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都
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推心置腹地长谈，悠闲地吃着瓜子。李军刚一颗一颗地剥好，把仁放在她手裡。两個人都显得很平和，就像关心多年的好友。想的也是尽善尽美。谈到动情处，李军刚也握握对方的手，以示安慰和鼓励。
“有时候我想，我要不要给你生個小孩？”“千万不要！有了孩子，王超英一定会杀了我的。——不对呀，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讨厌小孩子的嗎？”“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年龄也不小了。要找的话，得瞻前顾后。找一個小伙子，好像难长久。找年龄相仿的合适的，自己心裡就想有個寄托，能不生嗎？找二婚，我不干——除非是你！——看你的胆子多小。跟你开個玩笑，自己连双腿都夹紧了！哈哈。你难道不能大方一点男人一点嗎？比如，偶尔偷個情什么的？”“不要啊？！”“想象一下：我們结婚不是挺好嗎？多好的一对！同时同出，我挣钱养家，体体面面；你看家带娃，和和美美。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对鸳鸯。”“刘亚，這個使不得。”“我呸！沒读多少书就不要咬文嚼字的。你那句话我是记住了的：别人关心我飞得高不高，你关心我飞得累不累。”“谢谢！”“呣嘛！”“滚开!”……
早上陪刘亚去换了药，伤口也愈合得很快。两人行动都是慢吞吞的，時間却在小跑。李军刚看了看表，已经過了十二点了，也就是說明天這时他们已经到了成都，各回各家。刘亚不說话，拉着李军刚的胳膊漫步，两只眼睛总是闪闪发光又心事重重。李军刚几次问她话的时候她都是答非所问，完全是在神游。
路過大堂，李光辉和苏艳红在那裡等着。“本来是不想打搅你们。但明天就要走了嘛，今天咱们好好地喝一杯，好好聊聊！”李军刚连忙說好。
刘亚看到满满一桌子都是好吃的却沒有那天的兴奋，笑得不自然。苏艳红饶有兴趣地介绍。
李光辉意味深长地說：“一個人不管是有钱沒钱、有本事或者沒本事，关键是過好生命中的每一天。老天不会因为你忧伤它下雨，你高兴它就出太阳。我們都只是沧海一粟，匆匆而来的旅行。要珍惜旅途中的快乐，爬山不是爬到山现在的社会多好，一個太平盛世一個引以为傲的祖国，可以自由舒展和享受。每一天，只要你张开双眼，都会瞬息万变。我還想吃点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好好地长時間地生活在中国。”
“美死你！你去打针的话看些来可能比别人年轻一点。但你的寿命還是在老天爷手裡。”刘亚边說边吃，脸上也有了光彩。动起筷子来，自然不讲礼。
等两样特禽美食一上桌，李光辉也把海会生留在了桌上。這個家伙纯粹是個酒鬼，酒当水喝。如果不是得令，李军刚很想跟他pk一下。
苏艳红很殷勤地帮着刘亚弄這弄那。李光辉笑着看他们吃，象征性地吃一两筷子：“下次你们来的时候要好好地浏览一下這裡的风景，花城啊！這裡呆了這么长時間，居然沒有出去看一走看一走。我也是服了你们。”
“下次吧！這次，時間太仓促。我還想到你们老家去玩玩。我很喜歡农村的生活，沒有约束，沒有攀比。老的时候，在乡下修個房子，安度晚年。军刚，你老的时候想住在哪裡？”刘亚看了看李军刚，海会生的眼睛在两個人身上打转转。
“乡下！不過說句实在的，在乡下的人现在越来越少，有点本事的一般都是四海为家天各一方。比如我的同学，以前一個班有六十多個。去年的同学聚会：在老家的，不超過一只手。许多的老房子都成了废墟，许多的田地都长了野草，人都进不去。到我們老的时候，农村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想不想回去，到时很难說。”李军刚边喝酒边說，
“是啊！”海会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說：“大时代裡，变化多端。以前吃一個馅饼就能回味一年的時間，现在一個平常人一天吃的东西比過去的豪绅還要好。一個睡過龙床的人再回去睡草席他的感觉是大不一样的，偶尔就是玩玩。优胜劣汰是必然。”
“說的好！”李军刚拿起酒杯很有兴致去碰他的杯，刘亚立马拉住：“喝多了伤身体。晚上也睡不好!”
“那就喝一杯！”海会生說。
“以后要安分守己，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男人都是沒良心的家伙！”“我——是——”“记不记得？以前同一间屋裡，中间就一條人行道，每天回来都是這样聊天，无拘无束天南地北的。很开心！”“還一点杂念都沒有！现在回头想来，觉得都不可思议。我老觉得那個时候自己還挺纯的！”“你有沒有乱想過？”“真话？”“当然！”“有是有，是不敢！有点受宠若惊，一闪而過。我那個时候多萎靡呀！”“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话，小孩也不小了！”“对！可能你把我早给踹了。我這么无能，你恨不得踢死我。”“那倒不会，打你几下肯定会有！你真喜歡我嗎？”“喜歡，真喜歡！”“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最近几年吧，你打我的时候還有觉得有点舒服！還觉得很自然很应该。”“神经病呀你！有這种嗜好嗎？怪不得打你不還手。”“你呢？”“你开始叫我刘亚的时候，感觉很温暖，還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不去想，也会想，基本就控制不了。”“你以后一定找一個比我好的。”“啰嗦！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天天对着你，日子沒法過！”“回去的时候你会哭嗎？”“为你？不会，不值！那你会脸红嗎？”“会！”“不男人！”
从进机场的那一刻开始。刘亚就有点失常，她那种含泪欲奔的眼神让李军刚心有余悸。那么地幽怨缠绵那么地婉约不舍，都有点摄人心魄了。整個人就像风中飘落的花瓣一样：任其坠落随风飘舞，那是一种生死临别的愁思和痛苦。若不是李军刚拖着走，她可能连上飞机的力气都沒有。
刘亚不說话，愁苦都在脸上，机上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连空姐送来饮料和食物进都忍不住动作要快一些。李军刚也是手足无措，還有点呆头呆脑。
大家出机舱的时候。刘亚落泪了，鼻子裡发出呼呼的声音，喉部和肩膀都是一动一动。最后机上只有两個人，空姐過来了。刘亚摇摇头，像一個三岁小孩一样哭着，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来到大厅的时候，刘亚停下了脚步，李拖了几下也拖不动。她蹲下来，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带着嗷嗷声。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有不少都围了過来，面面相觑。一位阿姨拉了她一下，刘亚吼叫：“让我哭让我哭！”呜呜地哭着，触动人心。一個特警大步過来指了指李军刚：“把身份证拿出来！”
刘亚的身子坐了下去，泪水和鼻涕都弄了一脸，形象全无。手上，衣服上全是泪水、鼻涕。伤心透顶。
李军刚心裡真不是滋味，泪流满面地把所有的东西当场打开给特警看。
“你怎么她了？”江英出现在李军刚身后问。李军刚不知道說什么，一脸悲伤。
两個人就這样伤心地对望着，哭着，任由泪水满脸，无言的悲伤有时候更加刺心。围观的人又渐渐散去，那個阿姨苦笑着走了。
刘亚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李军刚的腰：“跟我走！跟我走好嗎？”
江英赶紧拉住刘亚：“刘姐，王超英一家人都在外面。千万别這样，事情可大可小。”僵持了几分钟，刘亚才松开了手，用衣袖擦拭泪水。江英打开皮包，抽出纸巾给她，刘亚边擦边扔，江英慌慌张张地捡。
半個小时之后，李军刚在洗手台洗脸，看到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脸红得像萝卜。心在问自己：我這是要干什么？
刘亚和江英一前一后地出来，刘亚虽然沒有再落泪，但眼睛還有点浮肿。她在镜子面前画眉施妆，仔仔细细，目不斜视。李军刚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以后，你好好地過你的小日子。放心，我内心强大，不会受到影响。——江英给他一点钱，拿回去给老婆交待。我知道你是管不住钱的，這也是障眼法。以后，我們只是上下级关系，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天空！休息两天来上班吧？你舅子的工作我不管，你爱放那放那。”刘亚从江英的手裡拿過钱塞到李军刚的手裡。很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和江英下楼。每走一步，她的鞋跟都擦出一些声音，都很响亮，声声入耳。
李军刚在那裡呆了十分钟，洗了下脸，等到脸不那么红了，才大步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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