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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在万朝生存的沐桂》

作者:未知
封后大典上,眾妃嬪一同朝傅锦牌位叩拜—— 此事够瞎吧? 更瞎的是說好的『眾』嬪妃呢? 人呢? 沐贵妃左右张望、树上桥下都看了,等到时辰都快過了,只能望向一旁唱诵的太监问:「等等,怎么只有我一個人?」 太监慢條斯理的抬眸瞅了瞅沐贵妃,手摆莲花指,点向沐桂:「皇上有旨,让沐贵妃代理叩拜一事?」 「再等等!」沐桂朝前挺了挺已经显怀的肚子,「我都這肚子還让我又跪又拜的?」還是不是人說得话?! 太监拉下嘴脸,压下满嘴恶气,扬了扬手上的明黄圣旨,面无表情,继续阴阳怪气:「沐贵妃接旨!」 沐桂恨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好你個墨云汉,当王爷时好歹白天還是個人,当上皇帝时就连白天也懒得当人了是吧?! 再心有不甘,沐桂瞥见一旁站着那位爱刺绣的婢女时,扑通一声,直接跪了。 咱好女不跟侠女斗啊! 太监此时才摊开圣旨开始宣读旨意,撇去上头对墨云汉的歌功颂德的话,沐桂只听见她一個堂堂沐贵妃被禁足了! 尼玛,真不能忍了! 沐桂挽起袖子待要起身时,一只纤纤玉手款款搭在她的肩膀上,沐桂缓缓转头看去,只见身边的婢女绣儿,笑容灿烂的鼓励自己上前接旨。 「娘娘,接旨是不用挽袖的。」绣儿如此說。 「哦。」沐桂面无表情只能垂下被自己挽起的半截袖子,抬手低头接旨。 太监将圣旨放到沐贵妃手上后,冷哼一声,一道极细微的声量窜入沐桂耳裡。 「不识抬举的东西!」身份不明還能捞個贵妃当就该知足,别给脸不要脸! 沐桂身体一僵,垂眸专心数着地上的蚂蚁,不看盛气凌人甩着拂尘而去的太监。 绣儿依旧笑容温婉的扶起沐桂,低声:「娘娘,在坤寧宫都折腾好半天,咱们回月桂殿休憩吧!」 第一回,沐桂觉得自己的脚下如此沉重,彷彿双脚脚踝处都被人栓上好几百斤重的铁块,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缓慢。 绣儿也不催促,坚定不移地扶着沐贵妃朝月桂殿而去。 金碧辉煌的月桂殿,桥上绘製桂花图样,廊柱上的灯笼都装上桂花金枝。殿内种满桂花树,满园桂花馀香飘逸,树下或摆放茶具或放置琴桌,此处景色颇为文艺—— 沐桂只觉得這就是一座牢笼。 踏进月桂殿后,身后传来厚重门扉闔上的声响,沐桂几度转身欲跑,而后,她垂眸睇向手肘上的纤纤玉指。 绣儿眉眼尽显温和婉约的微笑,柔美优雅又坚定不移的托住沐贵妃,「娘娘,寝殿往這儿走。」 沐桂皮笑肉不笑,轻哼了声:「绣儿啊,這皇宫内不是有條规定,宫女一满二十五就得出宫嫁人,你?」今年贵庚啊? 绣儿低头浅笑,脸上掛着淡淡緋红,悄声回答:「奴婢也不過一十八,出宫不急,還能服侍娘娘几年。」 沐桂手抖了下,脸上跟着笑了,默默点头——内心泪流满面。 能不带這么威胁人的嗎? 「娘娘放心,奴婢的妹妹们也紧锣密鼓的训练着,不久就能過来陪伴娘娘您。」 沐桂停下步伐,真心走不下去。 這宫殿真无法待了! 满园桂花飘香,沐桂却是步履蹣跚、欲哭无泪,自古以来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要逃!她肯定要逃跑! 可肚子裡這個崽?怎么办哟? 世人都爱八卦。 近日的八卦对象便是当今皇上——墨云汉。 還有已经死去的傅皇后? 傅锦,死于先皇新婚夜的出嫁女,如今竟然被当今皇上封为皇后,還让眾妃嬪于封后大典时前往牌位跪拜。 诡异?奇葩? 更奇葩、诡异的竟然是沐贵妃在封后大典上殿前失仪,還当场被圣上下令禁足于月桂殿,不得外出。 世人都在传,圣上莫不是疯魔了? 沐贵妃呢!肚裡揣着崽還能殿前失仪那得做出什么事出来? 当眾跳舞? 世人自行脑补中? 「這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某大学士家的公子摇着扇子望向眾人,一副只有我知道内情的高傲模样。 眾人纷纷朝這位公子哥儿靠近,八卦人人爱听。 這位陈大学士的陈公子,摇着扇子满意自己成为眾人瞩目焦点。 「圣上推崇傅皇后是一個表彰,傅家既然出了一位皇后,那傅宰相就不再是宰相了?」 吃瓜群眾恍然明白,原来明着彰显暗地打压呀! 這会儿,傅徵傅宰相愁苦眉眼,耗尽大半辈子心血才爬上這位子,却因为一個傅锦而落马。 气呀! 傅徵在书房中的青石板上走来走去,傅家儿子们也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沒人敢吱声。 這回换傅月哭倒在自己母亲怀裡。 「月儿乖,沒事。」二媳妇温声安抚。 傅月愤恨起身,咬牙切齿:「不是說让傅锦嫁给先皇,我就能嫁给十九王爷嗎?可如今呢?!」 当初费尽心思,让人将傅锦的生辰八字转到国师手上,還花了不少钱打点前后,国师才肯帮忙諫言,对先皇說傅锦命中带子。 這才有先皇不顾后果执意要娶傅锦的事儿。 二媳妇手忙脚乱地捂着傅月的嘴,「小点声!事已過,莫再提、不可說!」 傅月依旧气愤难平,眼泪也一颗颗直往下掉,這模样看得二媳妇心疼不已。 「不哭不哭啊,這不是還有选秀嗎?,咱们等明年选秀一样可以入宫,就凭着你是傅锦的姊姊,圣上也会多看你几眼,到时候你就?」 傅家一片愁云惨雾,唯有傅家大儿子媳妇——傅锦的娘亲,心情颇好的摘花逛园子,后来還随手做起花艺来,小日子间适舒心的很。 傅锦的哥哥,傅嵩不慎赞同的跟在娘亲身边,规劝:「娘,您怎么還如此间适?」 「儿啊,登基、封后大典的热乎劲儿還沒過,愁眉苦脸会让人詬病!」 「可?爷爷的宰相位置?」都快不保了! 大儿媳妇唇角冷冷勾起嘲讽的弧度,不保才是正常,谁能想到我的锦儿死后還能入得圣上的眼,就连沐贵妃身怀六甲也得靠边站! 当初那老头做什么去了?生前又是跪又是罚,锦儿死后還不让魂魄归家,幸得圣上重诺,承诺锦儿一生都享墨家香火,如今這口恶气自己才能放下。 圣上登基宫宴上,傅徵以年事已高为由,正式卸除宰相一职,圣上明面上挽留几句,隔日立即准奏! 大儿媳妇身上有誥命在身,那是给皇后娘亲的体面。她抬眸悄悄打量周围,皇亲国戚的媳妇都到了,唯独不见沐贵妃。 大长公主代理皇后主持宫宴一职,席间谈到傅皇后那是一個劲儿地夸,檯面上眾人点头称许,私下谁還记得那早已死去多年的女子! 只觉這傅锦果然极为幸运,死了都能封后。 月桂殿内,灯火通明,宫人行走皆放慢、放轻脚步,谁也不想在這时惹沐贵妃生气。 宫宴上,堂堂贵妃被罚禁足不得出席,這是多下脸面的事! 偏偏,沐桂不当一回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吃饱喝足就在自己這一亩三分地儿的殿中绕绕转转,消食散步当运动。 沐桂边转,眼珠子也在周围绕,哪儿有站侍卫、哪儿有太监宫女守着,她在心头一一记下。 崽沒生出来之前,她可什么都不敢做,跑都跑不远、跑不快,就别折腾了。 绣儿半扶着沐贵妃沐浴在月色中款款行走、消食,风中那丝若有似无的香气縈绕鼻间。 绣儿心想:景是好景,人却是不安份的。 微微叹口气,将来還得让妹妹们再多留意、谨慎。 几月后。 墨云汉长這么大第一次被人砸东西—— 就在沐桂生產這一日。 那一天刚下朝,太监额角佈满汗水,步履匆匆来报,沐贵妃发动——要生了! 甫一踏进寝室,一颗枕头当头砸過来。 墨云汉抬手挥开,原要生气,一转头却见枕榻上痛不欲生的人。 双手都被绑了,一头乌发垂放,一身雪白衣裳都快湿透,苍白无血色的素容,红着眼、咬着唇、紧蹙着眉? 「娘娘再放松些,這时候莫出力,再积攒积攒些气力,等时候到了老奴自会让娘娘使力。」 沐桂摇着头,眼泪狂飆。 痛呀!真他妈的痛!怎么不给她一棒子敲昏算了,這是要活生生痛死她吧! 墨云汉握紧拳头,咬牙:「如何?」 「娘娘刚发动,时辰尚早,還需再等等。」 女人生產总是得搭上半條命进去,女医候在一旁解释。 墨云汉看她一眼。 女医低垂下头,耳根发红。 墨云汉一甩衣袖。 女医被侍卫拉下去,当庭杖毙。 沒眼色的东西! 从早到晚,沐桂整整痛了一整天,才在一阵婴儿哭声中,她终于缓了疼痛,晕過去。 刚才几度要晕的,都是那几名老產婆,又是掐人中、又是咬人嵾,還不停按摩推压她的肚子,硬是让她撑着不能晕。 這才把崽儿生出来呢,眾人便都不理她了,专心抱着崽儿去找他父亲。 沐桂原想破口大骂,最终還是只有乖乖晕過去的份—— 耗尽体力,咱撑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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