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
也許斧乃木餘接神出鬼沒的特質是從臥煙伊豆湖那裏學來的，臥煙伊豆湖每次出現的地點、時間、方式都令人意外，像是精心製作的巧合，計劃之中的偶遇。
但無論怎樣，只要臥煙伊豆湖出現，就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不需要去操心任何事情。
絕對的安全感。
折木源收回思緒，平靜地望着旁邊這位外表年輕活力的女人。
“把專******性被稱作牛郎……”臥煙伊豆湖伸出食指在小巧的嘴巴面前頓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這樣說雖然也沒錯啦，但換一種稱呼可能會更合適哦。”
“愛的傳播者嗎。”
“小源竟然認爲牛郎有這種地步的覺悟嗎，”臥煙伊豆湖輕笑，“雖然羣體之中不乏擁有較高思想緯度的個體，但大多數人都只是爲了生活和錢啦。”
“是騙子嗎。”
“嗯……也不全對哦，”臥煙伊豆湖搖了搖頭，“當一個人告訴你，他做的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的謊言，那你還能看得出其中蘊含的真實情感嗎。”
“涼子。”
“怎麼啦。”
“會經常去消費嗎。”
“如果小源請客的話。”臥煙伊豆湖眨眨眼睛，棕色瞳孔裏流轉過一絲好奇的情緒。
“好，知道了。”折木源點頭表示明白。
臥煙伊豆湖抿着嘴脣笑了笑，把棒球帽重新戴上，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比劃出一把手槍，像是青春活力的少女模特。
“所以說呢，牛郎對於大多數客人來說，只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而已啦，”臥煙伊豆湖把話題扯了回來，“在那樣曖昧的燈光下，客人給牛郎錢，而牛郎給客人愛。”
“愛。”
接下來臥煙伊豆湖要一路鋪墊，然後昇華主題了嗎。
折木源雙手放到膝蓋之上，已經準備好在演講結束後捧場鼓掌了。
“雖然每個人類對於愛的定義都各有不同，但在那種場所下的愛，更多的是一種理解與關懷哦，”臥煙伊豆湖歪了歪腦袋，“因爲去牛郎店的客人們需要這些東西嘛。”
“這樣。”
很多揮金如土貴婦人們的丈夫大多工作繁忙，精神世界得不到滿足的她們經常會選擇到牛郎店來消費。用金錢來換取精神世界的充盈，對她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沒錯呢，正是因爲純粹的交易，用物質來換取情緒價值的交易，所以牛郎們纔會盡心盡力，”臥煙伊豆湖笑了笑，又問道：“小源，你知道光顧牛郎店最多、消費賬單最誇張的是哪一類人嗎。”
折木源對着臥煙伊豆湖眨眨眼睛，翠綠色的瞳孔裏沒有情緒流轉，但對方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愧是小源！”臥煙伊豆湖對摺木源豎起大拇指，“沒錯！最喜歡在牛郎店消費的，是得不到愛的女孩子哦。”
因爲有需要，所以會有消費。
“涼子。”
“嗯？”
“我不當牛郎，”折木源頓了頓，繼續說道：“西宮可能會生氣的。”
“把可能去掉啦。”
臥煙伊豆湖伸出手，捏了捏折木源的臉頰，就像是小時候那樣。而後者懶得反抗，任由她捏了會兒，直到覺得沒意思了才放手。
“小源知道那些頭牌牛郎是怎麼留住客人的嗎。”臥煙伊豆湖突然問。
折木源搖搖頭。
身邊的臥煙伊豆湖站起身來，開始在車廂裏做起拉伸運動，纖細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在雙腿伸直的情況下觸碰到地面。
“光有形似真心的心是不夠的哦，”臥煙伊豆湖說，“還要懂得用技巧如何讓女孩子來迷上你，這個時候在牛郎店之外的After就非常重要了！”
After。
也就是牛郎在牛郎店之外的服務。
當然，這項服務僅限於重要的客人。
但折木源對此不是很感興趣。
“涼子，接下來會有篇幅很長的故事和道理嗎，可以簡單地做一個總結嗎，”折木源擡頭看了一眼車站進度，“我們已經坐過很多站了。”
電車在隧道里飛速前進着，即將到達下一個站頭。
是的，本來折木源回家就只有一站的路程，而臥煙伊豆湖的電臺節目直接讓他們坐過站了。
真奇妙。
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出現動漫情節嗎。
時間靜止狀態下的解說什麼的。
結束拉伸運動的臥煙伊豆湖笑了笑，伸出手臂靠在扶手邊，輕聲問道：“需要一個簡單的總結嗎。”
“嗯。”折木源點點頭。
“稍微用一點小手段吧，花言巧語也好，虧欠感作戰也好，試着把安全感帶給小西宮，或許會更好哦。”
“這樣。”
“雖然知道你根本做不到這些事情啦，”臥煙伊豆湖眨眨眼睛，“所以就從最簡單的開始比較好哦。”
“什麼。”
“試着說說會讓對方開心的話，做點會讓人開心的事，記得不要參考平冢老師的書哦。”
第439節第438章無慾無求的人已經原地坐化了
臥煙伊豆湖沒有跟着折木源一起回家，而是說自己要去終點站解決一些事情。
“電車隧道里的怪異嗎。”
“小源聽說過如月列車嗎，是非常非常有趣的都市怪談哦。”
“路上小心。”
“好，不要喫太多垃圾食品啦，對身體不好哦。”
“知道了。”
結束以上對話，折木源就走出車門來到對側，坐上返家的電車，回到石英大廈。
令人意外的，回到家中之後，斧乃木餘接竟然坐在原本她自己的玻璃隔音間裏，腦袋左右晃動，好像是測試新的虛擬形象。
怎麼回事。
要重生了嗎。
探頭去看了看，發現斧乃木餘接的電腦屏幕正是《單相思》的歌曲界面。
她在測試麥克風聲卡。
右下角，是一個白色短髮的虛擬少女形象，紅色瞳孔，衣着華貴面容精緻，嘴邊還有一顆小小的虎牙，像是古老城堡裏的貴族吸血鬼。
輕輕戳了戳隔音間的玻璃，等到斧乃木餘接回過頭示意他可以進來後，折木源這才慢慢地推開門。
沒等他說話，斧乃木餘接直接就開口分享了這次的企劃。
“這次的復活大作戰是貝木哥哥提議的，”斧乃木餘接的語調沒有起伏，“虛擬形象與中之人人設全都是男生，然後以歌力與雜談爲賣點，在恰到好處的時刻爆出我是女孩子的事實，驚掉大家下巴的情況之餘，趁機暴露出自己的處境艱難，利用大家的同情心大賺一筆。”
“撒謊不好。”折木源提醒道。
“自閉哥哥，但我是真的處境艱難，”斧乃木餘接說，“你學校門口那家麥噹噹把我拉進黑名單了。”
“爲什麼。”
“因爲我沒有付錢。”
斧乃木餘接，沒有把你送進警視廳，只是因爲你的外表年齡看起來還可以浪子回頭而已。
平冢靜竟然縱容這傢伙到這種地步嗎。
真是奇了怪。
折木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主廚那邊不是還有甜筒嗎。”
“限量。”斧乃木餘接說。
一天一個甜筒其實差不多了。
不會有正常人類一頓喫一桶甜筒的，斧乃木餘接，既然選擇棲息在人類社會，就僞裝得像一點吧。
看着斧乃木餘接不斷左右晃動腦袋來測試電腦中的虛擬形象，折木源的耳邊突然響起臥煙伊豆湖在電車上跟他說的話語。
試着說說會讓人開心的話。
做點會讓人開心的事。
記得不要參考平冢老師的書。
思索片刻，折木源伸出食指，輕輕敲了敲電腦桌面，準備拿面前的付喪神做的實驗。
斧乃木餘接回頭看他，青色瞳孔裏閃過一絲警覺的光芒。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說什麼了。”折木源問。
“自閉哥哥，可以直接同情我，”斧乃木餘接向他伸出手，“真的非常感謝。”
“不要做這種事，消費別人的同情心不好。”
折木源伸手握住鍵盤，把虛擬角色的界面關閉，再把署名是貝木泥舟的叫做《虛擬形象再利用計劃》的PPT拖進回收站裏。
刪除。
然後出去從客廳的茶几下方拿出一張信用卡，回到玻璃隔音間裏遞給斧乃木餘接。
“自閉哥哥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類，我已經深切地懺悔過了，以後不會再和貝木哥哥做這種事情了，虛擬主播這種事情就交給他自己來做吧，”斧乃木餘接的語速極快，接過卡片後塞進口袋裏，面無表情地鞠了一躬，“最後，真的非常感謝，真是太破費了。”
“開心嗎。”折木源問。
斧乃木餘接雖然內心世界情感豐富，但是外在表現和折木源一樣，幾乎沒有任何波動，所有的情感表現形式都只能夠通過言語來表達。
所以答案需要直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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