了?”
云罗指着天空,“天上有纸鸢。”
初雨仰头,微眯着眼睛,方才瞧见真有纸鸢,“娘亲,我也要玩纸鸢。”
朱氏微皱着眉头,“待到了京城,我给你做就是了。”
云罗奶声奶气地道:“我也要。”
“好,二婶给你做,给我們初晴做個又大又漂亮的,可好?”
云罗笑着应了。
朱氏对蔡氏道:“小孩子忘得最快,她年纪小,用不了多久,会只记得你這個亲娘。”她的意思是說:只要你待她好,她就只记得你是她亲娘。
云罗不過是三岁的孩子,可云罗并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有一颗二十一岁的灵魂,就算穿越成几月大的婴儿,這些事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萧家的迁家队伍很浩荡,有二十二辆马车,一府的下人便有近三十個,上至大管家,下至小丫头都要前往京城。
一路上,白天赶路,到了晚上就近寻了客栈住下。
每日蔡氏无事,便教云罗背诗识字,云罗总是一教就会。
朱氏最初常常瞪大眼睛,看着因背不出诗的儿女,轮到云罗时总是背得又清楚又伶俐,那时候蔡氏就只当云罗是她亲生女儿,搂着她亲上几口。
朱氏扭头就骂:“你们三個大的,竟不如最小的妹妹,瞧瞧人家,昨儿教的诗,今儿還记着呢。你们倒好,一個個竟忘得干干净净。”
云罗有些過意不去,那诗她原早就忘了,想前世,背化学公式、背思想政治,那多难记,她還不照样能背得滚瓜烂熟,她每次都是最后一個背的。元甲第一個,其次是元乙,再是初雨,等轮到她的时候,就算忘了,也因他们三個背不出就又记起来了,何况,那只是几句诗。
云罗只作沒听到,自己玩她的,或是坐在柳奶娘与蔡氏的怀裡。
蔡氏笑道:“你别骂他们,他们還小呢。等到了京城,大将军請最好的先生入府,到时候几個孩子一处读书。”
云罗揉着眼睛,昨晚沒睡好,“母亲,我要觉觉。”
蔡氏抱着云罗,說了声“好”,将她横抱着,嘴裡呢喃自语地道:“我家晴儿要觉觉喽!睡觉觉!”嘴裡哼着一首江南的催眠曲,歌声婉转,催人欲睡,云罗沉沉地睡去。
二十多日后,萧府上下抵达京城长安。远望而观,飞阁重檐,气势恢宏;俯瞰而下,华灯宝炬,九霄霓虹,云蒸霞蔚。余晖给京城涂染上一抹瑰丽的金色,整座京城沐浴在金光之中,仿佛是任何画师都描绘不出的辉煌华丽,如锦如诗,令人迷醉。
云罗被柳奶娘抱在怀裡,柳奶娘笑盈盈地道:“大太太,总算到了!”
元甲站在车夫身后,远望着京城,笑得灿烂荼蘼。
元乙颇有些欢欣鼓舞,“伯父派人来接我們了?”
初雨此刻亦呆在自己柳奶娘怀裡,好奇审视着。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络绎不绝的全是采办或出售货物、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過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還有挑着空筐的村民,那担裡除了新买的米盐布料,一边箩筐裡還会偶尔露出一個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云罗到底是三岁大的孩子,行至途中时又染上了风寒,吓得蔡氏叩拜祈祷,柳奶娘更是不敢懈怠,生怕再出了一桩早前初晴小姐身上发生的事,原以为只是轻浅的风寒,结果因为高烧不退竟夭折去了。柳奶娘整夜的守着云罗,虽也发了烧,却因她拿着铜钱刮痧退热,竟出奇的好转了,又喂了云罗服下郎中开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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