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消费
“你怎么来了?”
“出差!”
余曼关上门,回身看见他发红的鼻尖,不免有些埋怨。
“出差,为什么周先生要给我打电话?他說你失踪了。”
“他打电话過来了?”
她点点头踏着拖鞋往裡走,“刚才,就在你敲门前一秒,他把电话打過来了,你抓紧時間给他回個电话吧。”
說着话,她推开门等他先提着行李箱进去,堂屋看上去有点荒凉,沒有什么家具,就一张方形木桌和几把椅子。
他放下手裡的东西,拧着眉打量這個南方小院,他去過很多地方,真沒见過這么破旧的屋子,和那扇大铁门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既视感。
“這四年,我家沒有装修過,也沒买過新家具。铁门是我前两年找人装的,家裡就我一個人,如果大门不结实,睡觉都不安心。”
难得她能猜中自己的想法,少爷面上一怔,還沒說话手裡被她塞了個马克杯。
“不渴的话,就当暖水袋用吧,家裡沒暖气也沒空调,屋裡比屋外冷。”
說完,她扶住傅卿言的胳膊,把他推到椅子上,只有傻子才相信他是来出差的,少爷每次出差都是去国外,边办公边度假,這种穷乡僻壤,哪轮得到他。
“你最近怎么活下来的?沒有暖气、沒有空调。”
她撇撇嘴指着背后的门說,“床上有电热毯,有暖宝宝、還有那种烧电的炉子,叫什么我忘了。其实也還好,我原本就是個南方人,小时候比這還冷,還沒有羽绒服,照样過来了。”
听完她的解释,少爷有种认错人的感觉。
“吃饭呢?”
“自己做啊,你打算在這待几天?”
“看心情!”
這個沒什么实际意义的答案让她很头疼,“你住哪儿?县城有宾馆。”
“住你卧室。”
說完,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被子,不确定的问道。
“這是谁的杯子?”
知道他這是洁癖的毛病发作了,余曼撇撇嘴想翻白眼。
“我洗過的,放心喝吧,不会给你下、毒。”
思来想去,她還是把手机拿出来递到他眼前。
“给周先生回個电话吧。”
“不回,搭理他做什么。”
喝完水,他放下杯子站起来,环顾四周看见那张不太显眼的遗照,抬腿往那边走去,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流畅的拿起两支香点燃后低头拜了拜插进香炉裡。
“你卧室在哪儿?”
她抬手指了個方向,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推开门,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动作,真是让她无语凝噎,犹豫着還是跟了過去。
“傅少,你到底想干嘛?”
“出差!”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回去吧,這边的日子你不会习惯的,别折腾自己。”
坐在床沿的男人,扫了扫周围的电热设备,答非所问道。
“帮我把箱子弄過来。”
她一言难尽的扁扁嘴,无奈的出去给他拿行李箱,本以为他会拿出什么贵重的东西,结果他翻了半天从箱子裡翻出一件睡衣,当着她的面开始换衣服。
“你這能洗澡嗎?”
早在他解扣子的瞬间,就转身脸贴着门的人想把拖鞋扔過去。
“有,就是有点冷。”
“我要洗澡。”
“晚上再說,晚上给你烧水。”
一听這话,他觉得問題沒那么简单,“你家沒有热水器?”
“沒有。”
正在换裤子的男人,突然顿住了,想了想還是把皮带扣好,把脱掉的衣服穿回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开卧室门往外走。
“你、你干嘛?”
“哪裡有卖热水器的?”
“你、你…你回家不就好了?”
“就算回家,我也要先洗個热水澡。”
說着,他顿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她。
“别告诉我,你家沒有浴室!”
“也不能說沒有,算是有的。”
“带我去看看!”
他来之前也不是沒想過会遇到的問題,但是现在的問題俨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用家徒四壁和一贫如洗来形容這裡,也完全不過分。
到了浴室,他看着墙上的小窗,地面快开裂的瓷砖,以及快要长草的墙根,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你這些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凑合一下…也過的去啊。”
“我不是给你了一张卡。”
“不是钱不钱的問題,我在家只住一個多月,把屋裡弄那么好也沒意义啊,就算要装修,也得等我毕业回来再說。”
一年到头,她在家裡不過住两個月,实在是不值得为了這两個月大费周章,而且前几年她是真的沒钱。
突然间,少爷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裡面都装了些什么。
“地面的事改天再說,今天先去买热水器。”
话音未落,他拉着還在发呆的人往外走,走到院子裡看了看左右,也沒找到交通工具。
“你平时都怎么出门的?”
“骑自行车,要不然走路。”
想了想今天的气温,少爷觉得骑自行车的想法還是趁早歇了,“把鞋换了,出门!”
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埋着头跑进屋,穿上羽绒服换了短靴才出来,大概是在北方待得太久了,平常不穿羽绒服根本不敢出门。
出来锁上大铁门,她揣着手故意和他拉开距离,少爷顺着大道走着走着感觉人丢了,一回头见她在自己斜后方,就停下来等她,待她走近了,二话不說伸手把人拎进怀裡。
“你腿有那么短?”
“比不上你的长,行了吧。”
她抿着嘴把头偏到一边,后悔沒戴着口罩出来,心想:這要是被那些亲戚看见了该怎么解释。
“你每天都在家玩手机不出门?”
“出门做什么?這边沒有玩的,连吃饭的地方都沒几個。”
“那你這個年有什么意思,還不如留在那边。”
“因为…我家在這裡,過年不就是要回家才叫過年嗎?”
她這话让他不知如何反驳,他有家人沒有家,她沒有家人却认定自己還有家,這個世界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镇上有一家电器专卖店,少爷在裡面转了一圈,大手乱指一通,把老板乐的合不来嘴,当即叫来店员装货,少爷却說不急送货。
“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過会儿再来,到时候坐你们的车回去。”
定金都付了,老板也不担心他跑了,当即点头答应,余曼還沒反应過来就被他拽出来了。
“买桌椅板凳的地方在哪儿?”
“你到底要干嘛?刚才买了那么多。”
比起焦躁不安的她,少爷可就淡定得多了,挑了挑眉說。
“帮你们這边拉动消费,带路!”
在杂货店选东西的时候,他還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要不是水泥沒办法一天就干燥,我真想把你家地面全掀了,坑坑洼洼的装点水都能养鱼了。”
“……”
她站在旁边,听着他肆无忌惮的吐槽,特别想提醒他: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会b市,回你的高级公寓,我也沒求你留下!
买完桌椅选台灯……把镇上几家大店逛完,他终于肯回第一家店了,老板亲自开车送他们俩回家,后面跟着好几辆送货的车,她觉得這半天下来少說也是好几万了。
几家的店员、老板帮她把大個的家具装好就离开了,剩下一堆小东西摆在堂屋,看得她一個头两個大。
“台灯拿到你床头放着,泡沫垫铺到浴室裡,這個放到厨房……”
看着光是叉腰动嘴的男人,她磨着牙想给他一脚,這還不算完。
“明天找人来把地面搞一下,木地板会不会返潮?”
“你直接帮我重新修一套房得了。”
“這裡?這個十八线小地方?你可真有追求。”
知道他又在嘲讽自己,余曼拿起地上的台灯,做出一個要砸人的动作,在他不以为然的眼神中愤愤不平的回卧室。
把小家具摆好出来,看见少爷站在院裡一副算计的表情,突然…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還要干什么!”
“這裡放個躺椅,這裡砌個小池子养鱼,那边搭個架子。”
她捏着拳头用力吸了口气,再慢慢的呼出去,压住心裡的火气。
“這裡是我家,你能不能别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
闻言,少爷转過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显然沒把她的提醒当回事。
“大冬天的好像也养不了鱼,算了。”
看着自說自话的男人,她感觉自己依然在对牛弹琴。
“我饿了,你去做饭。”
“不做!”
“那就出去吃,大不了再走一趟。”
說着,他转身作势往外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她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行了,我去做饭!”
丢下這话,她转身跨過门槛进屋,撩起袖子气鼓鼓的往厨房走,得逞的男人弯弯唇,把大门锁好,拍拍手往屋裡走。
余曼在厨房忙了一会儿,端着一盘豆芽、一盘空心菜出来,少爷扫了一眼,当即面露嫌弃。
“就两個?”
“爱吃不吃!”
难得见她這么硬气,他拉开椅子坐下,等她盛饭、发筷子。
“我难得来一次,沒让你做满汉全席,你至少也该弄個荤菜吧。”
說真的,要不是怕领不上**,她早就被少爷轰出去了,现在听着他的抱怨,她捏着筷子的手指都白了。
“家裡沒肉,明天去买。”
之前沒冰箱,她都是想吃肉了才去买一点,现在怎么给他变出一道荤菜。
吃完饭,她去洗碗,被人拦下了,余曼還以为少爷是良心发现了,心裡有一点点激动。
“烧热水洗。”
“……”
她抿着嘴眨了眨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一会儿和他打起来。
“不用你提醒,你不是要去洗澡嗎?现在估计可以了。”
“你不說,我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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