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酸澀
晉恆對着他說了句“起來吧”，又看了看皇后，好笑地說道:“你母親請高人爲你算了良辰吉日，傅兒下月便要成家了。”宮中傳言自有人報給皇上，他知道皇后這是坐不住了，一大早說有老道來報喜，下月初有百年難遇大吉之日，最宜婚嫁。皇后這招神弄鬼的本事一貫如此，不過看着兒子喫癟他倒是有幾分看戲的心，晉傅的性子隨了自己，若是就此放手倒是新奇了，皇后怕是算錯了。
晉傅聽言臉色陰沉說道:“兒子最近公務繁忙，抽不開身，不急着成婚。”
皇后恨不得站起來戳醒他，這一心拖着，難不成是想給靈溪宮那丫頭留着位分，張嬤嬤上前遞上兩盞茶，衝皇后使着眼色，皇后平復了情緒道:“道長說正月初五那日是百年難遇的好日子，那一日你必須給本宮空出來，你和緹娜的婚事便定下了。”言罷又看向老道。
那老道上前進言:“娘娘，皇上，老夫剛纔一算，正月初八和十五亦是喜慶之日，福星高照，雖不如初五那般大喜，可也是難得的好日子。”
皇后喝了口茶，對着皇上道:“皇上不是給靈溪公主也賜了婚，不如就趁宮中這熱鬧勁，給這兩個孩子也辦了婚事。”
皇后這手伸得也夠長，爲了兒子真是豁出去了，晉恆倒是沒反對，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問起了兒子:“你說這初八和十五哪個日子更適合喜結良緣？”
晉傅強撐着恭順地答到:“全憑父皇母后定奪。”
這打斷牙混血吞的滋味怕是不怎麼樣，晉恆看着站着不動的兒子倒是佩服起他的隱忍了，就是不知道他還能忍上多久……
晉傅陪皇上皇后用過晚膳便回了東宮，坐在主位上，衣領半敞，用冰涼的指尖抵了抵喉嚨，對順子問道:“那事準備的如何了？”
順子答到:“那蘇生傳話進宮說是**不離十了，且等着好消息便是。”
晉傅飲了口酒道:“好消息？呵…”他一把拉過順子領子說:“你告訴他若是初五之前還沒辦成，便提着腦袋來見爺。”
順子連忙答到:“是，奴才這就去。”
晉傅提起酒壺便灌了進去，清涼的烈酒劃過喉嚨，他終於有了片刻的放鬆，那丫頭真是一日不得讓他安心，想起日後懲治她的手段，晉傅嘴角肆意勾起，溢出一聲輕笑。
外面雷霆驟雨，章青這幾日過得卻是清閒，沒想到來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未見面卻先聞其聲“本公主可是這宮中主子，你們幾個賤婢也敢攔我，活膩了不成？”章青推開窗看着戲，一邊喝着剛熱好的梅子茶，嚐了一口甚是酸澀，讓知春往裏面加些□□糖。
寧華聽到動靜一轉頭，看見悠閒喝茶的章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她吼道:“你這是什麼待客之道，客人連進屋子都不行？”
章青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的梅汁，留下一抹嫣紅，她對着寧華笑道:“這要問你那好哥哥了，她們是你哥哥的人。”
寧華這倒是沒想到哥哥居然能做到如此，硬着頭皮對二人說道:“還不快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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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向公主請罪道:“嫡公主莫難爲奴婢，嫡公主看望靈溪公主，主子自是允許的，可是厲總管不能進，若是放進去我二人要丟腦袋的。”
章青伸脖子一看，原來厲瑾也來了，就在門後，她清了清嗓子對二人說道:“你們倆替我去跟太子借本書，只說我要拿來消遣便是，今日之事你們並不知情，去吧。”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如今誰也得罪不得，這法子便是最爲妥當的，於是便離開了。
寧華看着二人遠去，推開門便走了進來，“你早想好了主意爲何剛剛看着我爭吵？莫不是想看本公主失儀？還是不想讓我進來？你這個壞丫頭！”
章青不以爲意，擺弄着手中的花道:“你看我如今又能做的了誰的主呢？”
寧華也猜到她被軟禁於此，對哥哥的做法不甚贊同，心中有些同情她，嘴巴卻硬得很:“如今你可是這宮中的紅人，宮裏每日都能聽到你的傳聞，”又問起她“我在母后宮中聽聞你下月便要嫁給李員外的兒子可是真的？”
章青反問：“皇后娘娘金口玉言，那還有假？”
寧華：“你！”算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她接着問道:“你可是真心想嫁給李法的？”
章青擡頭正好和厲瑾對視，眼神露出對方心意，她自嘲地點了點頭。
寧華覺得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哥哥也不像放手的樣子，日後折騰起來怕是又一番波折，以前倒是嫉妒過章青人見人愛，如今看來女人受寵未必是幸事，她看了看章青說道:“本公主還有事，先回宮去了。”又轉身對着厲瑾說道:“不必跟着我，我自己認得路。”說完便傲嬌地走出了慈寧宮，只留下他們二人。
章青把梅子茶推向厲瑾道:“嚐嚐我親手煮的如何”。
厲瑾拿起來一飲而盡，酸酸甜甜的梅汁卻嚐出了一絲苦味來，溫和地笑答:“公主茶藝一如從前。”
章青笑了，晃着手中的扇子，哼起小調來。
“若耶溪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
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
岸上誰家遊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
紫騮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
曲罷，章青擦了擦眼角的水珠，對着厲瑾道“再幫我梳一次發吧。”
厲瑾走到她身後拿起玉梳替她梳妝，他用手穿過她的髮絲，一股茉莉香劃過他的身前，章青隱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青青”，卻又虛渺的像一場幻覺。一滴淚從頭頂劃過她的臉頰，混着她的淚水一起打溼衣襟，她不是她就好了，她不是章青，他也不是厲瑾，她們就可以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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