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织女
“姐你知道不?那個李能和唐华群,今时不同往日,家产上百万。還有那個吕爱民开了几個馆子,房子几套,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一個队的陈久红也发财了,刚刚买了车。人人都出类拔萃,我還是個跳梁小丑。以前是很好,同一勾肩搭背的无话不谈,但现在他们已经脱胎换骨。你看看我,穷司机一個,都要到三十岁了搞得筋疲力尽一事无成,皮包骨头,怎么拿得出手?”李边說边摇头。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沒用?比谁都比不過。這样的话活着還有什么意思?早点死去不是对社会对自己都好?你干嗎非要活着?”刘亚边說边点烟,长吁一口气說:“你這個人怨天怨地又自甘堕落。這個世界上从来就沒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像你,即便机会在面前也只能望而却步望而兴叹,不学无术是很可怕的。跟你說了要离开你身边那帮狐朋狗友,他们的思想太偏激,近朱者赤。這不是为你好,而是将你拉到同一個鼠巢,等着蛇来时将你们一網打尽。话說回来,老同学聚会就是开心。童年是人生最美好的,大家比较纯真沒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如果要分個高低還叫什么同学?再說打工开车怎么了?满大街都是。還有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位置并且独一无二,要在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努力。吃個饭嘛把你搞得這样别扭。要不把這车开去,我给你当司机。”她用指尖捅李军刚。“你還真虚伪,假!”
“去!当然去。不過你当司机谁信?”李军刚一拍胸口大声說,還冒出一句:“谁怕谁哦?”說完后心却虚了。
黄永泉和刘洋当了主持人。黄永泉主动给李军刚打了几次电话,再三聲明,這只是同学聚会,别闹。刘洋打电话說了很长時間,他反反复复說雷艳现在人家過得挺好的,有儿有女有车有房是幸福之家,還說你们是有缘无份,一切都木已成舟。李說我理解我支持我明白。刘洋說他们几個特高兴,总算請到他了。到了聚会那天,李军刚還是决定不去了,手机关了。一個人躲在房间□□上斗地主。晚上找了几個难兄难弟喝得很麻木,說一些疯话发发牢骚,不着边际的吹牛。一句话:不见他们。人家欢声笑语热热闹闹,他装疯卖傻口是心非。实在感到自己应该找個地洞,像個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事后被刘亚狠狠骂了一顿,左一句右一句沒用,還被踢了一脚。李厚着脸皮点头說是。
“不行,得找一個女的管住你!”皮鞋在下楼时踢踏作响。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李指手画脚:“老大不小了,再過几年头发都白了谁要你?给你爸爸妈妈争口气,過去再好现在再坏也不能孤孤单单一辈子。穷死不能骗人,难死不能撒谎,這些荒谬的事情全在你身上发生了。撒谎是人生大禁,伤人伤心。你真以为躲躲藏藏能過一辈子?老同学一辈子不见面?你這样骗来骗去是很不善良的懂不懂?”她喋喋不休的讲,到了苦口婆心的地步了。突然回头:“对了,有一個女的,包你满意!”
在厂门口刘亚突然停步,手指对面马路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门诊說:“看到沒,对面那個门诊部就是我同学的妹妹开的,叫什么全名来着?对,叫王超英,快三十岁跟你差不多。她也是沒什么钱的,现在還是借钱過日子。我手上她就借了22万,俗话說有压力才有动力。而且,她人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淑,绝对的秀外慧中。人家還是念過医科大学的,要不是离過婚也不会来這裡。对了,她還有一個女儿今年三四岁。”
“谁呀?”李军刚问。
“就是我回来那天在她家住了一晚上,你送我去的,你见過,戴眼镜那個,眼睛這么大。”刘亚用手比着两個眼睛,非常地夸张。
李军刚听到一半转身就走,一声不吭。
“你還看不上她?”刘亚喊道。
“她看得上我嗎?人家医科大学毕业,我初中毕业。人家开门诊我开车,一個已经修道成仙一個還在割草喂牛,這两個般配嗎?上次见面,一句许都沒有說,瞄都沒有瞄我一眼,会看得上我?那才是活见鬼!”李军刚摊开双手,原地站住,一脸无奈:“你别逗我玩好不好大姐!”
“你那猪脑袋怎么就转不弯来?你知道王超英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是家庭,是爱和被爱。你沒有本事你可以慢慢学嘛!当個司机也差不到那裡去。你還想這样吊儿郎当混日子,等你有出息了猴年马月。家比什么都重要,有家才有幸福。再說了,那個牛郎和织女還不是走到一块儿去了?”她說着把自己也逗乐了,又拍掌:“你们,也可以!”
两個保安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笑得摇头摆尾。
“懒得和你吹牛!”李军刚双手插裤兜小跑。這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玄!
“你给李军刚站斗(站住)!”刘亚厉声喝道。
春熙咖啡店装潢得让李军刚耳目一新,一进门就有一种清风徐来的感觉,非常舒适。裡面的桌椅全是浅黄色,中间是一條长长的自然花长廊,绿油油的枝叶,芳香四溢。李军刚好奇地上前摸了摸,嘿嘿,這花還是真的,這种对自然的亲切感就更加浓郁了。四面墙上都贴了一個静字大得醒目,壁画风景着色鲜艳,是天空和草原,有一种亲临大自然的独特感觉。裡面放的也是轻飘飘的音乐,相得益彰。李军刚第一次来到這么高极的地方不由得东张西望,看到那些衣冠楚楚的人都温文尔雅,心想他们会不会想睡着。他理了理头发和西装,显得有点不自在。如果不是再三坚持,刘亚非得让他打上那條黄澄澄的领带。李表面镇静,心却砰砰真跳。两手捧着桌上精致的咖啡杯手有些发抖,桌上小碟中的东西花花绿绿,他不知道要放哪种。
王超英挎着蓝色的包穿着白衣白裤进来,扎着马尾,细发拂面,皮肤白皙。打了一点淡淡的口红,显得气质绰约。李军刚搞不懂是不是医生的职业病還是她本身就喜歡白色。她戴着一幅大大的黑边眼镜,将整個眼睛几乎完全遮住。走进一看,双眼清澈如水。她热乎乎的和刘亚握手又握手,喜笑颜开,叽叽喳喳旁若无人.
“這個是我小弟,军刚李军刚;這個是超英,王超英.”刘亚神神秘秘将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握了握,并一再叮嘱李军刚:“机会不是天天都有,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又在她耳边說:“超英,军刚是笨了点,不過以后要是過日子那還是可以的。我有事情先走,你们聊,你们聊。”她又在李军刚旁边說:“這個女的不错,脾气很好,一個很重感情的人。”笑着离开,到了门口咧着嘴笑着看李军刚,两只手都立起了大拇指。
那天李军刚不知道怎么开始。王超英用一种浏览的眼神看了看他,包括脚上的皮鞋。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闷了半天,李军刚才问:“你是哪裡人?”
“贵阳,一個很穷的小山村。”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细腻又很好听。還好,终于有一個可以沟通的话题。李军刚說自己也是农村来城市打工,不過,過得太一般了,又說了一些狐朋狗友的趣事。她打断了李的话,說人要行得正,不要讲那些低俗的东西,不健康。然后用平静的语调說了一些她的童年往事,很平和很随意。不像现在有的打工仔一提到家乡就選擇遗忘,处心积虑为了成为一個城裡人不择手段,对于過去,沒有回忆只有饮恨。她伸出手给他看手下打猪草留下的刀疤,一條又一條。李听得全神贯注又热血沸腾。那中间她接了一個电话,還是兴致勃勃說那些陈年往事,手指在半空中不停的挥来挥去像個音乐指挥家。回忆故乡总是美妙的。李听到她說童年的时候言语很天真,什么风车石磨、算盘簔衣、院坝电影等等如同昨天,内心深处感到那时候很幸福很纯真。
结账时李军刚慌了,四处找钱包,坏了,沒有带。這是個什么事儿。他脸涨得通红,额头开始冒汗珠,好久才說:“我忘了带钱包出来。”她說沒有事,付了钱她就走了,并沒有留下手机号之类。這完全是沒有下文的节奏。
李军刚出门后一直骂自己: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无知的人,哪有第一次和女的吃东西要女的给钱的?认命吧,你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活着也等于浪费粮食,自惭形秽。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你杀了我吧!李军刚想。
李军刚把這事告诉刘亚时,她睁了双眼,用纤细的指尖不停掐他好几下。她笑着摇头:“哎,你這真是无可救药!還是自生自灭吧!”
“大姐,你介绍啥子男的给我哟?司机?”“干嗎呢?不可以嗎?我前段時間给找一個小老板,你說人家霸气,不讲道理,对你女儿不够好。去年给你找一個老师,斯斯文文的,你又說人家是假正经。噢哟,王超英是谁?仙女下凡?天下男人任你选。”“但是那個李军刚,也太窝囊了吧?”“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說只想找一個对你和玲玲死心塌地的男人?這两点绝对行得通。他那個人,你一看晓得沒有出息?胆子也沒有,他养你都成問題更不会养小三,所以你的地位固若金汤,要对玲玲不好就让他睡马路。這個人我也是精挑细的。以后你把钱管得死,叫他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跟养個小猫小狗一样的,是不是很安全?”“還是不行。他有点贼头贼脑的,說话时总是瞄来瞄去的,不专注不靠谱不精神。”“你是脑袋裡有点糨糊。看看我同学王方,嫁個有本事有水平人长得帅的。等她生了娃,人家就在外面养的小三都不止一個了,還把她骗得团团转,人财两空。男人要是雍容华贵就不一定是你的菜,辛辛苦苦打了一口井,水自己沒有喝着。你自己想想冤不冤?”“那再试试!”“這就对了嘛!”
刘亚关上手机后往桌子上一甩,嘿嘿怪笑道:“李军刚,王超英,這两個人都能走在一块?我呸!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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