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干一架
“今天,也是偶然碰到的?嗯?”
傅卿言逆光站在车边,指间還夹着一根沒掐灭的香烟,清清冷冷的立在炙热的夕阳下。
“你…怎么来了。”
余曼捏着肩上的背包带子,不敢向他靠拢,甚至還想往楼裡跑。
“先回答我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翅膀硬了,她越发看不惯少爷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听了這话沒来由的怒向胆边生。
“我沒有义务回答你的問題,我說過了,咱们两清。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過我的独木桥。”
“等到明年七月,我会从這個城市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不碍你们的眼。”
看着他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她不疾不徐的說出自己的心声,沒注意到那半截烟已经被捏他扁了。
“傅先生,后会无期。”
說完,她绝情的转身进楼,夕阳下的男人愣了一下,扔掉烟追過来,刚拉住她的手,就被惊弓之鸟般的女人连揣了几脚。
“你放开,别碰我……”
她一边打,一边高喊,把害怕、不安、恐慌、厌恶……全都表现在脸上。
被打疼的男人,皱着眉头却不敢松手,也沒太敢使劲儿,他看出来了,她现在不正常。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坏人。”
每次他抬手,她都会躲,下意识的躲,不是怕他,是童年阴影带来的條件反射。
“你放過我行不行,我就一年了,最后一年,能不能让我顺心一点。”
“……”
听她反复提到“一年”這俩字,傅卿言面上一怔,用力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在了墙上。
“一年?毕业后你干什么,自杀?”
“关你屁事!”
她红着眼,态度嚣张甚至是恶劣,可他顾不上那么多。
“老子当初救你,不是为了明年替你收尸!”
“你只是想赎罪,如果我和杜希长得不像,你不会救我!”
知道說這种话不合适,但她還是說了,孤儿当久了,不需要所谓的避风港。
“說你的事,你提什么杜希!”
“你不让我提,我偏要提,你现在這么后悔,当初做什么去了!”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這么恶毒,专挑他心裡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一向无所不用其极。
当两個人吵得不可开交时,离开沒多久的肖元哲拐回来,给她送落在车裡的耳机,不曾想看见令人发指的一幕。
在俩人都沒反应過来的时候,文质彬彬的肖律师抡起手给了傅卿言一拳,把余曼也吓懵了。
之后的事,就完全不受控制,两個男人从楼梯口打到户外。
最开始的一拳,肖律师是占了偷袭的便宜,论打人,三個他也不是少爷的对手。
看着把人摁在地上打的男人,余曼用尽各种方法也沒能拉开他,走投无路的去花池抓石块往他身上扔。
此时此刻,她看见的人不是傅卿言,而是小时候在屋子裡殴打妈妈的禽兽父亲。
被石子砸中的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边魔怔的女人,下意识松了揪住肖元哲衣领的手。
本该趁此机会反击的男人,也觉得情况不对,因为她一边砸,一边目光呆滞的咒骂。
“砸死你,去死吧……”
在他们都停手的时候,她也沒停下来,手裡的石块還越来越大,甚至险些砸到肖元哲身上。
少爷最先反应過来,跑上去捂住她的双眼,把她搂在怀裡,顺手将石头打落。
“沒事了,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肖元哲不明白怎么回事,偏生傅卿言也不许他靠近,一個人霸道的拢着怀裡的疯子。
“她怎么了?”
“和你沒关系,滚!”
“……”
他也算见過不少男人,真沒哪個像傅卿言這样不讲理的。但是,少爷完全顾不上他,他现在只是后悔沒强迫余曼去看医生。
過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不說话了,呆呆的站在他怀裡,眼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
“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肖元哲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不敢顺着他的话往下猜想,每次见面,余曼都会推翻他对她的原有印象。
“我不用你管,我好着呢,沒……”
這些话,他听了太多次,這次說什么都不会信,也不肯继续惯着她。
“医生說了才算。”
等了半天,也沒见這個碍眼的律师离开,少爷嫌弃的放下手,露出她那张遍布泪水的脸。
“肖、肖律师……”
沒想到他還在,一想到他听到、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样子,余曼感觉自己最后的遮羞布,也掉了。
看着還被人抱在怀裡的女人,他也有些后悔沒早点离开,现在的境地,最尴尬的刚好是他们彼此。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的耳机掉在我车裡了,收好。”
即使心裡波涛汹涌,可他還是面色如常的把耳机递過去,只是她還沒出手,就被少爷截胡了。
“我們還有点私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少爷赶客的本事一如从前,肖元哲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我先走了,有法律相关的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
待人开车走了,少爷才松手,转身把地上大小不一的石头捡起来扔回花池。
看着满地的鹅卵石,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想着那几块砸到他身上的石头,心裡满是愧疚。
捡完石头他拍拍手過来,嘴角還有点血痕,笑着对她說。
“你的那個律师朋友,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這條江湖规矩?下手比你還损。”
“刚才砸到哪儿了?”
“肩膀,有一块擦着我的脸飞過去了。”
闻言,满心内疚的人咬着牙,不敢告诉他,刚才她脑袋裡有個声音一直在說:杀了他、杀了他……
如果他沒停下来,她可能会举起那块最大的石头走到他背后,狠狠地往他脑袋上砸過去。
這個动作在她的梦裡,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当父亲打人,夜裡她就会梦见自己举着巨石站在他身后,一下一下的把他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
“给你五分钟,上去收拾必要的生活用品,今晚去我那边。”
“不……”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撑不過今晚。”
不管出于哪种心态,他都不会给她做蠢事的机会,明天就算是用绳子,也要把她绑到医生那裡。
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余曼被他塞进车,她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挡风玻璃。
“我的耳机呢?”
“扔了。”
“扔哪儿了?”
“你们楼下的垃圾桶!”
“你!”
他自作主张的行为,真的让她难以忍受,還沒开怼,就听见少爷财大气粗的說。
“你在網上重新选一個,我付钱。”
“我那個本来就是新的。”
“关我什么事,我看它恶心,顺手帮你处理了。”
“你…你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刚才的账我還沒和你算,你敢跟我提讲道理?”
理亏的人,不情愿的闭上嘴,抿着嘴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
重新踏进他的公寓,一进门就被笼子裡的芸豆吓得魂飞魄散,几天不见它好像认生了,对着她一直咬。
“闭嘴!”
少爷被吵得心烦,一声怒吼過后,家裡消停了。
他转头去给周深打电话,她蹲在笼子跟前看着裡面的白眼狼。
“之前那個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你還有嗎?”
“有啊,你、你终于肯接受心理治疗了?”
知道這個消息,周深激动的舌头都打结了。
“不是我。”
“那是谁?”
“和你沒关系,帮我预约一個時間,要明天的,越快越好。”
“凭什么?都不說病人是谁,你就……”
“记住了,是明天!办砸了,我就去砸你的办公室。”
沒兴趣听他在那边像個祥林嫂是的抱怨,少爷讲完重点,就直接挂了电话,把那头的人气得想骂娘。
放下手机一回头,发现她還蹲在笼子跟前,他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耐烦。
“你在等它自己开笼子?”
“不啊,我就沒想和它玩。刚才看它好像想不起来我是谁了,這样也好,反正我只待一晚。”
如果不是顾忌她的心理阴影,有的时候他真想动手打人,沒见過比她更会气人的。
“随你!”
他气急败坏的走回门口换鞋,她也
想起来刚才沒找到拖鞋的事。
“原来的拖鞋被扔了嗎?我沒找到。”
少爷盯着鞋柜看了半天,终于想起鞋子的去向。
“被狗咬坏了,你先穿我的备用拖鞋。”
五分钟后,余曼看着脚下的拖鞋,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东西的感觉,一抬腿鞋子就能甩出去,上下楼更是需要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都想光脚了,這鞋子太大了。”
正在喝水的男人,瞥了眼她装在鞋裡的小脚,无奈的撇撇嘴。
“不想穿,你就脱了。”
然后,她就真脱了,把鞋子摆回柜子裡,光着脚到处跑。
“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用不着。”
他脾气一向不好,但她今天心情也不好,不想将就他。
“明天几点去看医生?”
“等周深回信。”
“那好吧,我先上去了。”
现在這种情况,继续共处一室,对她来說压力山大,不如躲回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她发现屋子裡有些东西移位了,尤其是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明显像是被人用過了。
“果然,带人回来了嗎?”
她站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最后一拍脑门打醒自己。
“這是他的地盘,带不带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想這么多做什么!”
等把床上的东西都换掉,她也快累的說不出话了,从包裡翻出洗漱用具打算洗個澡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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