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仇人 作者:若珂 章節列表 今儿叶启沒有去东宫,一早起来,便和小闲调笑。 小闲到底沉不住气,着人去打听,說是国公爷五更天便进宫了。 辰时末,小丫鬟一阵乱跑,道:“三郎君,圣旨到,国公爷陪着宣旨的公公来了。” 叶启与小闲对视一眼,整了整衣冠,一起向外走去。 叶德满脸陪笑陪着常在皇帝跟前侍候的内侍石公公在中堂說话,香案已摆好。 一见叶启与小闲进来,石内侍忙丢下叶德,迎了上来,含笑道:“圣旨到,三郎柳氏接旨。” 圣旨由严春芳拟就,皇帝当堂用玺。行文通俗易懂,并不晦涩,不過是把叶启夫妇夸了一通,然后說准叶德所請,立叶启为世子立柳氏为世子夫人。 也就是說,小闲有了诰命夫人的封号。在府裡上头有陈氏,丫鬟照常称她为少夫人,可在外面,人家会尊称她为柳夫人。 两人谢了恩,起身接過石内侍手裡的圣旨,分宾主坐下說话。 小闲不经意间侧過头,发现陈氏站在中堂门口发呆。 小闲不由望了過去。 叶启意识到小闲的神色微微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不由一冷,随即恢复原状,却也沒站起来迎過去。 叶德与石内侍顺着叶启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氏。 石内侍是认识陈氏的,看看她,再看看叶启和小闲,唇边浮起淡淡的笑。 陈氏一路上還在想,得催叶德把奏章再递上去,得再进一趟宫,太后、皇后、翁贵妃那儿得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說一說,再提出跟丹凤结亲的事。看在叶标成为皇家乘龙快婿的份上,又有来自后宫的压力,皇帝断然沒有再维护叶启的道理。 现如今,只有把這事做成了,叶标有了世子這道护身符,才不致遭了叶启的毒手。可是她的马车一进府,便发现了羽林军,再一问,是护送石内侍来颁旨的。 不顾风度地下马车上台阶,来到中堂,见到的却是叶启夫妇,不是她的宝贝小儿子。 意识到四人都在看她,她望向叶德的目光锐利如刀。都是這杀千刀的杀才,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就說本意是請立幼子又怎么了? 气氛陡然萧杀起来。 石内侍是什么人?哪裡会意识不到一片欢乐的气氛突然变了,马上借口要回宫复命告辞了。 叶德主动送石内侍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从陈氏身边走過。 “见過娘亲。”叶启和小闲对视一眼,双双行礼道。 陈氏脸上神色数变,慢慢跨過门槛,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叶启早就死了几次了。 “圣旨上說的什么?”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個字一個字钻进小闲耳朵裡,小闲下意识往叶启身后缩。 叶启坦然把放在几案上的黄色卷轴递给她,道:“父亲請立世子,陛下准了。” 陈氏颤抖着手接過来,写的什么她一個字都沒看进去,双眼只死死瞪在叶启的名字上。那两個,像从锦裡钻出来,缠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叶德送了石内侍回来,看到陈氏,想起昨天皇帝的斥责,今早严春芳的嘲笑,火便腾地往上冒,拉下脸道:“你回来干什么?” 不是要回娘家嗎?那就在娘家住個够好了。 陈氏手裡的圣旨一下子摔到叶德脸上,叶德一时沒防备,也沒想到她见面就出手,竟然沒避开。圣旨打在他的脸上,再掉落在地。他的鼻梁正中一條红印触目惊心。 “你個疯婆子,我跟你拼了。”叶德本就积了一肚子气,再被陈氏当着儿媳妇的面动手打,這面子裡子可真是丢得精光,身为一個男人,如何忍得? 陈氏料定叶德沒這個胆子,昂了头站着沒动。 叶德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已成为世子,母亲的折腾不過是笑话,叶启還不致于跟母亲一般见识。父母吵架,正要上前劝解,這才要开口,母亲突然动手,接着父亲雄风大作,一下子把母亲掐得快闭過气去。這是神马情况? 小闲早吓得脚酸手软,一颗心突突地跳,想要喊人来分开他们,张了嘴只是发不出声音。 叶启稍一定神,马上去掰父亲的手指,道:“父亲快快松手,有话好好說。” 二十年来被這個女人所欺压的一幕幕在脑中呼啸而過,叶德只想把她掐死,先出了胸中這口恶气再說。 陈氏已经两眼翻白,若是叶德再不松手,就来不及了。 叶启情急之下,握紧了叶德的手腕。叶德感觉到手腕剧痛,不由慢慢松开了掐陈氏脖子的手指。 陈氏只觉呼不到空气,心裡只是想:“我要死了。”陡然间呼吸顺畅,不由大力呼了几口气,再一想到叶德凶恶的模样,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小闲抢上一步扶住。扶着她慢慢在榻上坐了,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道:“娘亲先歇会儿。”又喊袖袖:“還不打水来服侍夫人洗脸?” 中堂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廊下侍候的下人们都惊呆了,竟沒有一人想着抢进来抢救,待到小闲出声,一個個還沒回過魂。 叶德喘了几口粗气,指着气息奄奄的陈氏道:“我要休了這個泼妇。” “父亲休要乱說。”叶启拉了他的手臂,道:“儿子新得了一幅画,我們到书房鉴赏去。” 叶德哪有心情赏什么画,却抵不過叶启力大,被拉着脚不点地去了。 一盏茶后,陈氏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闲接過袖袖递来的帕子为她拭脸,见她脖子上一道五指指印宛然的紫瘀,又让袖袖去取雪肌膏,为她敷上。 陈氏哭了一会儿,泪眼朦胧看着小闲道:“他這么狠心……” 那是真的要掐死她啊。她辛辛苦苦为這個家,拼死拼活经营。要不是她,他哪来的钱天天鬼混。现在可好,他吃着她的,用着她的,却要掐死她。 想到伤心处,陈氏哭得那叫一個惨。 小闲轻拍陈氏的后背,低声哄着她,道:“父亲不過是一时失手,娘亲万万不可当真,夫妻间本沒有隔夜的仇,有什么事說开了就好。” 這话,连小闲自己都不信,叶德那狰狞样子,是一时失手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