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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色虎
(.)声音极为强烈,傅邪真顿觉一股无穷的力量充斥体内,竟真的缓缓站起来。

  他伤势极重,然而大脑却无比清晰,他忽地明白,以前的那個傅邪真已经彻底死了,现在自己已是任天王。

  他淡淡地道:“柳先生,我的好师兄在哪裡?”

  柳飘飘见他還能站起,心中大为放心,他扶着傅邪真,指着苏惊鹤道:“那不是你的好师兄嗎。”

  傅邪真定定地望着苏惊鹤,脸上沒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嘿嘿地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师兄,好师兄。”

  白眉神尼大惊道:“你受我一掌,竟然還能站起。”

  傅邪真傲然道:“师太的一掌,令我傅邪真终生难忘,傅邪真若有机会,定会向师太讨還的。”

  白眉神尼大怒,却只能說道:“好、好,贫尼等着這么一天。”

  其实傅邪真身子痛苦之极,全靠一股坚强的毅力支持不倒。

  然而他一试内力,却是欣喜不已,只因太虚紫府神功有强大的护体之功,刚才的掌力,有大半被真力自行卸下,只有小半掌力造成伤害。

  饶是如此,他所受的伤势仍是不轻,内力虽可凝聚,却只有往日的一成。

  苏惊鹤叫道:“师弟,你怎么样了,伤势還沉重嗎?”

  傅邪真的目光在苏惊鹤身上停留许久,似乎要将這张虚伪的面孔永久记住一般。

  過了良久,他点了点头道:“师兄,你今日不想要我的性命了嗎?”

  苏惊鹤叹道:“你一时失手伤了我,为兄又怎能怪你,是了,我這裡有师父给的一粒药丸,你快服了,对身子大有益处的。”

  傅邪真嘿嘿笑道:“多谢师兄关照,小弟今日若能不死,全靠师兄维护。”

  他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向苏惊鹤走去。

  白眉神尼一掌击他不死,以她的身份,实沒有脸面再击一掌。

  鸿冥子与蓝铁石见他身受如此沉重的伤势,却仍能站立不倒,心中大生钦佩之情,是以一時間,竟无人阻拦傅邪真。

  傅邪真慢慢走到苏惊鹤的面前,道:“师兄,我刚才究竟打了你哪裡,你的伤势還好嗎?”

  苏惊鹤面不改色,轻叹道:“师弟,刚才的一掌,将我胸骨击断数根,唉,想不到师弟的掌力已如此雄浑。”

  白眉神尼這些不知真相者,无不为苏惊鹤的宽大胸怀所感动,暗道:“苏惊鹤被师弟伤成這样,仍对他百般维护,口气中更无半点怨恨之情,此人的胸襟,实在了不起。”

  而柳飘飘与卜得意等人,却只能暗叹苏惊鹤的演技,实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傅邪真暗道:“我虽有一成内力,不過若运用潜龙心法,仍可将苏惊鹤杀了,不過,我可得小心从事,這可是我唯一的机会。”

  苏惊鹤的手仍伸在空中,掌心摊着那粒药丸,只不過他脸上是一副不堪久持的神情,以表示他的伤势极为沉重。

  傅邪真缓缓地伸出手来,似乎想取那粒药丸,然而手到中途之时,却忽地变得极为快疾,闪电般劈向苏惊鹤的咽喉。

  白眉神尼大吃一惊,想不到傅邪真受自己一掌之后,内力仍能如此纯厚,然而她离苏惊鹤距离遥远,想去救援,已是鞭长莫及了。

  苏惊鹤的脸上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傅邪真的這一击,早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丝毫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好像是想死在傅邪真的掌下似的。

  就在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苏惊鹤的身后,此人单掌一伸,一推,傅邪真的身子再也站立不足,仰天倒地。

  苏惊鹤缓缓转過身来,用沉重无比的声音道:“师父,你何必跟来。”

  傅邪真听到师父二字,心中如被猛刺一刀,拼命全力支撑起身子,望着面前一位白发飘飘的老人,失声道:“师父!”

  白发老人神情沉重无比,喃喃地道:“邪真,你好,你很好。”

  他說的虽是很好,然而人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何等的哀痛。

  傅邪真慌忙大叫道:“师父,你听我說的,徒儿所做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白发老人轻叹道:“你不必再說了。”

  傅邪真默然。

  他忽地明白,自己已中了苏惊鹤的圈套,师父原来早已来了。

  苏惊鹤就是想让他看见,自己是如何地向他击去一掌。

  他明白师父的心情,也知道自己已无力改变师父对自己的看法。

  纳兰芷悄悄地走了进来,站在苏惊鹤身边哭泣,自始自终,都沒有瞧傅邪真一眼。

  残阳斜斜地照进楼来,给昏暗的楼中带来一丝亮色,然而傅邪真的心情已黑暗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白眉神尼合什道:“天道大师,多年不见,想不到已苍老如厮。”

  天道长叹道:“白眉,祢也老了。”

  白眉神尼道:“天道,你也不必伤心,傅邪真虽品行不端,让人失望,然而你毕竟還有一個好徒儿。”

  苏惊鹤忽地叫道:“师父,你千万不要杀了师弟,他年纪這么小,只是受了歹人的欺骗而已,他的本性,绝不是這样的。”

  傅邪真暗道:“他這话是什么意思?是了,他知道师父心地慈悲,绝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不如自己說出来,以博得师父的好感。”

  他此时心静如水,对問題反而看得比以前透彻。

  白眉神尼叹道:“苏贤侄,你也不必一味地维护傅邪真了,他勾结魔教,杀害同门,江湖正道,已不能容他,若他不死,江湖公道何在。”

  此话掷地有声,实有不容令人辩驳之势,天道愁眉紧锁,心中起伏难平。

  他对傅邪真固是失望之极,然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儿,毕竟于心不忍,他虽已离开少林多年,然而佛家的慈悲之念仍萦萦在怀,又怎能痛下决心。

  柳飘飘身子一晃,已站到傅邪真的面前,冷笑道:“白眉贼尼,祢***自說自画,也不问问老子的意见。”

  他往那一站,神情凝重无比,目中邪光四射,众人不禁有些胆寒之意,暗道:“风帝柳飘飘,果然有其過人之处。”

  白眉神尼大怒道:“柳飘飘,天道的徒儿,都是被你這种邪魔歪道勾引坏了,老尼今天就先杀了你。”

  柳飘飘嘿嘿笑道:“老子可沒空跟祢罗嗦。”

  他伸手抓住傅邪真的手腕,急步向门外冲去,白眉神尼急忙横身拦截,可是柳飘飘的轻功的确天下无双,身影飘动处,已闪過白眉。

  鸿冥子与蓝铁石双双抢到,将百胜楼的大门堵住,尤其是蓝铁石,一副伟岸的身躯几乎堵住大半個门。

  柳飘飘嘻嘻笑道:“老子非要走门嗎。”

  身子朝墙上撞去,坚实的墙壁如纸片般四分五裂,柳飘飘已带着傅邪真冲到长街上。

  与此同时,卜得意挥动长刀,紧紧护在两人的身后。

  众人无不大惊,若是就這样让柳飘飘逃之夭夭,白道英雄的脸面何存?

  忽听一声佛号响起,一道灰色的人影已拦住柳飘飘的去路,柳飘飘抬头望去,心中叫苦不迭,忍不住大骂道:“天心秃驴,你他娘的为何偏偏在此时赶到。”

  天心合什道:“柳施主,還是将傅小施主送回楼中,听凭师兄处置。”

  柳飘飘惊道:“天痴秃驴也来了。”

  天心道:“是天道师兄来了,他已不是和尚,算不得秃驴。”

  柳飘飘這才想起,天道本是少林三僧之一,不知为了何事离开少林,自立门户。

  他向身后望去,李正源正站在街心,与天心大师形成合围之势,自己纵可逃走,然而若想带着傅邪真逃之夭夭,几乎已不可能,何况武功最高的天道此时仍還沒有出手。

  他暗叹道:“今日老子就算死在這裡,也要将教主送走。”

  他与卜得意相视一眼,两人心意已通。

  卜得意道:“我打头阵,你带公子逃走。”

  傅邪真忽然挣扎着甩脱柳飘飘的手腕,沉声道:“柳先生,卜先生,你们先走吧。”

  柳飘飘道:“公子,你可把圣教的人瞧扁了。”

  卜得意道:“正是,我們就算死了,也定要将公子送走。”

  傅邪真静静地道:“我此时仍是天道大师的徒儿,既然犯了门规,受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我想圣教之中,也绝无叛师而逃之人。”

  柳飘飘与卜得意相对无言,心中实难定夺。

  江湖中人,纵算可以不守任何朝庭法律约束,师门戒條,却必须凛遵,叛师之人,在江湖中几无立足之地。圣教虽纵横江湖,肆行无忌,然而对师门戒律,仍是看得极重。

  傅邪真缓缓走到天道的身前跪下,道:“弟子所犯大错,无言可辩,任凭师父处罚。”

  天道见他身上衣衫破烂,形容憔悴不堪,心中极为不忍,然而傅邪真所犯的罪過的确极大,若不处罚,自己又何颜在江湖中立足。

  傅邪真见师父仍是沉默不语,暗道:“师父心肠极软,让他开口处罚我,的确难为他老人家了。看来,我只有自罚其罪。”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响头,道:“师父,弟子自知无颜再受师父教诲,這逐出门墙之罪,弟子甘心承受。”

  天道心中一酸,脸上老泪纵横,叹道:“为师的确已无法留你的,你以后好自为知吧。”

  白眉神尼道:“天道大师,傅邪真所犯之罪,难道仅仅逐出门墙,就可抵消了嗎?”

  傅邪真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道:“师父,弟子之所以为恶,全仗一身武功,還望师父废了我的武功,从此我将再也无法为恶。”

  此言一出,天道、卜得意与柳飘飘无不大惊失色,柳飘飘大惊道:“公子,你现在所学的武功,并非全是天道所授,他沒有权力废除你的武功。”

  白眉神尼道:“他所练的邪魔武功,更该废除,天道既为他的师父,怎能沒有权力。”

  柳飘飘仰天长叹道:“白眉贼尼,老子盼祢长命百岁,一直活到老子亲手宰了祢之时。”

  白眉神尼冷笑道:“何不就趁现在。”

  傅邪真怕他们又起冲突,柳飘飘等人将无法离开,慌忙道:“柳飘飘,不要再說了。”

  柳飘飘不敢违背教主意旨,嘿嘿无语。

  傅邪真转向天道,道:“师父,請您动手。”

  天道见傅邪真自罚其罪,证明他心中已有悔改之心,又怎忍心废了他的武功,然而若是不依他所言,白眉神尼等人势必不会放過他的。

  他暗道:“邪真若沒了武功,那些江湖人自不会再难为他的,他做個普普通通的百姓,或许還能安渡一生。”

  想到這裡,他的手掌已按在傅邪真的气海穴上。

  傅邪真眼睛一闭,叹道:“从今往后,江湖与我无缘了。”

  忽听天道大声喝道:“我天道在此发誓,今后谁若敢找傅邪真的麻烦,就是与天道为敌。”

  傅邪真感动不已,道:“多谢师父。”

  天道垂泪道:“邪真,并非师父无情,只是你所犯罪過太重,为师也无法帮你,你以后做個普通百姓,其实远比做江湖人快活。”

  傅邪真道:“师父之言,弟子铭记于心。”

  天道轻轻叹息,手掌一按,傅邪真一声惨叫,已昏倒在地。

  柳飘飘慌忙将他扶起,哭道:“公子,你這是何苦。”

  傅邪真慢慢睁开眼来,勉强笑道:“柳飘飘,现在我們可以走了,天道大师說過,谁再敢找我麻烦,就是与他老人家作对,想必以后再也沒有人欺负我了。”

  天道听他将对自己的称呼改为天道大师,心中黯然神伤。

  柳飘飘抹了抹泪水,道:“你放心吧,有我柳飘飘在,谁也不敢拿你怎样。”

  他将傅邪真背起,大步向街头走去,天心大师将身子闪在一边,合什道:“阿弥佗佛,傅施主,一路走好。”

  柳飘飘破口大骂道:“臭秃驴,少***假慈悲,傅公子以后過得怎样,关你屁事。”

  天心大师微微摇头,却并不生气,目送着柳飘飘等人走了。

  他走到天道面前,道:“师兄,师弟总算又见到你了。”

  言罢老泪纵横。

  天道的伤感只有比他更甚,却并非因重见师弟之故,他知道,从今而后,江湖中再也沒有傅邪真這個人了。

  〖jz〗〓〓〓〓〓〓〓〓〓〓〓〓〓〓〓〓柳飘飘抱着傅邪真急步出了洛阳城,傅邪真的身子正在变得冰冷,柳飘飘心中更冷。

  他知道傅邪真并非生病,而是武功被废后的自然反应,然而,一個武功被废的教主,又怎能撑起圣教的大业?

  卜得意一路跟着,也是默然无语。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家小酒店,卜得意道:“老柳,還是进去歇歇吧。”

  柳飘飘道:“老子不累。”

  卜得意道:“你一身臭皮烂骨,怎知疲倦,可是教主武功初废,身子极为虚弱,怎能经得起风寒。”

  柳飘飘长叹一声,走进了小店。

  小店的主人见柳飘飘形容古怪,满脸愁容,哪敢過来罗嗦,急急准备床铺,供他们休息。

  柳飘飘将傅邪真小心地放在床上,傅邪真疲倦之极,沉沉睡去。

  柳飘飘望着傅邪真软绵绵的身子,忍不住长吁短叹。

  卜得意道:“教主的武功虽然被废,好在他年纪尚轻,天资又高,只需勤加练习,武功仍可恢复如初的。”

  柳飘飘苦笑道:“教主的武功虽可恢复,可是等到那时,你我只怕早已见黄土了。”

  卜得意道:“圣教创业艰难,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我纵不能看到教主君临天下的一天,不過圣教能够存续,你我也该知足了。”

  柳飘飘道:“不错,圣教的重建,全在教主一人身上,我們就算死了,也该为圣教做些事情。”

  卜得意道:“刚才我试過教主的脉门,发现天道手下留情,教主体内,仍有一丝内力尚存,看来他恢复武功,仍比常人容易一些。”

  柳飘飘道:“就算如此,此事還需拳皇亲自料理,才能受到事半功倍之效。”

  卜得意道:“不错,你腿脚快捷,可去找拳皇過来,我将教主送到林紫药处,他的那些奇药灵丹,对教主固本培元必定极有帮助。”

  柳飘飘急道:“事不宜迟,老子立刻就动身去找拳皇,教主可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可是不顾交情,与你拼命的。”

  卜得意叹道:“教主若有不测,老子還有脸活下去嗎。”

  正在這时,傅邪真悠悠醒来,柳飘飘大喜,道:“教主,你觉得怎样,想不想吃些东西?”

  傅邪真道:“柳先生,卜先生,你们走吧。”

  两人应了一声,刚起举步,柳飘飘忽地惊觉,道:“教主,你让我們去哪裡?”

  傅邪真淡淡地道:“你们爱去哪裡,就去哪裡,我怎能管得着。”

  柳飘飘大惊道:“教主,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傅邪真冷冷地道:“你们害得我還不够嗎,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们,你们才肯放過我嗎?”

  柳飘飘与卜得意慌忙跪倒,道:“属下护卫不周,令教主受苦,实是罪该万死。”

  傅邪真冷冷一笑,并不說话。

  卜得意道:“教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抽出一把短刀,轻轻一声,将右手的小指割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傅邪真大惊道:“你這是做什么?”

  卜得意神色平常地道:“属下原该自杀谢罪,然而属下斗胆留着這把老骨头,想为教主做些事情。這根手指,不過是属下给自己的一点提醒,等教主功成之后,属下自当伏诛,以赎今日之罪。”

  柳飘飘道:“不错,我职位比你高,所承受的罪罚更该重些。”

  他夺過卜得意的短刀,就向自己的左掌削去。

  傅邪真大惊,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住柳飘飘的手腕,道:“柳先生,你不如割了我的手腕算了。”

  柳飘飘双目流出泪来,道:“教主,你何必怜惜属下,属下罪行如山,万死莫赎,割了一只手掌,又算得了什么。”

  傅邪真叹道:“你们的心意,我怎能不知,不過我决心己定,准备按照师父的指示,做一個普通的百姓,你们還是速速离去,再找一位教主吧。”

  柳飘飘大惊道:“教主,你生来就是我們圣教的头儿,又怎能做什么普通百姓?”

  傅邪真忽然从床上直直地跪了起来,对着二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头,柳飘飘二人本已站起,见他這样,慌忙又跪了下来,還礼不迭。

  柳飘飘正色道:“傅邪真在此求你们了,你们若想让我多活几年,就立刻离开吧,否则,邪真只有立刻死在你们的面前。”

  他說话虽有些中气不足,然而字字斩铁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柳飘飘又急又怒,忍不住邪性大发,叫道:“傅邪真,老子的头是谁都受得起的嗎,老子既向你磕头,你就非当教主不可。”

  傅邪真淡淡地道:“你想杀了我嗎,那再好不過,我现在不死不活的,的确活得毫无生趣,你动手吧。”

  柳飘飘不由怔住,慌忙又跪了下来,道:“属下出言无状,還望教主恕罪。”

  傅邪真淡淡地道:“既然你们不走,我只好走了,我记得外面有個水井,应该能够淹死我的。”

  他强自挣扎着起身,欲向门外走去。

  柳飘飘与卜得意面面相觑,心中暗道:“逼死了教主,对我們有什么好处,他此时气愤难平,必定怪罪我們,看来只好以后再說了。”

  柳飘飘站起来身来,叹道:“教主既然决心已定,属下也不敢勉强,属下這就去了,還望教主保重。”說罢将傅邪真扶到床上,盖上被子。

  傅邪真身子向内,不想再见他们,只听脚步声渐远,两人真的去了。

  傅邪真见身边无人,再也控制不住,咬住被头,痛哭起来。

  他遭遇之惨,江湖中绝无第二人,然而他所哭的,却并非是自己的武功被废,而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师父,自己在這世上,可真是孤独一人了。

  過了半晌,胸中的憋闷渐渐好了些,肚子却饿了起来。

  他勉强起床,走到外面,对老板道:“老板,可有些剩饭给我吃嗎,我虽付不出房钱,不過我身子好了后,会替你干活偿還的。”

  老板慌忙道:“公子,你這不是消遣小人嗎,你的两個仆人早已留下许多银钱,叮嘱小人一定要照顾好公子。”

  說罢,连忙将傅邪真扶进房中,又亲自端来饭菜,满满地摆了一桌。

  傅邪真见老板殷勤中還带着三分惧怕,暗道:“定是柳飘飘出言恐吓,老板才对我如此殷勤,可是我既不想当他们的教主,又何必与他们纠缠不清。”

  他皱了皱眉头,道:“老板,你還是将這些饭菜撤下吧,弄些冷米饭,再泡些开水就好了。”

  老板惊道:“公子,莫非這些饭菜不合口胃嗎,小人這就重做,包公子满意。”

  傅邪真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只是口味不佳,见到大鱼大肉有些反胃罢了,你依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老板见傅邪真神色萎糜,知道他身子的确不快,病人口味清淡,自己偏要弄些鱼肉,的确有些拍错马屁。

  他急急回到厨房,细细地熬了碗小米粥送来。

  傅邪真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老板又送来热水、毛巾,侍候得极为周到。

  傅邪真谢罢老板,躺在床上暗道:“柳飘飘既留下许多银子,留在這裡,仍是算吃他们的,我堂堂男儿,怎能一辈子受他人的照顾。”

  等到夜深,他悄悄地开门离店,趁着夜色,一气走出二裡多远。

  他笑道:“老板见我不见了,心中必定欢喜,那些银子,岂不就是他的了,不過這可是柳飘飘诚心送给他的,与我无关。”

  他走了半夜,已是疲累之极,随便找個草丛倒下,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太阳升起,傅邪真睁开眼来,思忖道:“我该向何处去呢,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容身之地。”

  东面是少林寺,若是见到和尚,必定又会想起师父,徒添伤心罢了,而北面就是洛阳,当然又不能去。

  看来,只有向南方走了。

  他认定方向,大步向前走去,走到中午时分,肚中又饥饿起来。

  他苦笑道:“人为何要肚饿,我身上沒有银子,哪裡去买食物?”

  想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一家饭铺,暗道:“我进去就要东西吃,算账时对老板坦言說我沒钱,大不了替他做些事情罢了。”

  他刚刚坐定,一名伙计不等吩咐,已送来几样精致的小菜,另加一壶上等好酒。

  傅邪真暗笑道:“他定是认错了客人,将别人的酒菜端给好了,我乐得享受一番,只不過多做几天苦工而已。”

  他埋头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更将那壶酒喝得底儿朝天。

  他天生喜歡喝酒,师父给的零用钱差不多都换成了黄汤,如今又闻到酒香,虽在愁苦之中,也是心怀大畅。

  吃完饭后,他静坐在那裡,等着伙计来算账。

  想不到直等到日色西沉,仍不见伙计前来。

  他心中纳闷,正在沉吟,忽地想到:“我差点忘了,我還沒有离座,就不算吃完,伙计又怎能過来?”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来,伙计果然几步赶到,笑容满面地道:“公子吃好了嗎,慢走,不送。”一句也沒提算账之事。

  傅邪真大奇,忍不住道:“小二哥,我的饭钱好像還沒有付呢。”

  伙计笑道:“公子怎地忘了,你的两名仆人,早已将饭钱给了。”說罢笑吟吟地去了。

  傅邪真哭笑不得,暗道:“原来又是柳飘飘他们做怪,难道他们要随我走到天边不成?”

  他静下心来,沉吟道:“我是個堂堂男儿,虽无武功,却是有手有脚,怎能靠他们养活一辈子。看来,我必须想個法子,将他们撇开了,才能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他盘算已定,问伙计道:“小二哥,你们這裡何处风景最佳?”

  伙计道:“公子想去游山玩水嗎,那可来对了地方,小店的南面有座山峰,山中的景色自是不用提了,尤其是登上峰顶后,山色之美,可谓美不胜收。”

  傅邪真大喜,谢過伙计后,就向小店的南面走去。

  他走进山林中,不禁向身后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

  他暗道:“柳飘飘轻功天下第一,我怎能看见,不過,他们必在后面无疑。”

  他爬到半山坡时,已是手足酸麻,然而他心中想道:“我连這座山都爬不上去,以后又怎能独自生存?”

  他鼓足勇气,终于上到山顶。

  峰上的景色虽不像伙计所說的美不胜收,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他看到身边有块大石,上面光滑如镜,心中一动,忽地咬破手指,在上面写道:〖ht5f〗〖hk22〗“傅邪真绝命处。”

  〖ht〗〖hk〗他心中已经算定,除非柳飘飘见自己死了,才会死心,自己好歹也要设個骗局,骗他们一骗。

  他写好血碑,又除下一只鞋子,丢在峰顶,然后轻手轻脚走向密林深处。

  他怕柳飘飘等人发现自己,走得离石碑很远处,才坐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红日东出,他才走回石碑处,见自己的那只鞋子已不见了,石碑边却多了些香烛纸钱。

  傅邪真大喜,知道自己的计策瞒過了柳飘飘,从今而后,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

  他一路走下山去,心中甚是开心,虽說石子硌得无鞋的脚底板生疼,也不觉得痛楚。

  走到山下,他又多了個心眼,将头发打散披下,衣衫也扯得乱七八糟,脸上更是抹上泥土。

  临水自照之后,他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的這副尊容,与街上的乞丐一模一样了。

  一连几天,他每日在城镇中行走游荡,晚上就住到山林野地中,以野果为食。他心中立定一條宗旨,自己再穷再苦,也不得学乞丐乞食,更不能偷盗。

  他现在已经发现,自己的内力并非如先前想像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是有股若有若无的力道在丹田中存续。

  他知道若是再下苦功,必定可以练成武功,然而练成武功又有何用,自己已被天道逐出师门,在江湖中再无立身之地,唯一存身的地方就是魔教,而這又是他极不愿意的。

  他仰天大叫道:“我就不相信,我不学武功,就沒有存活之道。”

  然而他這样的生活,毕竟极为困苦,几乎如野人一般。

  他想去打工過活,可是像他這副尊容,不等他走到别人面前,别人早已嗤之以鼻,连连喝斥了。

  春去夏来,這一日,他流浪到一個川北的小镇之中,百无聊奈之际,找到一個背阴的地方坐下休息。

  忽地,鼻端飘来一股极浓的香气,令他的碌碌饥肠如针刺般痛苦起来。

  他记得怀中還有几粒野果,急忙取出来吃了,可是平淡无味的野果怎及得上那股香气?忍不住站起身来,循香而去。

  香气是从一家酒楼后面飘来,傅邪真并不指望能吃到美食,只是這股香气的诱惑实在太大,令他无法自制。

  正是春尽夏至之时,酒店的厨房中热气逼人,大师傅只得开了房门取凉。

  傅邪真远远望去,只见一名大厨正在烧菜,铁锅翻腾不已,锅中菜蔬飞舞,煞是好看。

  傅邪真暗道:“原来炒菜也有這么多花样,如果我学到烹调之技,不光可以過活,自己也可天天吃到美食了。”

  厨房中走出一名小伙计,对傅邪真喝道:“臭乞丐,滚远些,臭死人了。”

  傅邪真暗叹道:“我真是痴心妄想了,像我這样的人,能不饿死已是老天照应,哪裡還能学烹调之技?”

  他刚想离开,炒菜的大师傅走了出来,喝住了小伙计,对傅邪真招了招手,道:“小兄弟,過来?”

  傅邪真暗道:“過去就過去,他能把我吃了不成。”

  走到近前,大师傅道:“小兄弟,這几日生意太好,厨房裡人手不够,看你身材高大,力气必定還有一些,想不想来帮我們?”

  傅邪真大喜,道:“只怕我笨手笨脚,帮不上忙,反而误了大师傅的正事。”

  大师傅见他言语得体,心中有几分喜歡他了,笑道:“厨房的事情,又有什么难做的,你看起来也不笨,很快就可学会。小兄弟怎样称呼?”

  傅邪真道:“我叫李勤。”

  无意之中,将李烟儿与琴真的名字各取一字,变成了自己的名字。

  大师傅吩吩小伙计道:“二成,带他去洗個澡换件衣衫。”說罢回厨房去了。

  二成咕哝道:“叫我侍候一個叫化子,這算什么。”

  傅邪真道:“我自己去河边洗净了身子就是,怎敢麻烦二成哥。”

  二成悻悻地道:“這還算识趣。”

  傅邪真去河中洗了個澡,回到厨房时,看见二成手中拿着衣衫,正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他看见傅邪真,叫道:“你洗個澡也要花這么多時間嗎,厨房中正忙着,你沒有眼睛嗎?”

  傅邪真暗道:“我若不将他震住,只怕以后他会变本加厉与我作对,那我在這裡可就做不长了。”

  他借去接衣服之际,忽地伸手捏住二成的手腕,微一用力,二成已失声叫了起来。

  他体内虽只有一丝内力,然而潜龙心法仍在,就是這些微内力,也可大加利用,试问二成他又怎能承受得起。

  大师傅听到二成叫喊,道:“二成,你在干什么?”

  傅邪真低声道:“二成,你若敢胡說八道,老子就捏断你的手脚,大不了老子不在這裡干了。”

  二成慌忙点头,大声道:“刘师傅,我沒事。”

  刘师傅道:“既然沒事,何不进来帮忙,沒看到大家正忙着嗎。”

  傅邪真披上衣衫,微微一笑,拉着二成走进厨房。

  房中正忙得热火朝天,傅邪真从不曾到這种地方,实不知该做什么。

  他转向二成道:“二成哥,现在我可是听你吩咐了。”

  二成慌忙堆了個笑脸,道:“李大哥,你我兄弟,哪裡需要這么客气,那裡有堆青菜,你择洗干净,也就是了。”

  傅邪真看那堆青菜足有一尺来高,若将其全部择洗完毕,岂非要忙上半天。

  他知道二成表面上虽是怕他,心中必定不服,他也不与二成计较,走了過去,认真做起活来。

  酒楼這天来的客人想必极多,厨房中人人忙得额头见汗,端菜的伙计往来不绝。

  傅邪真一边择洗青菜,一边细察厨房动静。

  他发现,厨房中最有权威之人,就是那位姓刘的师傅,伙计见到他都是一味地点头哈腰,神情恭敬,就算别的厨师与刘师傅說话,口气中也透着小心。

  傅邪真暗道:“此人必定厨艺高超,是以大家才不敢得罪他,否则他一怒而去,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大家都沒有好处。”

  他既已有心在這裡长做下来,深知光会择洗青菜,远远不能立足,于是细心观察刘师傅的一举一动。

  他天资极高,无论学什么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然而烹调之技繁复无比,与武功大相径庭,实不是轻易就能学会。

  傅邪真只看了一会儿,心中暗道:“古话說,行行出状元,果不其然,刘师傅虽算不上天下名厨,然而我若能做到与他一般,仍需多下苦功。”

  所幸他记忆极佳,刘师傅做的每道菜的過程,他都牢牢地记在心中,每样菜该如何烹煮,该放多少调料,火候又将如何,无不了然与胸。

  至于這其中有何道理可循,他此时自然无法知晓,不過只需自己勤加练习,必定可以成功。

  這一天只忙到子时,酒楼中的客人才渐渐离去,大家如逢大赦,個個哈欠连天,纷纷休息去了。

  刘师傅等大师傅都已回家,住在店中的,只有七八名小伙计而已。

  傅邪真不知自己该睡在何处,想去找二成问问,却又不见二成的影子。

  他无可奈何,只得找张桌子睡下,今日他疲累之极,刚刚合上眼睛,就已沉沉睡去。

  正在做着成为大厨的美梦,忽觉有人推了推自己,睁眼望去,却是二成。

  傅邪真道:“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也不见你的踪影。”

  二成笑道:“小弟有幸认识大哥,心中欢喜之极,特意弄了些酒菜,想为李大哥接风。”

  傅邪真听到有酒,顿时垂涎三尺,忙道:“酒在哪裡?”

  二成道:“我在酒楼附近租了间小屋,大哥何不跟我同住,也好過在這张桌上受苦。”

  傅邪真大喜道:“好兄弟,果然够意思。”

  他随着二成出了酒楼,特意回头望去,只见酒楼的大匾上写着“醉仙楼”三字,不由笑道:“我忙了一天,也不知這酒楼的名字。”

  二成连连催促道:“大哥,快走吧,去迟了,酒菜都凉了。”

  两人走了半天,离酒楼已有半裡之路,却仍沒有到二成的住处。

  傅邪真奇道:“二成,你不是說租屋就在酒楼附近嗎,为何走了這么远還沒有到?”

  二成忽地冷笑道:“你李的,识趣的就快点离开醉仙楼,這裡可沒有你立足的地方。”

  傅邪真一愕,忽地瞧见黑暗中冲出几人来,手中提着刀剑棍棒,心中立刻明白過来。

  他武功虽失,眼光仍在,从這些人的奔跑行动之间,已看出他们不過是街头的无赖,武功低微。

  他暗道:“我体内只有一丝内力,只能打倒一人,打蛇要打七寸,這点力气,要对他们的首领下手才行。”

  傅邪真早已将那丝内力凝聚到手臂,再配合潜龙心法,這点内力足以开碑裂石。

  一名手臂上刺着龙纹刺青的大汉喝道:“二成,這就是新来的那個乞丐?”

  二成恭声道:“王大哥,你可要替我出口恶气,這小子蛮横霸道,仗着力大,差点将老子的手折断了。”

  刺青大汉怒道:“臭乞丐,竟敢欺负老子的兄弟,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挥起手中的铁棍,向傅邪真劈了過来。

  傅邪真不慌不忙,身子微侧,手臂已横击到大汉的胸口,大汉惨叫一声,仰天倒地,捂住胸口痛呼不已。

  這還是傅邪真手下留情,沒有将潜龙心法完全发挥,否则的话,此人的肋骨必定断了数根。

  众人大吃一惊,王老大是這個小镇有名的地头蛇,打架的功夫本镇第一,想不到却在一招之间,被傅邪真打倒在地。

  他们慌忙扶起大汉,只见他的胸口已肿起老高,肌肤已变得乌紫起来。

  傅邪真抱臂冷笑道:“你们谁不怕死,就過来领教老子的武功。”

  众人见王老大尚且吃亏,自己又怎是对手,无不目光惊惧,连连后退。

  王老大缓缓站起身来,目中邪光直闪,傅邪真暗道:“我内力已经用尽,需要一個时辰才能恢复,他若再动手,我可要吃亏了。”

  想不到王老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李大哥,小弟打遍苦水镇无对手,想不到在一招之中,却败在大哥手中,小弟心服口服,以后愿追随大哥,永远做一名小弟。”

  众无赖见他跪倒,慌忙也磕头不迭,二成更是头如捣蒜,神色惊慌之极。

  傅邪真想不到会有此变,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仍是冷淡如冰,道:“我也不想夺你的老大之位,以后苦水镇任你横行,不過醉仙楼却是老子的地盘,谁若敢来骚扰,不要怪老子翻脸无情。”

  王老大立刻站起道:“李大哥的话,大家听到了沒有?”

  众无赖忙道:“听到了。”

  王老大陪着笑脸,道:“李大哥,小弟有個不情之情,還望大哥答应。”

  傅邪真冷冷道:“既是不情之請,那就不必說了。”

  說罢转身离去。

  王老大呆了半晌,忽地冷冷地道:“二成,你回到醉仙楼,将那小子稳住,老子亲自上青城山,找二当家求援。”

  二成大喜道:“王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一定将那小子哄得服服贴贴的。”

  次日,他回到酒楼后,对傅邪真果然恭敬有加,傅邪真不疑有他,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反而有些過意不去。

  日子過得飞快,眨眼已是一個月過去了,傅邪真白日在酒楼中打杂,晚间则溜到厨房,苦练厨艺。

  他虽觉得自己厨艺大增,然而却一直沒有机会一展身手。

  原来厨艺业中规矩甚严,不亚于武林中的门派條规。一個人若是沒有拜师求艺,绝难有出头之日,就算拜了师父,沒有三年的学徒时光,也沒有资格上灶烧菜。

  傅邪真虽知有此严规,却也并不丧气,他既已打定主意以此为生,倒也不怕多等待些日子。

  刘师傅对他甚为喜歡,自己若是择日拜他为师,谅他也不会拒绝,那样一来,再等三年,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厨师了。

  這一日,傅邪真用打杂积攒下来的银子,买了些礼物,准备等刘师傅一到店中,就向他开口求师。

  然而等到中午,却仍不见刘师傅的身影,四下打听之后,才知道刘师傅偶感风寒,正在家休息。

  傅邪真正想问明刘师傅的住址,好去探望,想不到醉仙楼的赵老板忽然急急地冲进厨房中来。

  老板光临厨房,可是难得之事,大家无不屏息静气,等待老板发话。

  赵老板开口就问道:“刘师傅呢?”

  一人道:“刘师傅身子不适,正在家休息。”

  赵老板急得搓手,道:“這下可糟了,外面来了两位客人,指明要刘师傅的灌汤黄鱼,想不到刘师傅竟已病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须知灌汤黄鱼這道菜看似简单,其实奥妙无穷,鱼端上桌时,似乎并无奇特之处,然而将鱼腹切开,却发现裡面汤水淋漓,味道极为可口。

  這道菜最关键的是鱼肚中汤的做法,哪怕有一丝疏忽,也会坏了口味。

  一名厨师道:“老板,不如叫客人另点别菜吧,這道灌汤黄鱼只有刘师傅会做,我們虽然也曾学過,只怕难以煮出他的那個味道。”

  赵老板怒道:“放屁,开店迎宾,岂能令客人失望而回,何况此二人是玉员外的小姐、管家,他们可是本店最大的客户,若是此次让他们失望而回,老子的這张脸往哪裡搁。”

  這名厨师道:“看来现在只有去請刘师傅了。”

  赵老板急道:“刘师傅的家离此路途遥远,一来二去,客人岂非等急了。”

  众人无奈之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又叫人如何理会。

  赵老板见果然无人会做,不由发狠道:“老子给你们半個时辰,若做不出灌汤黄鱼,你们都给我滚蛋。”

  說罢气匆匆地去了。

  众人连连叫苦,可是灌汤黄鱼這道菜委实难做,众人虽见過刘师傅做過多次,又怎知其中奥妙。

  然而若是做不出,大家就要齐齐丢了饭碗,這些人无不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旦被炒,家中老小,岂不要喝西北风。

  傅邪真暗道:“這道菜我虽私下做過,也不知道味道怎样,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做一做了。”

  他道:“各位师傅,小弟斗胆,想做一做這道菜。”

  一名姓张的中年厨师大翻白眼,冷笑道:“你一個小小杂工,连灶沿還沒有摸過,也敢丢人现眼。”

  另一名老年厨师道:“他既然敢說這句话,說不定真的会做。”

  张厨师道:“他若会做,老子就爬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老年厨师对傅邪真道:“李小哥,不要理他,你自顾做去,老夫给你打下手,俗话說英雄出少年,别人对你怎样,你不必管他,要紧是自己对自己有信心。”

  傅邪真大喜,深施一礼,昂然走上灶台,然而他拿起锅铲时,却觉得有千斤之重。

  他知道他能否以此为业,全在今日這道菜了,若是做不出,這辈子再也别想成为大厨。

  想到這裡,他暗暗道:“傅邪真啊,傅邪真,你若是连這关都過不了,還算什么男子汉。”

  他定下心来,毅然将一條活鱼从水缸中捞了上来。

  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瞧他的一举一动,這些人都是行家裡手,傅邪真任何一個细微的动作,绝难逃他们的眼睛。

  然而他们看罢之下,却只剩下惊叹的份了。

  无论是从刀工、配料、烹煮、上色等工序看来,傅邪真竟是无一不精,简直已有刘师傅的风采。

  不一刻间,一條色泽金黄的黄鱼已然出锅,众人如释重负,深知自己的饭碗已可保住,忍不住鼓起掌来。

  那名张厨师仍不服气地道:“看起来像模像样,却不知道味道如何,這要等客人尝過才知道。”

  傅邪真其实也是心中打鼓,看着伙计将菜端上去,心脏不禁已拎到嗓子眼了。

  不一刻,赵老板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声叫道:“刚才那道菜是谁做的?”

  众厨师纷纷让出一條路来,只剩下傅邪真孤零零地面对赵老板。

  傅邪真心中七上八下,实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赵老板忽地哈了一声,拍手道:“小兄弟,你可真了不起,客人吃了你的灌汤黄鱼,无不赞不绝口,甚至认为比刘师傅做的還要美味。”

  傅邪真心中的喜悦,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禁不住跃起欢呼不止。

  赵老板喜不自禁地道:“想不到你一個杂工居然能做出這么好的菜来,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傅邪真道:“我别无請求,只是希望老板能令我天天做菜,我就很满意了。”

  赵老板奇道:“你的手艺這么好,我不让你做菜,难道還要你做杂工不成。”

  傅邪真大喜道:“你答应了?”

  赵老板道:“从现在起,你就是醉仙楼的大师傅了,薪水与刘师傅一样,都是每月十两银子。”

  傅邪真连声称谢,心中颇有几份骄傲,他知道新的生活就将在自己面前展开,江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忽听老年厨师悠悠地道:“刚才是谁說的,只要李小哥做出了灌汤黄鱼,他就愿意爬在地上给人当马骑。”

  张厨师尴尬之极,然而在众人起哄之中,却无处藏身,正准备向地上伏去,却被傅邪真一把拉住。

  他笑道:“张厨师刚才說的话,其实是在激励我罢了,若不是他的激励,只怕我未必能做出這道菜来。”

  张厨师感激不已,道:“小兄弟,老张算真服了你了,你厨艺這么好,为人更是沒话說,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众人纷纷拥過来给傅邪真道喜,赵老板见大家如此团结,心中也甚是欢喜。

  然而傅邪真却在欢呼的人群中,发现一双充满嫉恨的眼睛。

  他凝目望去,只见二成瘦小的身子已钻出了人群。

  傅邪真心中一凝,感到自己的厨师生涯,绝不会一帆风顺。

  他现在既已身为大厨,自然不必再在店中的桌上睡觉。

  老张替他找了间租屋,每月只需一两银子,以傅邪真此时的收入,完全可以承受。

  房东是一对夫妻,家有一個小院,平房数间,有一子一女,儿子早已成亲立业,女儿今年十七,芳名月仙。

  虽說月仙已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然而夫妻俩心疼女儿,立誓要找人入赘,虽說了几家,却沒有合适的,所幸月仙年纪尚幼,夫妻两人也不着急。

  傅邪真有了新家,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凭着努力,终于一步步走上自立的道路。

  做一名平民百姓虽說平淡,然而這样的日子,却是傅邪真所追求的。

  二成自傅邪真当上大厨师后,就辞工不干,傅邪真也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酒楼上新交了不少朋友,日子過得简单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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