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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柏一片清寧,加快步伐,朝目標進發。
往上穿過了一個美麗的幽谷後,才抵達靜齋所在的主峯山腰。山路愈行愈險,危巖削立,上有山鷹盤旋,下臨百丈深淵,山風拂過,有若萬人嘯叫,似正離開人世,渡往彼岸。
靜齋隨着山路迂迴的角度時現時隱,說不出的詭祕美麗,如仙如幻。
險道盡處,山路轉爲平坦易行,林蔭盈峯,清幽寧逸,朝陽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靜齋翹角凌空,殿宇重重,閃閃生輝,卻自有一股實無華的動人情景。
在花香瀰漫,雀鳥啼唱聲中,韓柏終抵達天下兩大聖地之一,慈航靜齋棗紅色的正門處。
“咿唉!”一聲,不待韓柏叫門,大門被兩名年輕的小尼打了開來,一位貌似中年,臉容素淡的女尼當門而立,她背後的廣場珀無人跡。
女尼合什低喧佛號,淡然道:“貧尼問天,韓施主你好!齋主正在後山聽雨亭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頭領路前行。
韓柏糊塗起來,不敢和這不沾人間半點菸火的女尼並肩舉步,墮後少許緊隨着,奇道:“夢瑤當了齋主嗎?”
問天尼沒有回頭,通:“敝齋齋主仍是靳冰雲。”接着聲音注進了少許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夢瑤當會見你一面的。”
韓柏提起的心放了下來,不敢多言,隨着她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後山走去。
左方傳來奇怪的嗡嗡聲。韓柏看去,原來是個養蜂場。
左轉右折,總見不到第四個人。
不片晌韓柏隨着問天尼經過一個大茶園,香氣襲人而至,地勢豁然開闊,山崖盡處,一個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巖處,險峻非常,此刻只見亭頂,看不到亭內的情況。
亭子下臨無極深淵,對面峯嶺磋,險崖斧削而立,際此仲夏時節,翠色蒼浪,山花綻放,宛若人間仙境。
左側遠方儼如犬牙陡立的峯巒處,一道飛瀑破巖而出,傾瀉數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異樹,夾溪傲立,又另有一番勝景。
韓柏看得目眩神迷時,問天尼忽然停步,嚇得他猛然剎立,否則說不定會碰上她不可冒瀆的身體。
問夭尼柔聲道:“齋主就在亭內,韓施主請過去見她吧!恕貧尼失陪了。”
韓柏依着聽雨亭的方向,穿過一片竹林後,驀然置身於後崖邊緣處,羣峯環伺腳底,峯巒間霧氣氤氮,在淡藍的天幕下,那還知人間何世。
在突出崖邊孤巖上的聽雨亭處,靳冰雲修長優美的倩影映入眼。
她正坐在亭心的石桌旁,手提毛筆,心無旁地於攤開在石桌上的手卷書寫着。
秀美的玉容靜若止水,不見半點波動變化。
她雖沒有擡頭,卻知韓柏的來臨,輕輕道:“貴客遠來,請隨便坐。”
韓柏心頭一陣激動,想起當日相遇的情景,大步走去,拱手一揖道:“韓柏見過靳齋主!”這纔在桌子另一邊的石凳生了下來,定神一看,爲之愕然,原來她寫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古怪文字,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文字?”
靳冰雲直至此刻仍沒有往他瞧來,淡淡道:“這是天竺的梵文。”
韓柏默默看了一會,雖是不懂她在寫什麼,但也感覺她的字體輕重緩急都恰到好處,筆尖所至,有若行雲流水,意到筆到,像變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滿書意的文字符號,不由心神皆醉,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暫忘了到這裏來是爲了見秦夢瑤的初衷。
筆倏然停下,原來到了手卷紙沿盡處。
韓柏驚醒過來,一拍額頭道:“我真糊塗,差點忘了此來是要見夢瑤哩!”
靳冰雲拿起座卷的兩條書鎮,韓柏以前服侍慣人,忙爲她拉開卷軸。現出未書寫的部份。
斬冰雲再壓好書鎮後,一邊提筆醮墨。一邊仰起俏臉瞧着他微笑道:“師妹就在茶園內的靜室裏,她留有說話,要你去見她,請吧!”
韓柏恨不得插翼飛去,不過想起風行烈的囑託,有點戰戰兢兢地道:“我還有一件事……嘿!”
靳冰雲玉容回覆冷靜,淡淡道:“說便說吧!爲何要吞吞吐吐?”
韓柏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眼前這美女跟外面的塵世再無半點關係,自己實不應擾亂她澄明如鏡的心湖。廢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擾,實在都是些不打緊的事。”
靳冰雲大感興趣,把毛筆先往清水浸洗,才擱在硯臺邊沿,兩手支着巧俏的下領,微笑道:“何不說來聽聽。”
韓柏正猶豫問,她又寫起字來。
他嘆了一口氣道:“實在沒有什麼,行列囑我代他向你問好請安。”
靳冰雲如花玉容絲毫不見波動,全心全意專注在筆鋒處,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說話。
韓柏奇怪道:“靳齋主聽到我的話嗎?”
靳冰雲這才停手,擡起清澈的美目看着他,漫不經意道:“對不起!替我多謝他好了。”微微一笑後,繼續筆走龍蛇。
韓柏呆了一呆,道:“他現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會回來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遠都忘不了靳齋主的。”
斬冰雲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樣,像聽着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事般,微一點頭,沒有答話。
韓柏呆瞪着她好一會後,頹然嘆了一口氣,驀地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去見夢瑤好了。”
轉身走了兩步,靳冰雲喚住他道:“請留步!”
韓柏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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